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下来,就连许美人都不敢打破沉寂。 许美人近些日子正得圣宠,皇后有些摸不准祁渊的意思,见他久不开口,主动问了话:“陛下,今日之事虽说错不在许美人,但毕竟还是要给兰婕妤一个交代,臣妾想,罚她两月月俸让她长个教训,陛下觉得呢?” 祁渊缓缓将视线扫过许美人,不知在想什么。 “罚月俸哪能长教训。”他漫不经心开口,“关禁闭吧。” 说罢,祁渊起了身,也没再往内殿去看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宫妃们跟着起身行礼恭送。 沈珈芙快用晚膳的时候才回了寿康宫,毕竟打着太后的名头去了凝香苑,她自然该和太后仔细说清楚。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见太后没什么别的反应,似乎并不关心。 也是,太后并不喜欢兰婕妤,知道她腹中的皇嗣无碍也就行了,对于祁渊怎么处置别的宫妃,她没兴趣知道。 最多也就是叹一声赵修仪运道不好。 她感兴趣的是别的事。 “珈芙,哀家让你去求的签你可解了?说的是什么?”太后还有些不大高兴,她原想着听听镜光寺怎么解沈珈芙的签文,没成想也没听到。 沈珈芙笑了下,如实说:“姑母,还没解那签文陛下就叫臣女过去了,陛下在和僧人下棋呢,签文就交给那僧人了,说是吉签呢,还说臣女所想皆能如愿。” 太后哦了一声,点点头,似乎有几分满意,又很快放沈珈芙离开了。 回了侧殿,沈珈芙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几乎是提心吊胆了一下午,又在凝香苑再次见识了帝王的无情,一颗心总落不到实处,倒也有些怕。 失宠的下场着实可怕,失子的赵修仪被贬冷宫,受宠的许美人被关禁闭,就连怀孕的兰婕妤…… 沈珈芙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她觉得,就连怀孕的兰婕妤都在某种程度上被帝王所舍弃。 可是为什么呢? 兰婕妤做了什么吗? 沈珈芙想得脑袋疼,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算着离她的生辰还有多久。 一日不到她的生辰,她就一日不用被卷入后宫。 可算来算去,那一天还是得来。 沈珈芙在寿康宫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这段时间祁渊没有来过,她也同样没有主动去御前,她想,或许那些之前的旖旎之事对帝王来说也只是一点闲来无事的兴致,兴致过了,冷静下来,也不觉得她有多值得在意了。 这么想着,十月初五到了。
第27章 生辰 沈珈芙的生辰,太后下了旨意要给她办一场生辰宴,消息早早就传了下去,皇后也派了内官和内府抓紧照着太后的吩咐操办。 临了那一日,沈珈芙换上了尚衣局送来的新衣。 她这是入宫以后头一回穿艳色,胭脂红的石榴裙上滚了金边,两袖与裙摆绣缠枝,腰带上坠有珍珠与宝石,垂下来时仿若金铃碰撞着发出响声,她的发髻盘起,垂下的散发在身后用玉带系上,发髻上簪有金累丝镶红珠的宝钗,耳上挂着红翡翠耳坠,描了眉,也点了口脂。 她不是艳丽妩媚的容颜,但这么一身穿在她身上却显出她的娇美来,不用她做什么,单单是看着她都能迷了人的心智。 沈珈芙站在殿中,见太后久久没叫她起来,不禁抬起了头,茫然地轻声道:“姑母?” 太后乐呵着叫她过来,靠近了更是不住地看她,连声说好。 把沈珈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天气好,外边儿院子里的桂花都开了,哀家还让林衡署带了许多菊花过来,这段时日秋菊开得好,你待会儿去瞧瞧?” 沈珈芙弯了弯眼眸,笑说:“多谢姑母,臣女待会儿就去看。” 要说给面子,来的宫妃也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过来,她们都比沈珈芙年纪大,实在不想看见如沈珈芙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出现在这宫里,看了闹心,都祈祷着她生辰过了能出宫,回她的曲州去。 兰婕妤腹中的皇嗣已有七个月了,她不敢再出门,今日也就没来凑热闹。 倒是淑妃来得早,她一惯气势足,来了先给太后请了安,眼眸淡淡地落到沈珈芙身上,微微笑着提了一嘴:“沈姑娘今日风头正盛,年纪轻就是好,怕是要将这满院子的花都比下去了。” 沈珈芙摸不准她的意思,上次也是,平白无故的淑妃就要刺她一句。 她对上去,谦卑温吞道:“淑妃娘娘谬赞,珈芙自是比不上这些花儿的,依珈芙所见,姑母华贵万千,这些花堪堪能为姑母作陪衬。” 一句话把太后逗得高兴了,拉着皇后说沈珈芙嘴甜,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皇后也抿着唇,笑道:“母后所言极是,沈姑娘确实心思巧,也难怪姑母这么喜爱她,还为她办这么一场生辰宴了。” 她们你来我往之间不由得就忽略了淑妃,淑妃在那下方的席位上坐着,面上的神情淡下来。 沈珈芙装没看见。 午宴快开始了,祁渊却还没来。 太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禁皱起了眉——她之前派人问过皇帝要不要来,都说了要过来的,怎么这时候还没动静呢? 难道是被朝事耽搁了? 沈珈芙也不经意朝大门口望了望,那里安安静静的,没瞧见一丝人影。 