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秀瞬间血色尽褪,脸色苍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一边摇头,一边喃喃。 「不可能,你怎会是念微,念微怎会是公主。」 我回到大殿前,曹承刚好从大殿里出来。 他一眼看见被我重新挂回腰间的络子。 「失而复得,恭喜公主双喜临门。」 我问:「双喜何来?」 曹承神情骄傲,却又温驯垂首,对我行礼:「曹承幸不辱命,公主,陛下传召。」 人与人的差距果然都是比出来的。 我看着曹承,由衷感叹:「曹公子,我真要爱上你了。」
第9章 皇帝并未掩饰他对我的冷淡。 他召我进去,一边看奏折,一边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他对我引两位世家公子斗殴,以及杀人放火一事,都只是轻飘飘的一语带过。 从始至终不曾抬头看我一眼。 说完了,便让我走。 我道:「陛下,我要献药。」 皇帝终于有了点兴趣,「何药。」 我取出一枚玉瓶,双手捧着:「可以治心疾的药。」 「母亲直至去世前,还在研究心疾的治愈之法。我以前不懂母亲为何如此执着,她只说是为了一位故人,我被两位公子带回宫后,才豁然开朗,原来母亲制药是为了陛下。」 皇帝面上已然动容,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突然语塞。 最终问道:「你母亲可还说过别的。」 「母亲说,百姓流离,众生蒙难,错不在陛下,当今世道,玄门在左,世家在右,陛下夹在中间,处处受制,处处掣肘,空有抱负却不得施展。」 我垂眸,「母亲说,若我有机会到陛下身边,一定要竭尽所能帮助陛下,我那时还以为母亲说笑,没想到我竟真有步入宫门的一日。」 皇帝已经潸然泪下。 「没想到最后知我懂我者,竟是你母亲。」 「你母亲虽然出身乡野,却是个有见识的奇女子,你生得很像她。」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好皇儿,你是何生辰。」 我回道:「七月初三。」 皇帝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愧疚,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七月初三,是个吉日。」 「到时候,朕一定为你办一场盛大的生辰。」 我谢恩。 皇帝的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入我的宫中。 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我挑了一枚环佩送给了曹承,作为他帮了我的答谢。 又同他说:「曹公子,我受伤了。」 被玄秀捏过的肩膀已经一片淤青,轻轻一碰便疼。 曹承仔细给我上药。 听到伤我之人是玄秀,终是苦笑着劝我:「公主,别招惹玄秀,他不一样。」 我问:「玄门就这么了不起?」 曹承纠正我:「是玄秀了不起。」 「他是行走于人世的神子,可以沟通天地,知晓未来。」 其实这个说法我听到过无数次。 自玄秀六岁拜入玄门起,他曾预言了很多事。 包括贤王的身死,也包括四年前的那场大疫。 现如今民间之人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了玄秀的神像。 更有甚者为玄秀筑金身供香火,日夜朝拜。 百姓有不知皇帝,却无不知玄秀。 所有人都说,他是神子,可以沟通天地。 人人敬之,如敬神明。 我曾亲眼看见,灾民寻不到食物,饿的形销骨立,不成人样。 可他们被拦在城外,一个个抱着玄秀的神像,跪伏祈求,然后一家人拥抱在一起,含笑等死。 那场面,只让人毛骨悚然。 我以为是百姓凄苦,所以才会笃信神鬼之说,不曾想曹承也信这个。 我道:「曹公子,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不是神子。」 曹承沉默片刻:「他是。」 然后曹承还是换了一个说法。 「更是个肆意妄为的疯子。」 我浅笑:「曹公子真是什么都敢说。」 曹承掩去目中波澜,施礼:「曹承只是希望公主能得偿所愿,不生波折。」 我敷衍道:「我都听公子的。」
第10章 因为皇帝对我的恩赏,柳皇后与皇帝大吵了一架。 据说当时的场面极为难看。 皇帝动手打了柳皇后,而柳皇后的不满也因此彻底爆发。 她口不择言,大骂皇帝。 「丧家之犬,无能之辈,若非当年柳家襄助,何来你今日帝位。」 皇帝被气到心疾发作,栽倒在地,直到服下了我献的药,这才止住疼痛。 帝后彻底陷入冷战。 当日在附近的宫女太监尽数被皇帝下令处死。 其中不乏伺候了皇帝十几年的老仆。 前前后后杀了不下百人。 皇帝开始挑皇后身边的宫人召幸。 幸一个,死一个。 皇帝开始频频召见于我,扮演着好父亲的角色,竭尽所能的刺激皇后。 柳皇后愈加愤怒,阖宫上下无不战战兢兢,生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最先坐不住的是柳云初,他来找我,是带着火气来的。 他质问道:「如今这么多人因公主妄为而死,公主可满意了?」 我将一杯热茶泼到了他身上。 他惊退,被烫伤的地方开始泛红。 