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位美髯公,他目光柔和,瞧见姜茯桐带着两分笑意:“回来了。” 姜茯桐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叔父。” 沈寅见状,道:“快些进来坐坐。” 等着进了书房,姜茯桐就像是歇了口气,轻松不少,也换掉了称呼:“师父。” 两年前,姜茯桐离开国都端仪之后一直没有用自己原本的身份,在出去的两年里,经常化名,如今回国则是借用她的师父,当今太傅沈寅远房侄女的身份。 姜茯桐暂时没打算换回原本的身份,依旧化名沈嘉瑛,毕竟在别人眼中,她的真实身份还在临玱行宫,没有回到国都端仪。 沈寅桌面上还摆放着一张纸,瞧着模样,是在练字。 “师父的字风骨依旧。”姜茯桐笑赞了一声。 沈寅拿起未干的毛笔,继续在纸上写起来。 “今日去何处玩去了?”沈寅问道。 姜茯桐拿出糕点放在桌案上有空处的位置,笑着说:“香枝茶楼,我还让兰絮买了一些糕点回来,特地带给师父。” 沈寅闻言,看了姜茯桐一眼,摇摇头:“是特地带回来给我,然后顺带也吃两口吧。” 姜茯桐眉眼带着笑,没说话。 等着沈寅又写了两个字,这张纸也用完了,正要抽出新的纸的时候,姜茯桐装作貌似不经意的提起:“师父,今日我在茶楼听见一桩案子,和穆国公有关。” 沈寅拿着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姜茯桐也是这两日刚刚抵达端仪,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今天听了这件事也的确带着两分疑惑,想着这件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沈寅估摸着或多或少能知晓一些其他的东西。 “你这好奇心。”沈寅摇摇头。 “问你阿兄去,”沈寅淡然的用毛笔蘸了一下墨,“你们皇亲国戚之间的事情,想必圣人心中最为清楚。”
第2章 牵连不断 姜茯桐又和沈寅说了会儿话才离开书房。 等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姜茯桐都还在深思沈寅说得那句话。 虽然师父说的话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已经是间接透露这件事情和皇亲国戚有关系。 姜茯桐紧紧抿着唇,穆国公世子的表弟亡故,凶手和皇室又扯得上关系,不然也不会即将结案却又反给大理寺重审。 兰絮见状,忍不住道:“奴婢见娘子着实感兴趣,要不再让萧璋去打探一番?” 姜茯桐揉揉眉心,还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罢了。” 想到除了她阿兄也就是圣人以外的皇室成员,姜茯桐忍不住轻叹。 算了算了,本来自己之前调查的事情本就够费心费力了,虽然有些好奇,但是还是不蹚这趟浑水了。 反正已经交给大理寺了。 应该也……没问题吧。 半晌后,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还是忍不住思考这件事。 兰絮瞧见了,忍不住笑了笑。 “现在娘子就先好生歇歇,实在想知道了,就再去查查。” 姜茯桐点点头,之前从茶楼回来天色就已经要黄昏了,现在的天色已经暗了。 这般想着,姜茯桐就在兰絮安排下,洗漱完毕,靠在床上,兰絮也按照姜茯桐平常的喜好递给她一本书。 等着再看会儿书,就能歇息了。 兰絮安排好之后,也慢慢退出了房间。 姜茯桐找到上次看到的地方,才堪堪看了一页,她的心就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随即姜茯桐放下书,反正已经心不在焉的,再看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 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围绕着今天的事回想了一遍。 好半天后,姜茯桐放下手中的书,正打算躺下的时候就响起了敲门声。 正是兰絮的声音:“娘子。” “出了一些事。” 姜茯桐忍不住颦眉:“进来。” 兰絮推开门,道:“太傅刚刚派人来,让娘子去前面堂屋。” “好像有些官差到家里来了,需要娘子出去问话。”兰絮愁眉苦脸的。 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运,老是和官差牵扯不清,娘子这才刚歇口气呢。 姜茯桐闻言,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 她缓缓站起身来,又穿戴好衣服,很平静地说:“走吧。” 黑夜暗沉,姜茯桐穿过后花园走到堂屋前,看着堂屋亮堂的灯火,她缓了缓,终还是走了进去。 在进来的那一刻,沈寅看见姜茯桐的那一瞬间,他就出声了:“宋少卿,这就是我的远房侄女。” 姜茯桐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多多少少听出来沈寅的提示意味。 宋少卿。 大理寺少卿。 姜茯桐心中有所猜测,微微抬头,看见了屋子里的景象。 共有两人,其中一个是今天带人搜茶楼的锦服郎君,还有一位姜茯桐也很是眼熟。 同后面那位锦服郎君相比,这人穿的素净了些,一身青衫,面如冠玉,是一位翩翩的俊俏郎君。 姜茯桐手指微动,目光却是平稳的。 “小女见过宋少卿。” “沈娘子有礼了。”那位宋少卿目光略过姜茯桐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波澜,很快消失不见。 “瑛娘,这位宋少卿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瑛娘莫怕。”