殿内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虽说这里面的嫔妃并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过来,但也抱着‘或许呢’的想法来了一趟,可现在都快要到饭点了,陛下还没到,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人影,近了看才知是陛下身边的刘公公。 刘秉和心里七上八下的,顶着一众妃嫔的目光,快步走进了殿里。 他给太后问了安,随后才说:“回禀太后娘娘,凝香苑的兰婕妤似是不太好,陛下先去那边了,还有陛下给沈姑娘备了生辰礼,叫人一并送过来了。” 刘秉和说着说着都不敢抬头去看太后的脸色。 他们原是都走到半路了,谁知道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偏偏窜出来一个凝香苑的小宫女,说兰婕妤见了血,正赶着去请太医。 当时陛下坐于御辇之上,手上把玩着一串佛珠,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漫不经心地投向下方慌乱的宫女,也没等多久,下令转去了凝香苑。 这已经是兰婕妤腹中的孩子第几次出事了? 沈珈芙想了想,还没想明白,就听太后那边开了口:“她出事的时候还真是赶巧了。” 这话冷淡中带着嫌恶。 什么时候不出事,偏偏沈珈芙生辰的这一日就出了事,还撞上了要赶来这边的陛下,就这么把人引过去了。 在外人眼里,一个尚在腹中的皇嗣自然要比太后侄女重要得多。 皇后皱着眉,问他:“兰婕妤不太好,是怎么不太好了?” 刘秉和思虑着这话,回:“回娘娘,兰婕妤似是见了血。” 哦,那确实有些严重了。 如今这后宫之中说得上话的嫔妃几乎都在这儿了,兰婕妤那边虽说有陛下在,但也终归是要人去看看的。 想到这里,皇后不禁看向太后。 太后明白她的意思,却将目光看向淑妃:“淑妃去一趟吧,瞧瞧兰婕妤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中明了——太后是当真厌恶兰婕妤,这事一出,怕是连带着她腹中尚未诞下的皇嗣也跟着不喜了。 也不知道兰婕妤究竟是真不好了还是故意装的,若要是装的,未免有些太蠢了些,这不是公然和太后对着干吗? “是,臣妾这就去。”淑妃起了身,应了一句,跟着就出了宫门。 - 凝香苑内,兰婕妤脸色发白地躺在床上,太医正给她诊脉,她的视线透过床帘,只能模糊地看见祁渊的影子。 比之腹中渐缓的疼痛,她心中更是一片惨然,她哪能不知道太后对沈珈芙有多重视,在这种日子里她怎么可能去与太后对上,就连身下见了血她也只是叫人走小路去请太医来,叫人别声张出去。 可哪能想到,传话的宫女偏偏就撞见了陛下,陛下知道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会过来一趟。 她宁愿陛下不过来。 思绪乱成一团,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是谁害的她,手段实在阴狠。 太医收回了手,也将银针顺势取下,转回身对祁渊道:“陛下,婕妤娘娘是用了活血之物,这才有落红之兆,微臣已施针替娘娘稳了胎,只是之后还得好生将养着,万不可再出现这种状况。” 祁渊点了兰婕妤的贴身宫女问话。 “回陛下,娘娘近日衣食住行都与平常无异,要说活血之物,自从娘娘有了身孕,这些东西都不敢再出现在凝香苑中,奴婢也不知究竟、究竟是从何而来。” 对于宫女说的话,祁渊并不意外,他让太医自行去找,将整个凝香苑都要翻了个遍,终于翻出了所谓的活血之物。
第28章 气着了 淑妃赶到的时候太医正拿着一个小瓷瓶交到祁渊手上。 “陛下,正是此物。” 听荷看见太医递过去的东西,怔了神,喃喃道:“怎么可能……” 淑妃恰巧进了殿中,朝着祁渊行了一礼,对上祁渊不算和善的视线,头皮发紧,只得道:“陛下,太后娘娘叫臣妾过来看看情况。” 床榻上的兰婕妤远远听到了淑妃的声音,心中更是一冷,太后只叫了淑妃过来,连皇后也没来,她是当真惹恼了太后。 淑妃说罢,看向听荷,问她话:“你刚刚说不可能,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听荷抹了把眼泪,忙道:“回淑妃娘娘的话,这是我们主子用来涂抹身子的香膏,而且,这是主子自己做的,主子都没往里面放什么香料,又怎会往里面放活血之物?” 说是香膏,其实味道极淡,想来兰婕妤自己也知道有孕之后不能用那些香味重的东西。 但这东西既然是兰婕妤自己制的,又怎会在里面出现活血的东西? 太医道:“回陛下,这香膏最表层确有活血之物,但下面却没有,想来是用了一层粉末盖上了一层,所幸娘娘用的量少,还不至于叫娘娘滑胎。” 殿内安静下来。 忽然,床上的帘子被人拉开,露出兰婕妤那张白得有些病态的脸,她挣扎着想要到祁渊面前,奈何身子一动就疼,带着哭腔的嗓音远远地传过去: “求陛下为嫔妾作主,为嫔妾腹中的孩子作主,是有人要陷害嫔妾,嫔妾——” 话没说完,仿佛忽然失了力气,晕倒在床上。 太医赶紧过去查看。 祁渊的眼眸中依旧不见柔色,他随口下了旨意:“此事交予慎刑司去查,涉事宫人全部杖毙,三日后,朕要看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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