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汤盅放到男人面前,小心打开盖子。 羊肉的香味更浓郁了,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魏珩拿起汤匙,剑眉微蹙。 “侯爷?再不用就凉了。” 魏丁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提醒后默默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夫人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姿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出挑,庶务处理得当,为人又宽厚,极少处罚下人,他忘了传话也只是轻轻带过,让他下次谨慎就好。 这等女子,莫不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可奈何侯爷不喜欢啊。就算为了全夫人颜面喝这盅汤,看这表情,也全是不悦没有欢喜。 魏珩不知贴身小厮心中所想,沉吟片刻后,终于尝了一匙。 不过也只有浅浅一匙而已。 “拿走。” “啊?侯爷,这不好吧,毕竟是夫人亲手熬的,要么您再尝两口,至少知道是什么食材,回去也好和夫人聊起啊。” “熟地羊肉汤而已,无甚新鲜。” 魏珩重新净手,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羊肉软烂入味,熟地火候适宜,香料份量也毫无差错。” 评价颇高,不是说明这汤味道极好吗,为何侯爷仅仅尝了一口就让拿走? 魏丁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摸不清侯爷性子了。 “而她,怕是连这汤里该放几种香料都不知道。” 魏珩回到卷宗前,抬手翻阅:“传话回去,今日我住衙门。” 魏丁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合着这汤不是夫人炖的啊。 所以侯爷尝了一口就拿走,也不是针对夫人,反而是因为不是夫人炖的,他才没必要给面子。 “可是侯爷,夫人才受了伤,您今夜就不回,是不是不太妥当?” 男人抬眼,面无表情地望向他。 魏丁被这目光盯得心头颤了颤,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而且话说回来,夫人这是第一次给您炖汤,尽管不是亲手炖的,但心意在这。更何况您说夫人不识香料,她要是亲自炖了,那味道才是对您不好呢。” 魏珩放下手中卷宗,淡淡道:“我竟不知,你居然与她关系不错。” “也不是关系不错。” 魏丁老老实实道:“夫人嫁来这三年,给府中诸人涨了好几次月钱,若有急事还可随时归家。奴才感念当家主母的恩情。” “当家主母......” 魏珩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沉默下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他起身离开书桌,吩咐小厮:“将卷宗装好,带回府上。”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送书房。” 不送书房?那送哪儿去?侯爷带回去不就是要看完吗? 魏丁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您放心,奴才省得!” 侯爷不愧是侯爷,心中不愿,该陪夫人的时候还是会陪的。
第4章 脸红 好巧不巧,她的唇瓣擦过了他的下…… 暮色四合,早过了魏珩下值的时辰,他还没回来。 陈末娉一只脚搭在木凳上,斜靠着翻阅一本账册,时不时斜过眼去看窗外。 直到天色由深蓝变为墨色,她终于不动作了,收回目光,凝视着眼前的账册上。 但是眼睛看着账册,心思还没办法完全集中,直到玉琳提醒,她才恍觉自己一直没有翻页。 “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酉时刚过。” “酉时都过了……” 他却还没回来。 陈末娉偏头去看自己的脚,还没有完全消肿,但是帮它正位的人已经不想管了。 玉琳还说送汤比送砚台好,哪里好了,砚台生气时还能拿起来砸人,汤喝完了什么都不剩下。 不对,她为什么要生气,魏珩晚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陈末娉急忙拉回思绪,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账册上。 可看不进去就是看不进去,就像当时得知魏珩心有所属,爹娘劝她不要嫁给魏珩时,她也完全听不进去。 “夫人,都到这个时辰了,您歇歇眼睛,别看了。” 迟迟等不到侯爷那边的动静,玉琳也很丧气:“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 “直接沐浴。” 陈末娉依言放下账册,指了指自己的脚:“药油味太重,沐浴还能清一清。” 玉琳应下,命人去准备。 东侧间便是浴房,一个硕大的浴桶放置其中,占了浴房大半位置。 这浴桶是新婚时就备下的,能容纳二人共浴,不过直到现在,只有陈末娉一人用过它。 不对。 陈末娉缓缓沉入放满花瓣的水中,由着玉琳在其中放入新鲜萃出的花液。 她想起来了,魏珩也是用过这浴桶的,但没有提前知会她,害得她险些误闯。还好她反应快,在缝隙里窥探到其中有人便缩回手没有上前,不然让他知道自己看见了他沐浴时的样子,肯定又要遭他冷眼。 不过话说回来,她看到的还真是好东西啊,魏珩不愧是从小习武的,蜂腰猿臂,肌肉块垒分明,比话本上的男主角都好看。 “夫人?夫人?” 