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隔空对视上。 下一瞬,谢无陵便大跳下马,挥剑而来。 洛九娘也抽出腰间的短刀,挡住了谢无陵的第一剑。 四野寂静,刀剑相撞的争鸣声变得格外清晰。 洛九娘知道谢无陵的实力,可没想到在他手下,自己竟然没撑过十招。 谢无陵钳制住洛九娘,视线再次与她对上。 看着这双清丽的眸子,他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熟悉感,想起那人杏眸看向自己时的明亮与羞涩,他眸底顿时戾气横生。 谢无陵伸手过去,想要扯掉洛九娘脸上的面纱。 洛九娘看清了谢无陵的意图,握紧手中的短刀,没有犹豫,直接朝他胸口猛刺下去。 谢无陵无奈,只得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 短刀并没有刺入他的心脏,却从他手臂上划过。 血腥味瞬间便弥漫了出来。 洛九娘见他松懈,趁机跳入河水中逃走。 这时,营地的人追了上来。 李校尉看到谢无陵受伤的手臂,大惊失色,“刺史,您受伤了!” 谢无陵并未搭理李校尉,他盯着黑魆魆的河面,眼神越来越沉。 “沿着河去追,留下活口。” “是。” 小兵们领了命,四散下去。 跟着李校尉追来的谢吏道:“刺史,这是在营地里发现的银针。” 谢无陵捻起那枚银针。 秋猎时,那突然坠地的乌鸦,身体内也藏着一枚银针。 他忽而想到什么,又问向红姨:“红姨,你确定如夫人不会功夫?” 红姨想起在别院的那日,斟酌着开口:“如夫人见奴用簪子,也只会用手臂笨拙地挡。就算被奴用簪子扎伤,也没有反抗。奴观察,她不像是有功夫的样子。” 她顿了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她真有功夫,早在奴刺向她的第一回 ,就出手了。” 谢无陵把玩着手里的银针。 这普通的银针若想杀人于无形,靠得是腕力,没个几年是练不出来的。 要么就如真如红姨所说的那般,她没有功夫。 要么——就是她是故意被红姨扎伤,做给自己看。 谢无陵收起银针:“回别院。” - 洛九娘沿着河流上了岸。 岸边有她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还有替换的衣物。 但她刚上马,就听到河岸对面有吵杂声传来。 她看到谢无陵手下的士兵追了上来,举着火把,沿岸追寻她的下落。 马车太过抢眼,洛九娘匆匆换下衣服,便舍弃马车,改抄小道回别院。 当谢无陵的士兵从从对岸赶过来时,只看到了马车内脱下的夜行衣。 … 洛九娘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别院。 此时,夜色正浓,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 小院四周静悄悄的,没有来回走动的别院护卫,也没有谢无陵从营地带回来的士兵。 洛九娘心里松了口气。 想必是自己那一刀扎得深,这会儿谢无陵还在清理伤口,无暇顾及自己。 洛九娘摸黑回了房间,麻利地换起衣服。 今晚与谢无陵缠斗之时,他突然要扯下自己的面罩,说明他已经在怀疑了。只等他包扎好伤口,就要找自己问话了。 洛九娘正在换衣,紧闭的大门突然发出咯吱一声巨响,在静谧的房间里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洛九娘动作停住,这一刻,整颗心脏都悬了起来。 谢无陵、他这么快就来了吗? 洛九娘呼吸变得急促。 然而下一瞬,她便听到了阿月的声音。 “如夫人,您怎么起来了?” 听到阿月的声音,她一颗心脏依旧怦怦跳个不停,连四肢都变得无力起来。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她回头,看见阿月提着灯笼出现在了门口。 光影很淡,将阿月的身影勾勒得朦胧。 但也能大致分清楚门口所站之人是个女子。 洛九娘极快地镇定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说出这话后,洛九娘可能连自己都不知,她声音颤抖的厉害。 “奴听到有动静。” 阿月察觉洛九娘的状态不对,连忙问道:“如夫人,您怎么了?” 洛九娘捂住了心口,“被、被梦魇了。” 阿月提着灯笼进了屋,将屋内的油灯点亮。 借着微弱的光芒,她看到洛九娘惨白的脸色,甚至额前还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阿月面露担忧:“如夫人,您做了什么样的梦?” 如夫人在自己面前,向来是沉稳温柔的。 这是第一次,她在她脸上看到了慌张与不安。 洛九娘唇角翕动,似真似假地开口:“梦到、我被郎君处死了。” 阿月啊了声,轻声安慰:“如夫人,梦都是相反的。郎君疼您都来不及,怎么会处死您呢?” 洛九娘唇角一哂,有几分无奈与好笑。 但心中也因为阿月这句安慰的话,突然安定了下来。 阿月扶着洛九娘上床,发现她后背汗湿了,便去找来了干爽的新衣。 换好衣服,阿月吹灭了油灯,正准备走,就被洛九娘拽住了手腕,“阿月,我做了噩梦,你留下来陪我吧。” 阿月点了点头,替洛九娘掖了被角,“如夫人,奴就在这里陪您,奴哪里都不去。” 洛九娘:“好。” … 后半夜,别院依旧安静。 有阿月陪着,洛九娘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外面天光已然大亮。 “如夫人,您醒了?” 阿月端着木盆进了屋,伺候洛九娘梳洗。 