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月惶惶地发问:“您为何要杀裴家人呢?而且,裴令闻已经是废人了,若要对付裴家,应当先杀裴令望吧?” “那还有什么趣?”太女脱口而出,随即正色起来,语气也严肃了些:“裴家对梁国忠心耿耿,但并不属意孤。尤其是裴玄,她甚至想让母皇选其他皇女做太女!论身份,孤是嫡长,论学识才能,孤比其他姐妹都厉害,却因为裴玄一句话,太女之位本来就该属于孤的东西,竟然还要与其他姐妹争抢!” 她的神情有一瞬狰狞,又很快平和下来,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一样:“裴家平白坏了孤与其他姐妹的关系,孤也要让她们尝尝这滋味。” 将月主动开口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他抿了抿唇,好像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太女说道:“只是……为何殿下您愿意信任我?我毕竟曾是裴令望的部下,也与她的夫郎交好,难道您不担心我会将您的计划泄露出去吗?” 太女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将月:“孤想,你应当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是投靠落魄的裴家,还是即将登基为帝的天女,应该一目了然吧?还有……孤此次与将月公子见面,也带有十足的诚意。” 她轻声说道:“待将家替孤成事,这份功孤会记在将月公子身上,那将家的家主,让你来当也是可以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看到将月交叠的双手陡然紧握,呼吸也急促起来好像在努力抑制什么,忍不住勾起一个笑。果然还是要给点甜头,没人会舍弃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权力,尤其是只需要支付一点点代价的情况下。 将月那双晶亮的眼睛都激动得有些发红,语无伦次地说道:“这、这怎么能行呢?我只是为您做传信的事而已……” 事情正在按着太女的预想发展,她努力放缓嗓音:“怎么不行呢?你一人夺位希望渺茫,加上孤可就不一样了。况且你那亲妹比你年幼,哪里比得过你,处理掉她十分容易,你做将家家主,不比在军中做个普普通通的都尉要好吗?只是……孤还有一个条件。” 将月愣愣地望着太女,太女朝他露出一个笑来:“孤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这样合心意的人了,所以,你今夜就宿在孤房中吧。” 灿烂的阳光洒进了室内,今天的天气好极了。 裴令望带着陈引玉出门时,犹豫再三,还是给他加了条围巾,将他包裹得十分严实。 像个汤圆一样滚进马车的陈引玉,直到马车行进时还在对裴令望表示抗议:“我为什么要穿得这样多?” 自从她们两个说开了以后,陈引玉又有些恢复了在青山县的性子,而且比那时候还要更娇一些。 “你身子虚,大夫说你不可以着凉。”裴令望替他理了理衣衫:“我们今日要在外面待一会儿。” “可我们不是去见将月吗?”陈引玉歪了歪脑袋问道。 “是的,但是见将月之前,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裴令望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陈引玉隐约知道一点,似乎是要去医馆抓药。 果然,马车在医馆停下,裴令望带着陈引玉走进医馆,抓了些安胎的药。同时,还像背书一样,念出了其他几味药材的名字。 医馆的大夫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小姐怎么在抓了安胎药后,又要抓解毒的药呢?她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有些抱歉地告诉她:“您刚才说的药材,有一味我们这里没有存货了。” 裴令望也不在意,付了其他药材的钱,带着陈引玉离开。接下来她们又跑了几家医馆,终于抓齐了所有的药材。 陈引玉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他只在第一次抓药时跟着裴令望下了马车,其余时候都在车里待着。等裴令望再回来时,他盯着她手上的药包,好奇地问:“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 “这些药很重要。”裴令望没有正面回答,她转而说了另外一件事:“等一下我们要去接一个人,然后再去边防军那里找将月。” 将月并未随她们一起住在裴家,裴令望已经与边防军没了关系,那么将月就是这支进京的边防军队伍的统领,为了做事方便,他一直和那些兵将以及随军的家属住在一处。 陈引玉乖乖地点头。车里很温暖,但陈引玉有些热了,他撩开车帘的一角透风,却在街道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看起来十分眼熟。 陈引玉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将那个身影和将星对号入座。可将星远在通州,哪会来京城呢?他很快丢开不想,开始专心地吃着裴令望给他准备的桃子干。 马车向着出城的方向驶去,很快在城门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下来,裴令望没有让陈引玉下去,过了一会儿,一位披着兜帽的人随着裴令望一同来到了马车中。 陈引玉总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等看到他摘下兜帽后露出的精致容颜,陈引玉心中一条,飞快地瞥了一眼裴令望。 “多谢你们二位愿意来接我进城。”永嘉帝卿浅笑着道谢,陈引玉不知道他是被太女勒令要求不得进京的,只以为裴令望接了什么命令护送他,忙回道:“没事的,反正我们在家也没事做。” 裴令望轻咳一声,将药包交给陈引玉,让他交给永嘉帝卿,同时对永嘉帝卿说道:“需要的药材我都已经备齐了,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永嘉帝卿的眼中跳跃着一股跃跃欲试:“不辛苦,我很期待。