沈寅温和的对姜茯桐说,随即看向那位宋少卿。 姜茯桐的目光和宋襄颐交错,心中一顿。 看来今天她白天的猜想没有错,锦服郎君和这个人长得像,想必是有几分血缘关系的。 原来真的是他。 没想到这才几年,这位年轻的状元郎就已经成为了大理寺的少卿了。 “宋少卿想问些什么?”姜茯桐轻轻一笑,表现得温温柔柔的。 宋襄颐身后的锦服郎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敢问沈娘子今日在街上可否差点被一位男子撞过?”宋襄颐声色没有任何变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宋襄颐的第一个问题让姜茯桐回忆起了在去茶楼之前不久的事。 是有这么一回事。 姜茯桐听着宋襄颐的问话,给出来肯定的回答:“是有这么一个人。” “那这位男子可是格外消瘦,右边眼睛旁边有一块半指大小的伤疤,神情恍惚?”宋襄颐依旧问的平稳。 姜茯桐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能给出肯定的答案:“是。” 这特点的确让她记得清楚。 宋襄颐身后锦服郎君的眼睛都要亮起来了。 “那……沈娘子可知道那个人最后朝着什么方向去了吗?”宋襄颐稍稍一顿,继续问。 静默片刻,姜茯桐轻声:“约莫是香枝茶楼东南的……巷子。” 宋襄颐不再询问,朝着姜茯桐行了一礼:“多谢沈娘子的回答。” 随后,宋襄颐面朝沈寅道:“多谢沈太傅,下官已经问完了。” 这时候,坐在主座上阖着眼的沈寅睁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宋襄颐垂眸:“下官还有要紧之事,就先行告辞了。” 沈寅语气波澜不惊:“如此,宋少卿慢走。” 两个人对话看上去冷冰冰硬邦邦的,宋襄颐也不是个拖沓的性格,想必得到了些什么重要的线索,还得回去忙活。 姜茯桐就一直站在那儿,在宋襄颐彻底离开她的视线之前,他微微转过目光,再看了姜茯桐一眼。 然后,宋襄颐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 堂屋里安静下来。 姜茯桐先出声:“可是和今天我问的那个案子有关?” 沈寅也不隐瞒的点点头,想必刚才宋襄颐和他说了什么,不过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过你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我本以为你今天只是想问问。” 说到这里,姜茯桐有些无辜:“师父,我的确什么都没做,只能说,今日的运气,着实太好了些。” 今天被人撞到,原本是平平无奇的小事情才对, 只是如今看来,这种小事情,说不定很重要。 沈寅目光盯着姜茯桐,她却一点也不畏惧,很快地叹了口气:“很晚了,你先去睡吧。” “嗯,好。”姜茯桐乖巧的应了一声。 。 姜茯桐当天晚上回去就歇息了,等着第二天醒过来,兰絮问她今天可否想出去玩的时候,她肯定地回答了一句:“还去香枝茶楼。” 当时兰絮一脸震惊,萧璋则是听见姜茯桐肯定的回答,沉默地去安排出行的马车了。 等着姜茯桐到了那个茶楼时,一个意想不到却又觉得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茶楼上,因为靠着窗子,看得有些清楚。 宋襄颐宋少卿。 姜茯桐走上茶楼,兰絮正想问要订哪个包厢的时候,就瞧着自家娘子直接朝着某个地方去。 门还没敲,那间包厢就已经打开了。 开门的人如同一块美玉,目光也是冷冷清清的。 兰絮和随行的萧璋很懂事的没有跟着进去。 随着门被关,宋襄颐终于出声:“沈娘子,请。” 姜茯桐随性坐下,宋襄颐体贴的倒了一杯茶给她,她弯着眼睛,低头喝了一口。 “状元郎,好久不见。”这语气亲昵的一声,姜茯桐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宋襄颐目光并没有直视姜茯桐,面色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改变,他道:“殿下,您不应该这样轻易地说出口。” 宋襄颐在沈太傅府上见到姜茯桐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沈娘子。 而是当今圣人的妹妹,景安长公主姜茯桐。 宋襄颐想过姜茯桐出现在沈寅府上的原因,或许是什么要不得的秘密。 甚至他已经做好保密的打算,但是姜茯桐却是直接一击。 姜茯桐瞧着宋襄颐一脸严肃,反而笑了笑:“因为状元郎你很聪明呀。” 如果故意遮遮掩掩,反而很失败。 而且,状元郎应该是不会说出去的。 当然,真身份要暴露了,问题也不大。 “在这端仪城中见过我的人其实并不多,但是绝对不包括你,状元郎。”姜茯桐又抿了一口茶,“我对你隐瞒并没有任何意义。” 宋襄颐听见这一句话,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但是很快平复:“殿下说笑了。” “状元郎,或者,现在应该叫你宋少卿。”姜茯桐眸光流转,带着几分调侃。 静默片刻,宋襄颐轻声:“殿下想如何称呼都可。” 姜茯桐望着宋襄颐,温柔浅笑:“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紧张。” “并没有。”宋襄颐给出肯定的回答。 姜茯桐没有在意宋襄颐给出的回答,她眨眨眼:“状元郎方便给我讲一下你正在调查的案子吗?” “当然,如果涉及关键信息,可以暂且不说。”姜茯桐一直对于这种事情抱有极大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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