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好奇,实在不理解当初如此要好的信中密友,怎的如今像是要决裂了一番。 珊瑚只能将人带走,至少让小小姐少听些让心情不妙的话来。 莫成君总是会带上京之中的消息来,姜玉珂不假辞色,却也会认认真真听人说完方才赶人。 近三月,锦衣卫指挥使崔肆深陷青县,生死不知。据说是洛王谋反,以致太后放心不下重新垂帘听政,皇帝忠孝,在请钦天监的人算了算挑了个黄道吉日让太后重现朝堂。 当日,下了一场暴雨。崔肆从尸山血海中回来,先是户部尚书乃至于陈氏一党下了大狱。随后是皇城之中的御林军,领头的人愣是脱了一层皮。 又是陈氏侵占良田苛捐杂税的案子,出在江南,着实让江南的百姓震惊了一番。 随后不知怎的,太后自请有罪,幽居宫中再也不问世事。 后一月之后,洛王薨逝。 这桩桩件件都是从莫成君嘴中得知。 上京之中动荡颇大,姜玉珂唯有听见崔肆消失那几日,时常发呆。莫成君不知,还当这位崔夫人如此不近人情,当即道:“崔肆这人是挺没用的。” 说罢甩袖而去,姜玉珂只是蹙眉不曾言说。 后一日之后,莫成君又领了一封书信夹带着一些小玩意儿过来,道:“崔肆送的。” 姜玉珂当即把东西丢了出去。 莫成君碰了不少壁,但只要不提崔肆,这位小小姐倒是一个妙人儿,善解人意,温柔无比。她倒是在这里躲了几分清闲。 镇国公在此地领了一个虚职,倒是过了一段时日逍遥日子。前段时日,柳夫人同阖家下柳氏宗族之中拜见各位长辈,又见了外祖,那传闻中可怕的病症竟然不药自愈。 姜玉珂瞧着连连生奇。 …… 江南的风景甚好,慢悠悠的,十分娴静。 便是柳夫人,催了姜玉珂几次是否还要再找一位郎君。姜玉珂起初是否了的,后来当着莫成君的面上应了一回,当真在外相看了起来。 瞧着莫成君着急上火的,道:“崔夫人这是要改嫁啊?” 姜玉珂理所应当道:“我已经和离了,莫小姐。” 她知道此人不是她的四姐姐,这个称呼自然是叫不出口的。莫成君摸摸头,觉着此话有理,又言之凿凿送到上京去。 今次定在云鹤酒楼相见的乃是当地富商罗家的嫡子,虽然不是官身,但家中富硕,且性格温和脾性很好。此人正在温书,才中了举人不久,待到来年圣人开了春闱,便是要进京赶考去。 门第虽然低些,但模样和性情倒是极好的。 姜玉珂喝了一盏茶,面前的罗公子羞赧地笑了笑,一举一动之间颇有儒雅之风。 柳夫人介绍的人当真是不会有错的,姜玉珂瞧了瞧,挑不出错来。倒是在酒楼之中无声发起了呆,目光透过人不知道落在何处。 罗公子当即道:“姜小姐心神不宁,可愿同在下说说?” 姜玉珂只是笑笑,自个儿都不曾明晰心思落在何处,又怎能同外人道来。 罗公子拱手告辞,姜玉珂却在酒楼之中坐了许久,将桌上的饭菜品了个遍,才施施然回家去。走至一半,便瞧见天边又下起了雨。 似雨似雪,冷极了,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总觉得那些个寒风不要命的往里面钻。 玛瑙在一侧惊呼一声,一身纯黑色的大氅搭在姜玉珂的肩上,熟悉的皂荚香气带着风尘仆仆的滋味,她抬起头,被这张熟悉的脸晃花了眼。 她攥着披风领子的指骨泛白,分明是用了力的。 崔肆黝黑的眸中带着憔悴,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抱歉,我不该骗你。” “天很冷,大氅披着回去吧。” 这人出现的突兀,话也说得突兀,姜玉珂看着他,突然生了几分兴味,问道:“崔大人哪儿骗我了?” 两人站在风雪之中,身后是熙熙攘攘的街道。玛瑙神色惴惴退后两步,腾了一点空间出来。 崔肆道:“很多。” 姜玉珂带着兴味的表情落了下来。 崔肆道:“这里冷,一定要在这里说?” 姜玉珂转身就走。 崔肆今日倒是聪明了一回,实在是莫成君给的那些书信,桩桩件件,似乎才是姜玉珂生气和离的缘由。他想了又想,在听闻她开始相看郎君的时候日夜兼程的从上京之中赶了过来。 “崔肆你是不是傻?竟然把女人的画像挂在屋中,谁管你是不是画的自家夫人,关键是她不像啊。你那些年搜罗的生辰礼不送出去,是为了今日制造误会的吗?” “姜小姐还是脾性太好,要是我,直接给你下毒。你这张嘴长来不用可以处以极刑,你不是最擅此道吗?” “还有,你当初为何非得脑子一拽冒充我的身份啊?现在好了吧,露馅了吧,小小姐可生气了。你送的信笺一封未看。” 崔肆沉着眉目,拉住她披风的一角。 姜玉珂十分无情,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只留下身后一个人站在风雪之中。 …… 待回了府上,玛瑙信誓旦旦的对珊瑚琥珀两人道:“小小姐又碰见崔大人了,但看起来倒是一点情义也无。崔大人落在后面,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珊瑚心思细腻,可不这么见得。 夜半,一只信鸽飞往屋内,寻到姜玉珂的桌案前站下。尖喙啄着自己的毛,甚是可爱。她鬼使神差的拆开信封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几大页纸,将那些猜测落了实处,亲口承认了姜玉珂的那些猜测。 她转手将信封丢进了一旁的箱匣之中。 这只信鸽每晚都来,每次的信纸都是用不同的语句将那些年的事情讲了又讲。姜玉珂都看腻了,随后便不再拆开。 倒是不久之后,柳夫人寻的那些青年才俊不约而同的回绝了相看,姜玉珂左右也不想嫁人,心中无所谓。倒是柳夫人气不过,在城中打听许久,倒是有了些眉目,竟然是一位从京中来的贵人阻挠的。 