主子行到如今,这样的毒发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所以他们主子从来都不是芝兰玉树的温润公子,这位从骨子里就透着冰冷,这两年领兵后更是如此,锋锐深沉,同谁都不亲近。 唯独那位软绵绵的陆家姑娘,不是很聪明,胆子也小的厉害,却偏偏入了他们主子的眼。 这一入也是十年,从未输给过二少爷。 沧云咬了咬牙,想起那早已没了草药味道的香囊,试探着开口:“主子,不若属下去宝珍姑娘那再讨要一个香囊,虽解不了毒,但好歹也能......” “过几日。” 眼下,她该是没有心思去做那药包香囊,若拿旁人做好的给他,他宁愿不要。 - 陆宝珍到底是没有去成莲池。 她抱着那包果脯回到院中,连身子也不想暖,关上门便让挽桑收拾起了东西。 还有半月便是姜老夫人寿宴,她应下会陪老夫人,自然就不会食言,正好这一次下针还有五次,三日一回,正好是半月。 至于其他,陆宝珍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姑娘,适才......” 挽桑抿了抿唇。 想说适才裴大少爷眼中闪过的关切,可转眼又想起裴二少爷头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和三姑娘那嘲弄的目光,只觉心堵得厉害。 连她都觉得难受,她们姑娘这么久的心意被轻视,只会更加难过。 “姑娘,要不今儿奴婢陪您出府逛逛吧?自从给裴老夫人看诊,您已经好些日子未去过外头了。” 陆宝珍打开了油纸包,瞧着里头她最喜欢的果脯口味,心底的酸涩又无端散了些。 裴景之真的好会买,那么多果脯,他偏偏就能选中她最爱的味道。 “还是不要去了吧。” 陆宝珍放了一颗进嘴里,酸酸甜甜。 “如今我只当自己是陆家来的医女,等之后回家,我们再去。” 尝过一颗,陆宝珍也起了身,想要和挽桑一起收拾。 有很多东西是裴家备下的,衣服首饰,她通通都不会要。 只是刚清了清,陆宝珍眼前闪过一抹翠绿,随后似想起什么,她抬起手,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镯。 这是裴则桉送她的生辰礼,自三年前她戴上便再没打算取下,但今日,她却只觉这东西太重,让她戴着难受。 玉镯躺在了手心,她圆润白皙的指尖抚过上头的莹润翠绿,有温热残留,可没多久,便又一点点冷了下来。 总归是捂不热。 陆宝珍又看了一眼,而后将东西轻轻放进了木盒,同适才裴则桉来不及收回的孤本放到了一起。 正想继续收拾,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声音,随后木门响起,一声宝珍,灵动又雀跃。 陆宝珍拿起的衣裳又重新放了回去,唇角弯了弯,将沉闷压下,转身便行去了外头。 “天还落着雨,清韵姐姐怎么来了?” 裴家三房的嫡女裴清韵,姑娘中排第二,性子活泼,聪慧灵动,对她最是和善。 陆宝珍喜欢她,每每瞧见她,便觉自己也总是能快活几分。 “让你赖在屋子里不动弹,外头哪还落雨?” 裴清韵瞧见她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而后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走了走。 “别想再赖着,祖母让我叫你一起去用膳,等用完膳,我带你出去玩玩,听说今儿河畔有烟花呢!就是不知落了半日的雨,还能不能放起来。” 陆宝珍下意识便想起了裴则桉的那句等她。 可旋即她又笑着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脑子里浮现出的那张脸。 还好她不打算再等。 与心上人一年未见,这一面,裴则桉大抵也不会记起她。 “今日为何会有烟花?” “听说是外来富商瞧上了位京城姑娘,为了逗她高兴,特意让人从别处运来的京城,光是路上便走了近七日!” 裴清韵说的甚是激动,眼中还冒出了些许羡慕,“所以就算今日这烟火放不出来,明日,后日,为了博美人一笑,那富商总要放一次的。” “那一定很好看!” 陆宝珍回头看向挽桑,那双黯淡黑眸比适才亮了几分。 “是呢,所以我们先去祖母院里瞧瞧,听闻今日大哥也回来了,待会咱们寻个借口,早些溜......” 陆宝珍刚准备将果脯递过去,便因着裴清韵的那声大哥愣在了原地。 虽然适才两人才见过,但平静下来回想,陆宝珍总觉腰间还留着些滚烫,还有她的胳膊,被裴景之握住时,她好像还凭着本能,下意识抓了抓他的手腕。 一时之间,陆宝珍拿着果脯的手有些僵硬,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郭记的果脯,宝珍你何时出的府,怎么不叫我?” 裴清韵并未瞧出面前人的变化,她接过东西,拿了一颗丢进嘴里,“郭记离裴府可远了,还是我们宝珍爱吃,宁愿跑这么远的路都要挑自己喜欢的。” 陆宝珍张了张嘴,想说是丫鬟替她跑的腿,可到了嘴边的谎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她也不愿说是裴景之随手给她的东西,怕人误会,索性便闭上了嘴。 好在裴清韵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尝了几颗,便拉着陆宝珍准备离开。 “先去见了祖母再说,她老人家一天不见就念叨你,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她亲孙女。” - 裴老夫人的院子幽静雅致,为着静养,平日里连丫鬟小厮都比别处要少一些。 但今日陆宝珍和裴清韵刚踏进院中,便听见一道细小的啜泣从里头传来,是想哭又不敢哭的动静。 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陆宝珍停下了步子。 她不知自己该不该这时候进去,到底不是裴家人,平日反应虽慢了些,但这些礼数她还是记得清楚。 只是犹豫不过一瞬,不久前才在院中瞧见过的裴景之从里头行了出来,踩过石阶,停到她跟前,唇角衔着浅淡笑意。 “医不自医,正好里头配药的大夫来了,你一并让他瞧瞧。” “我,我不用。” 陆宝珍错开裴景之的目光,刚摇了摇头,却见裴清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身子不舒服?为何我大哥都知道,我不知道?宝珍,你对我不好哦,我现在就要生气!” “我没有......” 见裴清韵抿着唇不高兴,陆宝珍慌忙摆手,急得眉心轻蹙,水眸也随之透出焦急。 她是真心喜欢面前的姑娘,不想她误会,也不想她不高兴。 只是她刚一皱眉,一道不同于适才温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还带着淡淡警告。 “裴清韵。” 准备再逗一逗陆宝珍的人顿时噤了声,在她大哥扫来的目光中老实下来,挽住陆宝珍的手,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 “大哥好生偏心。” 许久,跟在两人后头准备进屋的裴清韵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声音落进了陆宝珍的耳中,让她身子微微一僵。 清韵说裴景之偏心,应该偏的不是她吧。
第6章 好像在帮她出气 裴老夫人的屋里一直有淡淡草药味,就着屋内热意散开,虽不比熏香,却也让人觉得清爽。 陆宝珍老实跟在裴景之身后低着头,踏过门槛,想着如何才能不留下一起用膳。 出了神,便没留意到前头的人停了下来,差一些便撞了上去。 “下次要看路。” 陆宝珍总觉那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她下意识抬眸望去,就见面前人朝她伸出了手,干净修长的指尖对向她怀里的暖炉。 “景之哥是要这个?” 陆宝珍将东西递了过去,以为他要暖手,有些懊恼道:“适才出来的有些急,未换新的,这个已经冷了呢。” “我不用。” 裴景之接过,不经意间碰到她圆润的指尖,垂了垂眼。 陆宝珍不知他为何如此,刚生出好奇,便见他将暖炉递给了旁侧丫鬟,语气又淡了下来,“备好新的送来。” 原是要给她换。 陆宝珍弯起眉眼,又想起适才他扶住了要摔倒的自己,对这许久未见的裴家大少爷又添了几分感激。 裴家还是好人多,若这婚事她躲不掉,便是嫁给裴家庶子,应当也能过得安稳。 正想着,里头传来一阵求饶,声音比在外头听到的更真切,也更熟悉。 陆宝珍一愣,没想明白她怎么会跪在这。 “我就知道,”裴清韵不满地撇了撇嘴,“每次让祖母生气的人里头,总是少不了这个惹祸精。” 陆宝珍没接话,她亦是想不明白,适才明明跟着裴则桉一起走了的裴岭芳,眼下怎么会在裴老夫人的屋里,还受着罚。 只是她生不出幸灾乐祸,也不想去瞧别人家的家事。 对陆宝珍而言,在背后笑过她的人太多太多,不管是裴岭芳还是其他人,都不值得她记在心上。 “我还是不进去了。” 陆宝珍抿了抿唇,正准备退出去,裴清韵便拉住了她的手,小心凑了过来。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闯了祸,万一祖母被气着了,你得在旁看着。” “里头有一个配药大夫在,再如何也不会真让老夫人动怒。” “那怎么一样。” 裴清韵抓着她的手不放,一只耳朵却像是已经飞了进去,在听里头的动静。 “何况祖母还等着见你呢,你现在不去,待会还是要去。” 见她似有犹豫,沉默了许久的裴景之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她乖顺的眉眼上。 陆家因那场贪墨案元气大伤,陆家二房被贬,到底是让她天真的性子又生了谨慎,还有那些背地里的议论。 一股戾气在裴景之眸底盘旋了片刻又散开,无人知晓那双幽邃黑眸里,曾经有怎样的涌动。 “不必躲。” 裴景之垂眸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在裴家,不管是谁,都无需你去避让,如今是,往后亦然。” 陆宝珍仰头看他,心里一暖,那双澄澈水眸布满惊讶,袖子里的手也捏住了衣袖。 他怎么,这么好啊。 是为了裴则桉,以为她会和裴则桉定亲吗? 若真是这样,她都有些不敢告诉他,她不打算和他二弟定亲了。 连裴清韵也下意识多看了她这大哥几眼,心中生出疑惑,但随后她又被里头的动静吸引,晃了晃陆宝珍的手,示意她赶紧跟着进去看热闹。 再拒绝多少就有些扭捏。 陆宝珍不喜那样的性子,终是点了点头,跟着裴清韵踏进了里屋。 裴景之慢了陆宝珍半步,可也只有这半步,再无多的距离。 只要有陆宝珍在,什么规矩礼数,在他这,通通都可以不作数。 - 屋子里的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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