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之本来想让人先送自己母亲回去,谁知她不让,非要去后院看看自己未来儿媳妇,等下让侍卫送她回去即可。 谁知她刚踏进院子就听到大夫这句话,一时间心乱如麻。公主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柳垂容那娇弱而惹人怜爱的模样,想起她的温婉有礼,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可一想到沈家的血脉传承,她又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公主紧蹙眉头,暗自思忖:“那柳姑娘确实惹人喜欢,若就此毁了婚约,于她太过残忍。可若让大郎娶了她,不能生育终究是个隐患。此事关乎大郎这一脉的未来,我不得不慎重啊。” 她将手中锦盒交给门口候着的丫鬟,让她送进去。 自己则先行离开,她回到马车上,心中思绪万千,本来让大郎与柳家二姑娘结亲,一是她与大郎八字极为相合,二是为大郎在走之前能留下自己血脉。 如今这柳家姑娘不能生育了,眼下这门亲事到底还要不要成,自己还是要思虑一番。 丫鬟白霜将公主送进来的锦盒递了进去,只说刚刚有贵客让自己送进来的。 李氏只是看了一眼锦盒花纹,便知道是公主来过了。 毕竟永国上下除了姑娘出嫁,能用得了凤凰图纹的,也只有太宁公主一人了。 她知晓公主一定是听到刚刚大夫的一番话,心中郁结万分。 她绸缪这么久,只怕到头来是一场空。 这公主刚回国公府,直奔沈清寒的院子,恰好沈敬之也在院子里。 公主将自己听到大夫的结论,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慈爱的拍了拍沈清寒的肩膀。 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们与定安侯府的婚事只得作罢,为娘一定会给你选一个京中最好的女子。” 沈清寒刚欲开口,表明自己不愿再祸害无辜女子,将人家娶进国公府里来做寡妇。 却不曾想一旁的沈敬之微微皱眉,沉声道:“母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柳姑娘也是可怜之人,遭遇这般无妄之灾,若我们此时退婚,岂不是将她置于绝境?传出去,世人定会指责我们国公府背信弃义,有损声誉。” 公主长叹一口气:“可她若不能生育,这门亲事......”沈敬之打断道:“母亲,如此做事不显得我们国公府是背信弃义之辈,实为不妥。” 公主心中也是真心喜欢柳垂容的,今日远远一见倒真是个伶俐乖巧的,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第8章 柳垂容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她只觉头痛欲裂,挣扎着爬起来,正巧绿珠端着热水从屋外走进来。 “姑娘,你可算醒了。”绿珠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个箭步赶到床边。 “我睡了多久?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丫鬟呢?”柳垂容扫了一圈四周,屋内唯有绿珠的身影,院外也寂静无声。 绿珠未作声,拿起桌上的药碗,用汤匙小口小口地喂给柳垂容。 她不回答,柳垂容便明白,怕是自己的婚约出了变故。 毕竟自己差点失了名节,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最是看重女子名声。 树倒猢狲散,各自奔前程,溜的溜。 “你直说吧,到底出了何事,我能承受得住。”柳垂容轻叹了一口气。 绿珠这才原原本本将大夫的话告知了自家姑娘,紧接着又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公主昨日来过,说是亲事不变,只是原本是要嫁给沈家大郎的,如今换成了沈家二郎,不过是做妾。” 柳垂容这才明白为何绿珠刚才一直沉默不语,温凉的药入口,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这药苦还是心里苦。 “母亲怎么说,同意了?”柳垂容盯着床梁上雕刻的一对大雁,眼神里满是幽怨。 只怕李氏早就放弃了自己这枚棋子,听到国公府还愿意要自己,哪管什么正妻还是妾室,只怕都要欢欢喜喜地将自己送过去。 “夫人同意了,还说……”绿珠喂药的手停住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说什么?” “说是待姑娘醒过来,便请人算个好日子,早早嫁进国公府,免得夜长梦多。” “好一个夜长梦多。”柳垂容倚靠在床,冷笑一声。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柳垂容觉得有些冷,裹紧了身上的棉被。 绿珠听见雨声,发现屋子里窗户还没关,连忙起身去关,嘴里嘟囔着:“今年冬日怎如此多雨,往年可没这般天气。” 云落院里的李氏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柳垂容已经醒了。 “知道了。”李氏只是淡淡回了一声,便抬手让人退下。 李氏喝了一口手中的热茶,只得感叹容丫头命不好,怪不了谁,这一切都是命。虽是国公府的妾,但她身子落下病根,这辈子都无法有子嗣了,好在国公府不嫌弃还愿意娶回去,这已经很给侯府脸面了。 此时沈敬之还不知,自己母亲替自己订下了一个侧室,而他还待在寒衙司,已有两日未离开,也未曾合眼。 前日酉时,吏部左侍郎夫人前来报案,说是左侍郎被人毒害在自家院子里。大理寺见是京中官员的命案,不敢马虎,连忙将案卷递到了寒衙司。 墨燃好不容易打听清楚了,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寒衙司,翻身下马,拿着手中的验尸报告冲进了沈敬之办公的地方。 墨燃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轻轻推门而入。 “大人,仵作已经验明是死于一种名为断草枯的毒药,此毒药在京中甚是罕见。