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爹……还在山里!” 看着眼前的幼童,江迟不觉忆起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童年。她的爹爹当时若是有人拉一把的话,应该也不会死吧。 她抿了抿发红的眼角,蹲下身抱起那幼童,拍打着他的背脊安慰道:“别怕,别怕,我一定帮你救出爹爹!。” 幼童抬起哭红的眼睛,望向江迟,泪珠滚滚而落。 “来人!” “挖山救人!” 江迟一声高呼,总算是做了决断。 眼下洞里情形她虽不知,但若是这山二次塌陷,里边的人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江迟卷起袖子,接过小衙役递过来的锄锹便要往那半塌不塌的山洞里钻。 她正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蓦地,感觉背后一沉,她慌忙转头去看,身后是那张熟悉的脸——陈大年。 他面露难色,犹豫问:“要不还是别进去了……里边太危险了……” “大哥!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再说,我的功夫你还不放心嘛?”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只火折子,继续往里走。 陈大年也知道这矿洞太小,寻常男子就算是弓着腰也是很难进去的。虽然担心,但他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江迟继续往洞里走进。 少有的光亮随着漆黑的矿洞渐渐消失,火折子上稀疏不明的火光映着整个山洞。昏暗的洞穴愈走愈深,壁上时不时掉落的土块让她感觉有些阴森恐怖。 忽然一阵微弱地吱吱声断断续续地从一旁传来,江迟生怕这洞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锄锹。 “谁?” “什么东西?” 江迟手里举着火折子,迈着小步子一点一点的向前挪。 “就是有鬼,我告诉你,我江迟也不怕!”她试图大喊一声为自己壮声势,但那沙哑地嗓音却在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在洞穴内回荡,格外诡异。 忽然脚下一绊,有东西挡住了去路。她用手中的锄锹试探着拨弄了一下,脚下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拿着火折子,俯身凑近,竟然是一个人。 她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用锄锹又远远地拨弄了一下,依旧没有反应。她拍了拍胸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自我安慰道:“不过是死人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救……我……” 是地上的人开口了。 江迟一惊,又大着胆子慢慢靠近。 昏黄的火光映在男人的脸上,五官轮廓分明似是被雕刻过一般,高挺的颧骨清晰可见。纵使满脸灰碳泥土,依旧难掩他那张俊逸的脸。 江迟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没死!” 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江迟放下手里的锄锹,将他从地上拽起,扶着他的腰,将人小心翼翼地扛在肩上。她背着男人颤颤巍巍地向洞口走去。 “人还没死,倒先给我吓死了!” “才这个年纪就有了娃娃?真是可惜了……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江迟自说自话,又使劲儿动了动胳膊,将身上扛着的人向上提了提。 即将出洞时,肩上的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瞧见眼前人的耳后有一颗赤色的朱砂痣。 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便“砰”的一声闷响,撞上了洞壁上凹凸的石块,晕了过去。 走出矿洞后,外边的衙役赶忙将人从肩上接了过来。江迟接过陈大年手里的皮囊壶,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水。 她左手拄腰,喘着粗气,靠在一旁的土堆上休息。 她仰头看着青绿色的长空,第一次觉得做县令比杀猪还难。实在不行,还是回去开我的猪肉铺子吧!这县令实打实的难做! “大人!” “江大人!这人不是我爹爹!” 方才那位幼童从身后窜过来抱住了江迟的大腿,小声嘤咛道。 听了这话的江迟不知为何反倒松了一口气。她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耐心解释,“江大人知道了,江大人一定会帮你找到爹爹的。” “放心吧!” 江迟狂饮了一口水,大步走进了矿洞里,打远瞧着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再次走进洞穴里倒是没了第一次那般慌张,走曾经走过的路,已然有了闲庭信步之感。 她探着身子往前走,洞里不算曲折,也没有那么多岔路,她只迎着火光闷头往前走。走到山壁尽头,也没听见喘息声,更别提人影了。 她在洞中,来回转了几圈也没见到有别的人影、尸体。火折子越烧越稀,江迟见状也没在洞里多留,拾回了那把锄锹便离开了。 江迟走出矿洞,低头摆了摆手,示意一无所获。 …… 府衙内 众人盯着这个陌生的男子,议论纷纷。 “这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肯定不是咱们清河县的!” “可这外乡人是怎么进的矿洞啊?” 江迟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瞧着这男子身上的衣衫穿着甚为讲究,总觉得这人大有来头。 不过这样貌倒也堪称绝色。 