我看他:「若非公子非要把我带回来,便没有这些事端了,非要论的话,这些人其实是因公子而死的。」 「公子有火气,我可以送你一程,人死以后,自得安宁。」 我拔了匕首,作势要捅。 柳云初一点也不怀疑我真敢捅他,顿时手忙脚乱地同我解释。 眼见来硬的不行,他竟换了一招。 「我族中有不少善玩乐的俊俏少年,我叫他们来陪伴公主,打发时间,可好。」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懵:「嗯…?」 难得看不穿柳云初的心思,我不由得打量他几眼。 见柳云初神色游离,不敢正眼看我,我突然灵光一闪,试探着问:「你不会是要给我献面首吧,如此,公子不如自己留下陪我。」 「公子身份尊贵,若是成了我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我也会觉得面上有光。」 柳云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没有,就是玩伴,公主不感兴趣就算了。」 柳云初为了稳住我,居然能想出这种软绵绵的法子,真是天才。 我再生不出气来,随口逗弄几句,柳云初自己受不住跑了。 我这才叹息一声。 柳皇后恐怕是抱着弑君的念头说出那句话的,可惜此计未成,自己反倒骑虎难下。 她让柳云初来警告我,不过是外强中干,强撑罢了。 只是面对上百人的死,我并不能真正做到波澜不惊。 既然是我亲手点燃了引线,那么我也有义务亲自扑灭余火。 柳云初前脚刚走,曹承后脚就来了。 他告知了我一件旧事。 当今陛下是先帝嫡长子,曾被封为厉王,他还有一个弟弟被封为贤王。 可当年双子争位,皇帝身为嫡长子,却被庶出的贤王逼得丢盔弃甲,不得不逃离宫外,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这才有了陛下会与我母亲的相遇。 皇帝失踪后,先帝大恫,从此卧病在床。 此后贤王监国,权势日盛。 可是两年之后,贤王于睡梦中突发心疾。 暴毙。 于是,陛下这才被柳家寻回,继承大统。 陛下视当年之事为奇耻大辱。 与贤王府有些关联的人,几乎尽数被杀。 曹承用这件旧事开解我。 「所以屠杀之举早有先例,与公主无关,公主不必听闲人妄言,因此自责。」 随后又道:「公主可有想问的。」 他话中意有所指。 我却只问:「贤王之死真的只是意外吗?是否还有子嗣尚存于世?」 曹承顿时苦笑不已:「原来公主心中早有定论,是曹承多此一举了。」 我道:「公子有事,其实可以直说的。」 「帝后相争,祸及无辜,我本想请玄秀劝谏,但玄秀非要公主相请,他才肯出面了结此事。」曹承叹了口气,「玄秀说公主玩弄了他。」 我嗤笑:「好啊,既然他喜欢,那我就去再玩弄玩弄他。」 曹承眼中并无欢喜,只有忧虑与疲倦:「曹承代宫中人谢公主慈悲。」
第11章 我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玄秀面前。 玄秀衣服挂在一边,人慵懒泡在温泉里,水汽氤氲。 比起神子,更像是妖邪。 我道:「玄秀,我来了。」 玄秀没有半点意外,不咸不淡的命令道:「脱衣服。」 呵。 我拎起玄秀的衣服,转身就走。 玄秀出声:「曹承很少开口求人,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他失望。」 门口出现两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回过身,将玄秀的衣服丢在地上,踩了两脚。 「仔细看看,国师大人丰艳绝色,算起来,我也不吃亏。」 我将手搭在衣服上,作势欲解。 玄秀瞬间笑意全消,他猛然站了起来。 「你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你以为曹承对你是真心的?他是曹家的麒麟子,少年早成,心计深沉,他不过是在利用你挑拨帝后相斗,如今局势失控,他才要出手弥补。」 「你应该不知道吧,曹贵妃已有身孕,他只是怕帝后之争会波及贵妃胎儿。」 我的确不知道。 但玄秀不高兴,我就很开心。 我从善如流:「国师大人不会想说,您对我才是真心的吧,劝您别说,太晦气了。」 玄秀略显颓然坐回了浴中。 他不再试探。 「四年前,我将梅花络子赠给了一个女人,那个人名叫陈念微。」 「但念微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公主。」 我问:「你怀疑我不是公主?」 玄秀却道:「不,你一定是公主,我怀疑你不是念微。」 「念微的腰侧有一枚胎记,形如梅花,但公主身上没有。」 玄秀抬头看着我:「我要看看你的腰侧,今日我若得不到答案,不会让你走出国师府。」 当水匪并不是什么安全的事,哪怕我的父亲是个水匪头子。 随着我年岁日长,总有人想在我身上讨些彩头。 因为我是个女人,总会有人觉得我很好欺负。 只要我有一丁点妥协之势,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试图拔掉我身上的衣服。 所以我一步都不能退。 我在寨子里不算能打,但胜在下手够狠。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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