而且,据仵作判断,左侍郎死亡时间约在前日凌晨。”墨燃将手中的验尸单递过去,目光扫到案桌旁放着一块女子的手帕,心中不禁疑惑,自家大人何时有了相好? 沈敬之未留意到墨燃的目光,揉了揉泛着红血丝的双眸,这才打开验尸单。 盯着验尸单许久,沈敬之轻蹙眉头,“记得前几日,吏部说不慎遗失了两卷巡查纪要,你可还记得是哪两卷?” 墨燃思索片刻,回答道:“好像是驻北军送来的北关的巡查纪要,去年的,九十月份的两卷。大人,您觉得这二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沈敬之微微点头,“左侍郎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害,又恰好遗失了重要的巡查纪要,此事太过巧合,其中必有蹊跷。走,随我去左侍郎府邸探查一番。” 二人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左侍郎的府邸。刚进院门,墨燃便觉得这府邸的布局透着一股古怪。 “大人,这院子看似气派,却总感觉透着一丝阴森。”墨燃低声说道。 沈敬之面色凝重,“小心行事,莫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从正厅开始搜查,屋内的摆设看似寻常,却又隐隐透着不协调。 “大人,您看这桌椅的摆放,似乎有被匆忙挪动过的痕迹。”墨燃指着说道。 沈敬之走上前,仔细观察,“不错,这绝非正常之象。想必在左侍郎被害后,有人匆忙在这屋内动过手脚。” 接着,他们来到书房,书架上的书籍看似整齐,却有几本摆放的位置明显与其他不同。 “把这几本书拿下来看看。”沈敬之吩咐道。 墨燃取下书,却发现里面夹着几张奇怪的纸条。 “大人,这上面的符号甚是奇怪,不知何意。” 沈敬之接过纸条,陷入沉思,“这些符号或许是某种暗语,看来左侍郎生前接触的事情不简单。”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吹动了窗幔。 “去那边的院子看看。”沈敬之说道。 最终在西南角的别院,他们发现了上吊的左侍郎夫人,手中还拿着一封认罪书,表明自己是因不满左侍郎在外养了外室,心生嫉妒,才做出此糊涂事。 墨燃将认罪书收好,仔细搜查,未发现毒药的踪迹,也未找到那两卷遗失的巡查纪要。 “大人,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这左侍郎夫人的认罪书来得太过突然,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墨燃说道。 沈敬之沉思片刻,“先将尸体与认罪书带回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回到寒衙司,沈敬之接过墨燃带回来的认罪书,看了许久,这才道:“结案。” 听到自家大人的结论,墨燃惊愕地抬起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事有蹊跷,怎可如此断案。 感受到墨燃的目光,沈敬之笑而不语,而是指了指窗外西南角的一团黑影,靠近他低声道:“结案即可,其他我自有打算。” 然后走到窗角,故意调大音量道:“最近你们也是辛苦了,早日回去歇息,明日休沐一天。” 只见门外偷听的人,浑身一颤,一溜烟地逃走了。 望着离去的身影,沈敬之微眯起眼睛,墨燃知道自家大人心情不爽时就喜欢这般恶作剧,不过是给对方使个障眼法。 如今敌在暗,他在明。 不可操之过急,以防打草惊蛇。 对方希望自己如此做,那自己便做给他们看,如他们所愿。 “走吧,打道回府,我也累了。”沈敬之张大嘴巴,打着哈欠说道。 直到傍晚,李氏才拎着一碗参汤,踏入院子。 拨开帘布,李氏将食盒放在一旁。 柳垂容红肿的双眸早已失去往日的神采,双手抱胸,呆呆地也不说话,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李氏拉过柳垂容的手,双手缠绕着,试图将她冰凉的手焐暖。 “你祖母今日启程去青城寺祈福,随行的丫鬟不够,我便私自将你这院子里的两个丫鬟派了过去,待明日再给你挑几个机灵的送过来。” 柳垂容望着李氏,只见她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想起自己幼时她总是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站在自己身后温柔地推着秋千,她懂母亲的难处,只是…… “你也别灰心,大夫说的并非绝对,待你好好调养身子,日后成孕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让沈家二郎将你扶正也并非难事,说不定因祸得福也不一定。” 柳垂容轻抿着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到底是李氏怀胎十月生下的,怎会没有一点情分,只是这女儿到底是泼出去的水,好在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不想大房最后两个女儿嫁出去了靠什么与自己斗,就算老太太再怎么喜欢也没办法。 李氏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已经打结的头发,慢慢地从头上往下梳,有些哽咽道:“这嫁到国公府,定要孝顺长辈,公主也是真心喜欢你,这才没退了婚约,沈家二郎如今在寒衙司当差,平日公务定当繁忙,若是冷落你也不可怨恨,这就是我们做女子的命。” 听到李氏如此说,柳垂容终究有些心软道:“谨记母亲教诲。” “好孩子,为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李氏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轻叹道。 柳垂容躺在李氏怀里,感受到母亲的温度,原来这就是自己曾经拥有过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2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