洛九娘:“郎君可曾来过?” 阿月摇头。 洛九娘心头顿时惴惴。 以谢无陵的性子,发现端倪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但一夜过去,他竟然无动于衷。 正这般想着,别院外突然响起谢吏的声音。 洛九娘披上外套,出了门。 谢吏看向洛九娘,躬身行了礼,“如夫人。”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昨夜刺史遭逢刺客,受了伤。” 一听这话,洛九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头愈加不安。她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焦急问道:“怎么会有刺客?郎君不是去了曲阳吗?那郎君现在在哪里?” 谢吏留意了一眼洛九娘的神色:“郎君就在前院。” 洛九娘:“妾身去看看。” 谢吏:“如夫人不必担心,属下这次过来只是替刺史传话,刺史伤的不重,并无生命危险。” 洛九娘嗯了声。 她刺的那一刀确实不致命。 “谢侍卫。” 洛九娘又道:“妾身不放心,还是想去看看郎君的情况。” 谢吏稍顿,最终在洛九娘注视下,点了下头。 “那属下去院外等您。” “嗯。” 洛九娘应了声,便回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谢吏在院外等了片刻,瞧见伺候洛九娘梳洗完的阿月,便叫住了她。 “谢侍卫还有什么事吗?” 谢吏问道:“昨晚、如夫人睡得如何?” 阿月没察觉出谢吏话中别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不太好,昨夜如夫人被梦魇了,后半夜是奴一直陪着她。” 谢吏:“什么样的梦?” 阿月回:“如夫人说,她梦到自己被郎君处死了。” “……” 谢吏哦了声。 洛九娘梳洗完毕,又换了件素色长裙,在谢吏的陪同下,去了前院。 刚到院中,洛九娘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是她以前受伤时常抹的药,她对这个味道并不陌生。 谢吏站在门前,恭声道:“刺史,如夫人过来了。” 屋内没见回应。 半晌后,才响起一道偏沉的男声。 “进来。” “如夫人,请。” 谢吏开了门,自己却没有进去。 这次来前院,洛九娘便知自己凶多吉少。 她冲谢吏道了谢,便跨步进了屋。 刚一进去,洛九娘就看到坐在蒲垫上,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配剑的谢无陵。 他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换了套常服,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只是他所擦拭的那把剑剑身锋利,刀刃寒芒四射。 洛九娘心头一悬,镇定道:“郎君,听谢侍卫说您受伤了,妾身……” 她话头稍停,面露担忧之色,“妾身担心,想过来看看。” “死不了。” 谢无陵开口,声音阴沉,“那把小刀,还不如我这把配剑锋利。” “郎君。” 洛九娘咬了咬唇。 就在这时,谢无陵突然抬眸,眸光似铁,冷冷地落到了洛九娘的身上。 洛九娘心头赫然。 下一瞬,谢无陵便握着剑柄,剑身悬在了她的脖颈上。 洛九娘瞳仁猛缩。 须臾之间,她便红了眼睛,桃花面上也尽是苍白之色。 她嘴唇轻颤,“郎君、郎君这是做什么?” 谢无陵没有开口,只是微微转动着剑柄,剑身轻刮过她细腻白嫩的脖颈,瞬间便在她脖颈上留下了一条细长的伤口。 洛九娘脖子一凉。 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濡湿了她的衣襟。 洛九娘知道—— 这颗怀疑的种子再次在谢无陵的心头种下了。
第17章 没想到表兄竟如此惦记我的姬…… 这一剑完全可以要了洛九娘的性命,她却没有躲开。 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动,“看样子,郎君还在怀疑妾身。” 谢无陵没有开口,悬在她脖颈上的剑并未拿开。 他的意思明显。 “既然如此,那就请郎君就杀了妾身吧。” 洛九娘闭上眼,“妾身愿意自证清白。” 谢无陵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她身形单薄,像一枝随风飘扬的蒲柳,纤细的枝干一掐就能断。 似乎与昨晚身手利落的刺客完全是两个人。 谢无陵看着她,轻嗤一声:“你以为我会舍不得?” 洛九娘慢慢睁开眼,“舍得。” 以谢无陵的性格,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在他心里,自己毫无重量可言。但若今天不来走这一遭,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既然求死,那我就——” 后面“成全”两字还未说出口,这时,躲在外面偷听的徐珏便突然推开门冲进来。 “住手!” 徐珏大喊道。 谢吏大步跟了进来,“刺史恕罪,是属下没有拦住徐郎君。” 徐珏张开双臂,将护在洛九娘身后,“阿陵,与其杀了夫人,不如就送给我,反正你也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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