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皆是一怔,好几个宫妃都匆匆理了理衣裳和钗鬟。 祁渊已经跨进了殿内。 他甚少赶在宫妃请安的日子来给太后请安,但偏偏今日来了。 仔细算起来,沈珈芙也有十日没见过他了。 她弯身朝着陛下的方向行礼,等祁渊开口道了声起,她才同众人一起直起身,一抬眼,分毫不差地撞进了祁渊的视线里。 似乎只是个意外,因为祁渊很自然地将视线移开,坐上了上方的主位,一下就与沈珈芙拉近了距离。 “你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太后奇怪地看他。 祁渊勾唇笑了,语气自然:“儿臣自是来给母后请安的。” “刚刚在说什么呢?”祁渊问话,立马就有人接话答。 祺嫔朝着祁渊:“回陛下,刚刚嫔妾们在说太后娘娘墙上挂着的这幅新的绣画,绣得极好,正猜是哪位绣娘呢。” “哦,是吗。”祁渊看样子不怎么感兴趣,抬眸一眼就看见了那儿挂着的百鸟朝凤图。 沈珈芙看他视线转过去,心头一紧,忍不住揪住了衣袖,紧张地看看绣画,又把视线落至祁渊身上。 “正好你也在,你也猜猜看。”太后打趣地笑说。 沈珈芙更着急了些,这时候要躲着也没法了,她低着头,祈祷祁渊不要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陛下哪里会猜得出什么绣娘的名儿,太后既然这么问,那就说明这绣画不是宫中绣娘所绣。 既不是绣娘,又这么得太后喜欢,众人很快就猜了出来。 祁渊看看那副百鸟朝凤,看了一会儿,随后不紧不慢地偏了头,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些许玩味:“沈姑娘,女红不错。”
第13章 又猜 沈珈芙脑子里哐当一下,差点就控制不住地朝祁渊跪下了。 她依旧垂着头,抿了下唇,喉咙有些干涩:“臣女谢陛下夸赞。” 祁渊没有再说话,面上辨不清情绪,说话的是其他人,接二连三纷纷夸赞起沈珈芙的好绣功。 座椅上的兰婕妤瞧着这一幕,心里轻轻冷哼一声,沈珈芙再会讨太后喜欢又如何,还不是不得陛下心意。 待众人都说过话后,皇后笑了笑,话是朝着太后说的:“母后可是高兴了,二姑娘模样性子样样都出挑,还有这么一手好绣功,放眼整个皇城,只怕是不少年轻的公子都要上赶着求娶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的话一出,底下没人敢应声了。 谁都知道太后把沈二姑娘接进宫里是要做嫔妃的,只是陛下那边一直也没个准话,难不成陛下是不打算要? 太后的神色毫无变化,依旧笑呵呵的,跟皇后一起打趣沈珈芙:“珈芙在哀家身边这么久了,哀家自然要给她选个最好的。” 沈珈芙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她们在打什么哑迷,只能抬起头,适时露出一抹羞涩的笑,不好意思着。 祁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叩着茶盏的盏盖,对皇后和太后两人的话也只字未提。 忽然,盏盖被轻轻推倒,里面的茶汤倾倒出来,沾染上祁渊的手指,洒了些在他身上。 “陛下!” 一点小意外,叫底下的人不禁着急喊道。 祁渊却是不急,他拿出手帕,一点点,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而那条手帕,正是沈珈芙绣的那条。 沈珈芙咽了咽口水,脚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她觉得她实在是不能在帝王手底下侥幸赢一次。 于是,在那边的动静稍过之后,她蓦地出声,带着点勉强和讨饶,对太后撒娇道:“姑母,珈芙就想待在姑母身边。” 太后连声说好,轻轻拍拍沈珈芙的手。 祁渊拿出来的手帕还是叫人注意到了。 皇后看过去一眼,摇摇头笑了:“哪位妹妹给陛下绣的手帕,竟是墨竹。” 寻常绣竹都选青绿色,墨色的竹倒是少见,有几分山水画的境意。 出乎意料,祁渊拿着手帕在掌心,手上随意地轻轻捏了捏,反问皇后:“皇后猜猜看。” 又猜? 皇后一听他这语气,似乎明白了什么,悄无声息地看一眼沈珈芙,遮掩着道:“定是哪位心思巧的妹妹。” “陛下这衣裳刚刚沾湿了,不若去换一件吧?”皇后接着道。 太后也在一旁接上了话,推了推身边的沈珈芙:“叫珈芙带你过去。” 这一屋子人不算少,偏偏说得上话的也没几个,太后一开口,妃嫔们个个闭上了嘴,一个个只能把视线落到祁渊身上。 沈珈芙被轻轻推着到了祁渊跟前,微微弯着身,唤他:“陛下,臣女带您过去。” 她是站着的,头低下,而祁渊是坐着的,甚至微微抬眸就能瞧见她垂下眼眸中的心虚。 祁渊没有回说什么,他站起了身。 再度跟着沈珈芙去了偏殿房间,一进门,祁渊也不急着换衣裳,身后的门一关,他转过身,沈珈芙跪到了地上。 “臣女知错,还望陛下恕罪。” 认错倒是认得快。 祁渊问她:“沈姑娘犯了什么错。” 他只问沈珈芙犯了什么错,一点要让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她既要跪,那就让她跪。 