玉琳又在唤她:“您在想什么啊,怎么耳根都红透了。” “啊?” 陈末娉慌忙去摸耳垂,果然有点烫手。 “没想什么啊。” 见玉琳似乎不信,女子连忙憋一口气,把莹白如玉的小脸浸入水里,用水来给耳朵降温,掩盖自己神色的异样。 把脑海中那点不多的身影赶走后,她才重新钻出来,让玉琳给她擦拭。 擦拭完后,玉琳伺候她换上新的中衣。 “这中衣,是不是有点太艳了?” 陈末娉的指尖还带着水汽,迟疑地抚过中衣下摆的刺绣花纹:“桃色太过娇俏,我已多年没用过。” 她为了显得有威严,平日都穿颜色稍深的衣衫,不知不觉间,连中衣的颜色也沉闷了。 “娇俏怎么了,您年纪也还小呢,正是穿得年纪。” “不是年纪,而是我为侯府主母,应当稳重为上。” “瞧您说的,不过是件中衣,怎么就不稳重了,而且您在自己屋里穿,又没人瞧见。” 玉琳拉着她走到浴房铜镜前:“您瞧,多好看啊。” 镜中女子桃面粉腮,肌肤胜雪,衬着这桃色中衣,活脱脱一枚饱满多汁的鲜桃儿。 陈末娉望着镜中的自己,片刻后,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 镜中的人自然也回应了她。 恍惚间,她看见了自己未出阁时的鲜亮模样。 女子樱粉色的唇瓣终于勾起:“也对,咱们就在自己屋里穿吧。” 她抬手扶上玉琳的胳膊,推开侧间门,踩着木屐,一边偏头和丫鬟说着话一边准备回里屋睡觉。 “这中衣不但颜色好看,上面的绣花倒也讨巧......哎呦!” 木屐上沾了水,陈末娉又有脚伤没踩稳,刚走进里屋就脚下一滑,直直地摔了出去。 她慌忙闭上眼,心中暗想,最近这般倒霉,是不是得去庙里拜拜才是?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她跌进了一个有些坚硬的怀抱。 不对,不对。 陈末娉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眼前是万年不变的玄色衣衫。 怎么是他? 他不是不回来了吗,如何这个时辰又回来了,还又像昨天一样,直接到了她屋里。 陈末娉胡思乱想的念头又冒了上来。 不等她理智回笼,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魏珩剑眉紧蹙,低声训斥道:“冒冒失失。” 他望着怀中女子,面色沉沉:“平地都能摔跤,若让旁人知晓,如何看待你?” “我......你......” 若是平日,陈末娉肯定会因为他的坏语气生阵闷气,可现在她在魏珩怀里,刚想动作,指尖就触及到他温热且坚硬的胸膛。 他许是来了有一会儿了,所以没有穿外袍,淡淡的檀香味透过衣衫漫入她的鼻腔,熏得她有些晕乎乎的。 刚刚沐浴时回忆起的画面又不合时宜地闯进了脑海,她被水汽蒸红的脸颊绯色愈浓。 “你脸怎么这么红?” 魏珩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一圈,脸色更沉,托住她的身子往上一提,稳稳将她抱起,偏头吩咐愣在一旁的玉琳:“她发热了,去唤郎中。” “不要!” 陈末娉哭笑不得,急急抬头想要制止,谁知男人正好回头,好巧不巧,她的唇瓣擦过了他的下颔。 霎时间,寂静无声。 陈末娉忘了如何反应,只呆呆地望着男人的眼睛。 他的眼珠是纯粹的黑,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而她如同迷茫的行者溺进了一片无垠的海。 还是魏珩先有了动作。 “愣着做甚?速速去唤郎中。” 他薄唇紧抿,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末娉在他脸上居然隐隐约约看出了一丝担心:“她烧糊涂了。” 什么意思?她现在难道很像被烧出问题的模样吗? 陈末娉实在没忍住,嘴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你才烧糊涂了呢!”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偷偷抬眼,去观察魏珩的脸色。 她刚刚回怼了他......这与她这几年装出的稳重贤德的主母形象相差甚远,他该不会因为这句话又要教导她吧。 出乎陈末娉意料的是,魏珩完全没有想要训她的打算,甚至神色还比之前松动了些许,像是心情好了点。 不对不对,肯定是她眼睛有问题,或者是她不了解魏珩的情绪变化,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被怼还会心情好的,除非是傻子。 “既然没有发热,为何脸这么红?” 魏珩说着,探身去看她的脚:“莫非有了炎症?” “都不是。” 脚上的药油味不知有没有洗净,尽管昨夜是他帮忙上的,但陈末娉还是有些嫌弃那药油味。 她连忙把脚缩了缩,半真半假地回答:“因为刚沐浴过......水汽蒸得脸红。” 魏珩似是没有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他的目光巡过女子还红彤彤的脸蛋,脸色稍稍变了变,随即直起身子,有些仓促地将陈末娉抛到了榻上。 ...... 陈末娉揉着被撞到的腰,目光哀怨。 要抱就好好抱,要放就好好放呗,怎么用这么大劲把她扔榻上吧,没事儿也被扔出事了。 魏珩没有看她,他转过身子,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今日送去的汤......” 这就从发热说到汤了?似乎有些突兀,不过他来应当就是为了这汤吧。 看来她真是小瞧玉琳了,送汤居然真的比送贵重礼品更得他的心意。 早知道如此,她先前就该多给他送几次“自己做的”吃食的。 陈末娉有些懊恼,没有细想便下意识先做了回应:“侯爷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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