我还没有接触过其他懂医的公子。” 陈引玉忍不住插嘴:“我有一个表哥医术很厉害,他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出去给人诊病呢。” 永嘉帝卿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点了点头,还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吗?那我很期待见见他。” “嗯……他现在应该没有空……”陈引玉听见永嘉帝卿这样说,顿时卡了壳,他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了裴令望,裴令望自然地接过话:“有机会的话会见面的,说不定你们两个 还能交流一下医术。” 马车适时停下,裴令望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对着永嘉帝卿点了点头,低声道:“太女今日不在宫中,宫中的守卫也没有那么严格,三皇女也打点好了,你进去就是了。” 永嘉帝卿轻声道了句多谢,带着药包匆匆消失在皇城中。 马车里又只剩下她们二人,陈引玉抠着马车的垫子,有些闷闷不乐:“你们好像背着我在说什么秘密。” 裴令望揽过他,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低声解释道:“皇帝快不行了,太女不让他进京,但他想见见皇帝。毕竟是他的母皇啊。” 陈引玉得知是这个原因以后,杏眼顿时浸润了忧心和可怜。没想到永嘉帝卿相见自己的母皇,还要这样遮遮掩掩。 忙活了一整天,终于要去见将月了。但马车还没驶到边防军所在的地方,就被前来报信的裴家下人截住,告诉裴令望,将公子今日无法赴约。 裴令望心中纳罕,今日的见面是昨天夜里就定下的,怎么突然又不能赴约了呢? 她心中隐隐弥漫着一股不安,看了一眼困得开始点头的陈引玉,最终叹了口气:“那先回府吧。” 等她看着陈引玉用了晚膳以后,她到底有些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出去了。 今日只是大梁的京城的一个普通的夜晚,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但是裴令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官兵如潮水一样涌去某个位置,前进的脚步急促如鼓点。 她乘着夜色隐匿身形,向那个方向奔去。 越是接近那边,裴令望的表情越是严肃。 出事了。 京城快要入冬了,寂寥的街道上挂起萧瑟的风,吹得干瘪的落叶沙沙作响。 太女独自一人前往住处,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带。今晚的安排十分隐秘,太女难得生出了几分期待。自从她成为太女后,就很少有过这样出宫开荤的经历了。 走在前往住处的路上,太女心情时而高涨时而低沉。 其实从刺杀裴令望失手开始,她就一直不太顺利。还好,她有父后的支持,母皇现在也大限将至,世间再没有什么能阻挡她。 今日父后告诉他,母皇就要死了。她就要做皇帝了! 她那两个废物妹妹,侥幸出生活下来,竟然也想挡她的路。还好她们识时务,就是那两个帝卿一个比一个蠢。就算这次不能和亲,待她登基了,她也会把他们嫁得远远的!至于那两位妹妹,当然是流放到遥远的封地去,教她们永远不敢再对不该有的东西起心思。 裴家,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裴玄竟然不属意她,枉费她当年如此敬重她,还称她一声老师!她应当死的再晚些,亲眼看她的女儿们一一死去才好! 还有,裴令望和那个废人竟然还想翻案,等她登基后,第一个便要以欺君之罪治罪裴令望!那时裴令闻也已经死了,也算是解了她心头的恨。她们没权没势,拿什么和她斗! 至于那位将家的公子,她当然不可能让他做什么家主。做了她的人,自然要留在她宫中生女育儿。真要商谈要事,她当然要跟那位现任将家家主合作。 要她说,肖想不该有的东西的人,其实都该死。 只是她还需要他做事,现在先把人弄到手才是真,说些假话哄哄他也无妨。 太女加快了脚步,望着亮着光的窗子,心中忍不住热血翻涌。 快了,快到了! 只差最后几步。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阵细密的风声。好像不是秋风的声音。 随后,她的胸口和脖颈处传来尖锐的疼痛,鲜血瞬间喷涌,在地上绽开一朵朵梅花。 不对啊?太女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望着璀璨的星空,想要呐喊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似乎有人发现了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对啊??!她今日是赴约要宠幸那个将家公子,她要杀了裴家,她要当皇帝!! 她怎么会被人刺杀?!她是太女,不可能,不可能! 所有的思绪瞬息泯灭。 砰的一声,这具躯体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双眼仍怒瞪着,却再也没了气息。 第76章 真凶 裴家姐妹被通传入宫的那一天,是…… 裴家姐妹被通传入宫的那一天, 是太女没有上朝的第五日。 自从皇帝病危以后,太女监国恭勤不倦,从未有一日缺席过。然而这次却接连五日没有动静。对于个中的原因, 就连消息最灵通的大臣也缄口不言,心中戚戚。最多只在和家人闲谈时, 才在言语中泄出一句“我梁国国运多艰”。 当然,这样的隐秘寻常人并不知道,包括裴令闻。上次入宫还是不久前, 难道这么快就查出了裴家当年的事情吗?裴令闻皱着眉,总觉得有些不合理。裴令望倒是十分从容, 还有心情对着裴令闻笑着说:“二姐,我们快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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