沈珈芙声音闷闷的,细听还有些不稳,她跪在地上,轻声解释说:“姑母那绣画是臣女绣了几个月才绣成的,陛下那手帕,臣女也废了心思,只是、只是时间短,臣女就绣的稍粗糙些。” “还望陛下恕罪,臣女知错。” 祁渊听她小心翼翼地说完后还知道抬头看他一眼,这么浅显的小心思,叫他看了都要气笑了。 “你站起来。” 沈珈芙依他所言站起了身,俏生生立在他跟前,有些带怯,连带着站起身时脚也往后缩了一下。 “陛下?” 祁渊居高临下看她,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稍稍伸手,不容抗拒地捏住了沈珈芙的脸。 他的力气不大,似乎还记得上次捏住沈珈芙脸蛋时柔软的触感,他这次放轻了力道。 力道轻下来,沈珈芙抬起脸,眼眸惊颤地看向祁渊,强行镇定,嘴上还在认错。 “臣女当真知错了,还望陛下恕——” 话没说完。 祁渊的手捏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只轻轻一握,甚至根本没用力气。 他终于开口:“撒什么谎话呢,真当朕脾气好?” 沈珈芙的话停下,她垂眸,咬了咬唇,长睫像是扑闪的蝶翼,轻悠悠落到了归处。 眼尾沾染了绯色,眼泪珠子也跟着一串串掉下来,偏她憋着声音,呛都呛不出一个字。 祁渊松了手,手帕覆上她的眼,语气缓和了些:“糊弄了朕你还委屈,真该叫母后瞧瞧你这模样。” 沈珈芙被手帕遮住视线,一瞬记起了什么,手茫然地伸着,想去拿下来。 “脏的……”她说的是刚刚沾染了茶水的手帕。 祁渊没搭理,把手帕给她,自己去寻了件衣裳换下。 身后有脚步声,是沈珈芙跟了过来,她已经不哭了,手里攥着手帕,墨竹都要被捏皱了。 “臣女给陛下重新绣一条更好的手帕。”她说。 见祁渊没反应,她又哀求:“定然是最好的,臣女保证,陛下就不要同臣女计较。” “朕也觉得皇后说得有道理,皇城的俊杰才子不少,沈姑娘若是有什么心思,早日同朕说一说,朕定然成全沈姑娘。”祁渊忽然冷不丁提及这事。 沈珈芙摇头说没有。 “没有什么。” 他非逼着沈珈芙说话。 “臣女没有那种心思。” 沈珈芙大着胆子去看祁渊,刚刚哭红的眼衬得她像只红眼睛的兔子,眼神中总带着绵绵的羞涩情意,又似是害怕他,她放轻了声音,重复说:“臣女没有那种心思。” 祁渊笑了一声,再次觉得有意思。 这是一只装模作样的白狐狸。
第14章 激怒 祁渊换了衣裳再回到大殿的时候宫妃们都走干净了,太后坐在上面,暗自瞅着他和沈珈芙,就希望能瞅出点什么来。 但偏偏祁渊面上神情自然,太后从他眼神里看不出什么。 “儿臣还有些事未处理,这便先告退了。” 祁渊转身走了,沈珈芙侧过身子朝他行礼,等人确确实实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珈芙,过来这儿。”太后朝沈珈芙伸手让她靠近些。 沈珈芙乖乖坐了过去。 “哎呀,这眼睛是怎么了?红成这样。”她刚刚离得远,太后没瞧见,现在走近了就一眼能看见她眼眶周围的绯红,明显是哭过。 几乎是下一瞬,太后就料想到什么,抓着沈珈芙的胳膊,问她:“是不是皇帝欺负你了?你只管说,姑母给你作主。” 说到底,太后还是挺喜欢沈珈芙,这么个乖巧的小姑娘时时刻刻伴在她身边,叫她去做什么也都听话去做了,如若真是祁渊对沈珈芙做了什么,太后是定要去找祁渊问清楚的。 沈珈芙轻轻摇着脑袋,老实道:“姑母,其实是今日陛下见了臣女的绣画,对臣女绣的手帕不满意,以为是臣女敷衍他。” “姑母,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陛下会不会喜欢那样的。” 太后一听,松了口气笑一声,给沈珈芙扶了扶稍稍松下来的簪子,说:“就那手帕绣那么好看他还不喜欢呢?哀家看他就是故意逗你呢。” “他怎么说的?” 沈珈芙捏着手心,低声:“陛下没说,是臣女说,给陛下重新绣一个更好的,叫他能满意的。” “陛下答应了。” 太后笑得更舒坦了,忍不住道:“他自小就要最好的东西,为人霸道的很,别人碰一下他的东西都不行。” “那你就重新给他绣一个。” 沈珈芙说了声好,长睫垂下来。 太后看她长开了不少的脸蛋,嫩生生的,着实好看。 忽然问她:“珈芙进宫多久了?” 沈珈芙心中咯噔一下,抬眸看一眼她,下意识回:“回姑母的话,快五个月了。” 太后了然般点了点头,五个月,时间也不短了。 她没再说什么,轻轻拍了拍沈珈芙的手,叫她先下去休息。 沈珈芙退下了。 她一回去就叫人重新去选了绣布来,自己一针一线地再绣一次。 “姑娘之前故意把手指戳破的伤还没好呢。”锦书把东西拿来,又害怕沈珈芙又戳伤自己,有些犹豫。 沈珈芙安抚她:“没事,我又不是傻的,戳出来做个样子的,一点也不疼。” 这都是绣的第三条手帕了。 沈珈芙这次可谓是绣的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没绣好到时候被祁渊瞧见了拿捏她。 到了七月初,赵淑仪才被解了禁足,她的肚子大了,禁足这么久也没见她脾气变得好一些,天气热,连带着她也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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