与清河满县的男子相比也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3章 日头渐渐露出眉眼,带着秋日的凉气,悄悄溜进屋子,在窗棂上留下一 日头渐渐露出眉眼,带着秋日的凉气,悄悄溜进屋子,在窗棂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一缕阳光照在床榻上,带起阵阵暖意。 “唔。” 一声吱唔,一双蛾眉微皱。 紧接着,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屋顶上挂着几盏小风灯,微微轻晃,看得他迷迷糊糊。 他歪头打量着屋子,棕木色的花背桌椅,雕刻简单,看上去朴素但是又显得极为舒适。 房间内没有摆放什么装饰物,只在一个小角落里堆着些什么——像是丢弃的旧衣。 忽然额前一阵剧痛,像是有人在用锤子狠狠地敲击着他的脑袋。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减少一些疼痛。 他有些懊恼地坐起身子,望着面前这个空荡荡的屋子,格外陌生。 还未等他缓过神儿来,便听见门外一个清脆悦耳的童声从门外传来。 “我去看看他醒了没!” 果不其然,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还不及桌椅高的幼童。幼童止步到门槛前,一双眼睛楞楞地盯着他。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你知道我爹爹在哪吗?” 良久,那孩童倚在门前,涩涩地问。 孩童纯净如水的眼睛里,含着柔和的光亮。他看得出孩童眼中的期待和渴望,他也很想说出他爹爹的下落,可是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扶着床边的矮桌想要去安抚一下眼前的孩童。还未等他站起身来,那孩童便转头跑了出去。 刚跑出月洞门,那孩童便一头撞在了江迟身上。 “怎么了,金宝?” “谁欺负你了?同阿姊说,阿姊替你报仇!” 她半蹲在小孩面前,将他拥进怀里,细声细语地抚慰着。 金宝将头埋在江迟怀里抽泣,支支吾吾地轻哼着。至于说了些什么,江迟也没有听清。她只轻轻拍打着小孩儿的后背,帮他平复着呼吸。 她知道金宝因为爹爹失踪而郁郁寡欢,可是矿洞中确实没有别人了。她想要开口劝慰,思虑良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怀里。 直到她感觉到胸口处的衣衫有些发湿,她方才松开了搂着孩童的手臂。正巧,陈二年从一旁经过,江迟便叫他将孩子带去歇息了。 陈二年抱起金宝,小心安抚着。 临走时,他瞧了一眼江迟身上的袍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事情败露了。 江迟羞愧,低着头走进了月洞门。 也不知那人醒了没有,矿中情形他应当是知道的罢?不过,这般貌美的男子,怎么钻进了矿洞那般污秽之地? 她进屋时,那人正立于壁前,打量着墙上的两三幅画作。眼前人一身冰蓝色的长衫,腰间扎着一条素色如意圆纹带。 乌黑的头发用一条银丝带地绑着,几缕松散的碎发随意地覆在额前,微风袭过,显得颇为轻盈。 这衣裳穿在陈二年身上,怎么没有这般模样?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他站在半边光里看着画。 画中人却在画外看他。 “这位女公子,你是?”他察觉到门前有人,便转身看了过来。 门前所站之人虽是一副男子装束,但他还是看出了个中差别。她挽着袖子,举手投足间也带着些豪气,但其曼睩蛾眉终是难以遮掩的。 “我?” “清河知县江迟!” 不知为何,她说这句话时竟有些底气不足。 听到这句话时,男人显然一愣。 江迟知道,他是对女子做县令这件事情感到惊诧。 世人都觉得女子担不起此般大任,他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江迟并未责备,只是脸色有些暗沉。 “女公子自立尔雅,巾帼之志,在下佩服!”那男人随即躬身一礼。 这一句话下来,江迟只听懂了“女公子”三个字。 她皱眉。 这人说话怎的同二年一般,文绉绉的?真是半个字都听不懂! 但见眼前人俯首行礼,不好追问什么。她便挥了挥手,叫他免礼。她看着角落里他换下来的旧衣,这才想起矿山一事。 “对了,矿山坍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在矿洞里?还有你究竟是何人?”江迟追问。 那人刚要开口,便捂着嘴咳了起来。 江迟不敢多问,只将人扶到了床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如今这矿中情况只有他一人知道,便也只能当成宝贝贡着了。 饮过水后,男人倏地沉下了眸子,低声说:“予当真不知女公子所言之事……” 江迟没说话,一双眸子直盯着他。 这么好的模样,竟然是个骗子!真是可惜了…… “如今身处何处,予也不知。” “不知?”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江迟脸色发青,有些恼怒地盯着他。 “确实不知。” 这骗子怎的不知悔改,在这里装疯卖傻?巧了,我江迟专治骗子,而且药到命除! “你莫担心,这点小事,我来帮你!” 江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她左手抓起那人的衣领,右手便要挥拳头,准备动手时还不忘嘱咐道:“你放心,药到命除!” “女……公子……” “这是…何意?” 他颤颤巍巍道。 看着面前人凶狠的脸色,他心中一颤。但真正他畏惧的并非是她的脸色,而是她小臂上一条三寸的疤痕。 看来是个狠角色罢? 他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恐惧和慌张占满了整个脑海,他想怕是难逃一顿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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