柳夫人眉心直跳夜半寻了姜玉珂的院落去,屋中灯火明晰,那院墙之外似乎站着一个黑影,她定睛一看,倒像是看化了眼一般。 姜玉珂撑着下巴坐在窗前,屋内烧着旺旺的炭火,听柳夫人说了半天猜测,打着哈欠睡了过去。 …… 后又是几日,莫成君急哄哄地跑了过来,拽着姜玉珂便往外走。她不动,这人便愁眉苦脸道:“某些人远下江南用的那苦肉计都给鬼看了,在屋外徘徊多日,铁打的身子都倒下了,小小姐真不去瞧瞧吗?” “原本就憔悴许多,如今更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姜玉珂还是不去,莫成君只能悻悻然的走开。这下倒是清净了许多,再也没有人明里暗里提及崔肆了。 倒是柳夫人言说要她开始管账,虽说中馈之事现下是不用继续教她了,这商铺之间的本事若是学了,以后也能够有个依仗。省得整日都窝在屋中,少不得憋出什么毛病来。 这段时日天天外出,她这身子骨却忽然倒了。夜半高烧不退,柳夫人整宿整宿的陪着,城中的大夫几乎都被请遍了。 待姜玉珂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多了个熟悉的身影。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几乎感受不到实处。这人转身要走,姜玉珂却伸手拽住而来他的衣袖。 眼中满是殷红的水雾,显出几分可怜来。 男人反手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姜玉珂倒是气笑了,喃喃道:“怎么在梦里也不会说话?崔大人上辈子是个石头吧?” 崔肆倒是变得实诚许多:“这不是梦,擅闯闺房,得罪了。” 姜玉珂坐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双手兀自抚摸上他的额头,带着微微的风霜寒气,似乎比她还像个病人。 “崔大人,我要是一直不愿意原谅你怎么办?” 她倒是信了这不是个梦了,崔肆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崔肆 道:“那我便一直等着,你若是不愿见我,我便只是守着。下次,不会再随便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屋中沉默许久,姜玉珂昏昏沉沉,忽然道:“你我可是和离了哦。” 崔肆的手紧了紧,嗯了一声,低不可闻。 姜玉珂看着她,眼中倒是多了几分笑意:“你还骗我吗?” 崔肆摇头,道:“不会,从前是我的错。” 姜玉珂看着他。 崔肆接着说:“日后,定然不会对小小姐说一句妄言,你会原谅我吗?” 姜玉珂未曾错眼,道:“好啊,四姐姐。” “要是想娶我,那应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 次日,姜玉珂从梦中惊醒,倒是听见了耳边的喜乐之声。玛瑙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连声道:“小小姐,大事不好了。” 姜玉珂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整个人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她心中有了预感,让玛瑙替她梳了发髻,换了新衣出门去。 柳夫人和镇国公面色铁青的坐在院中,门口,站着一身黑衣的崔肆。 三媒六聘,他真的来了。 姜玉珂愣了愣。 崔肆倒有些踟蹰,久久不敢上前。 一家人都没想到他便这么仓促的上门了,但这礼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仓促,像是精心准备了许久了。 “小小姐,三书六礼,聘你为妻。愿否?”
第69章 全文完真是真的! “不行,这次说什么都不行!” 崔肆的带来的聘礼还在门口堆着,柳夫人已经将姜玉珂带到了后院当中。这处宅子虽然并没有上京之中的大,但仍旧气派非常。柳夫人和镇国公都是体面人,特别是崔肆此人又曾在朝堂之上共事,又是带足了了诚意来的。他们虽然心中不爽,面色不虞,但到底未曾做出把人撵出去的举动来。 柳夫人蹙眉眉头,看着姜玉珂,连声道了几次不行。就连一向不太管后宅之事的镇国公也道不行,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姜玉珂垂着头,扭扭捏捏道:“我……我这次是真心的。” 柳夫人狐疑的看着她:“上次你也是这般说的,结果在崔府受了委屈也不说。” 上次那不是被陈若雁一激便决定铤而走险,其实话又说回来,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成。她没有犟嘴,就垂着头看着绣鞋上的珍珠边,有些倔。 柳夫人叹了口气,同镇国公对视良久,两人脑海之中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你都知道了?” “家中不用你再次牺牲,陛下不会让你强行嫁回去的。” “万事不济,还有你爹娘在身后。” 柳夫人和镇国公你一句,我一句,成功把姜玉珂说懵了:“啊?” 柳夫人方才道:“你不是因为知道了你爹和圣上的交易?不是因为你爹暗中收缴了洛王封地的兵力,陛下重召他回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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