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臻和也清楚自己在他们这儿的印象,只端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不局促,侧耳倾听,恰到好处的笑。 晏仲蘅打圆场:“外祖母舟车劳顿,不妨先去歇息罢,晚些孙儿和臻和陪您用膳可好?” 崔老太太眉眼舒展:“嗯,不过蘅哥儿媳妇既身子不好,便不必了,还是你与月柳陪我。” 晏仲蘅见此,也没有强求。 宁臻和倒是松了口气,她倒是乐意不陪着,只是傍晚时她正欲安排小厨房做她爱吃的饭菜时,周妈妈进来说老太太那儿传饭,说叫她去。 “不是说叫江氏去陪?”她不情不愿问。 “谁知道呢,兴许是姑爷说了什么,好事啊少夫人,姑爷还是把您放在心上的。”周妈妈倒是很高兴。 宁臻和当做没听到:“现在去?” “是。” 崔老夫人住在锦绣堂附近的寿宁居,她去时以为老夫人舟车劳顿歇息一番后饿了,便用晚膳用的早,结果她去了后屋内并无一丝烟火气,反而是崔氏很自然的对她说:“老太太每日必吃阿胶,你去取些来。” 宁臻和环视了一下:“我去?” 崔氏奇怪:“不然呢?你这丫头,当真木讷,老太太对你印象本就不佳,还不勤快些博得好印象,你往年的机灵去哪儿了,怎么越活越倒回去了。” 她虽不喜宁氏,但也不愿意叫娘家人瞧了笑话,因着无子已经够叫人戳脊梁骨的了,里子是里子,面子还得过得去。 宁臻和没说什么,自去了库房取了来,比较是老太太,做小辈的孝顺也是应当。 只是没想到,连张罗晚饭的担子也 落在她身上了,崔氏叫她站在厨房看着些,自个儿回了寿宁居,她不必去应和她不熟悉之人倒是也自在。 晚膳时她以为人很多,没想到只崔氏、晏仲蘅和她总共四人,本来应在的江氏却不见踪影。 她无意中同晏仲对上了视线,二人默契别开,各自落座,老太太不动声色的打量二人,崔氏轻轻咳了咳,宁臻和没反应,她饿得慌,只想快些用饭。 崔氏只得轻轻踢了一脚,宁臻和抬头,便瞧见崔氏瞪她,示意她去老太太身边伺候。 只是没等宁臻和动作,老太太突然开口:“虽说我是外人,但也不免多嘴问一句,如今是谁管家。” 崔氏赔笑:“娘您说的什么话,如今是我管家,蘅哥儿媳妇协助我,怎么了?” 老太太露出失望之色:“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御下竟这般不严,你可知今日府上的丫鬟婆子嚼舌根嚼到主君头上了,若不是今日叫吴嬷嬷听到,待寿宴之日,这种笑话岂不叫全京城都知晓。” 崔氏被骂了个劈头盖脸,彻底愣住了。 “母亲……在说什么?”崔氏委屈不已。 老太太脸色黑沉:“现在阖府都传主母多年无孕皆是因主君身子有问题。”
第19章 第十九章他们似乎一点儿也不恩爱……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皆惊,崔氏震惊的仿佛以为老太太在说笑,捂着嘴半响都说不出话,而两位当事人的神情也颇为耐人寻味。 晏仲蘅震惊中带着丝不可置信和怀疑,宁臻和脸都红了,旁人只道是她性子太内敛羞红了脸,实则她只是被抬到明面上觉得好笑。 “哪个……哪个贱婢嚼得舌根子,我把他发卖了。”崔氏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胆大包天,当晏家成菜市场了不是,还敢嚼主君的舌根子。” 宁臻和默不作声,果然是自己的手心肉,这会子倒是气的不行了。 晏仲蘅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震惊过后眉眼深深地拧了起来,轮廓分明的脸颊上看不出神情,只是任何男人被这般诋毁谁都不会高兴。 宁臻和微微垂首,不言不语的吃着碗中的米饭。 崔老太太看着她低头的模样,恨铁不成钢:“蘅哥儿媳妇,还有心思吃饭,你协助婆母掌家,便是懈怠才有了如今的事波,这般,怎堪为主母。” 宁臻和心情还算不错:“是,外祖母教训的是,我这就叫人去查谣言起于何,今日便把乱嚼舌根子的人发卖出去。” “且慢,先别发卖,阵仗太大不免叫人疑心,先叫那些人通通赶去前院做苦力,一个个往出发卖。”崔氏谨慎道。 宁臻和:“是。” 一顿饭几人吃的食不知味,崔老太太本就用的少,崔氏则一窝火气吃不下,晏仲蘅倒是不言不语,鸦睫低坠,遮掩了神情,不紧不慢地用完了饭。 二人并肩而回的路上静默异常,无声的凝滞在二人周身围绕,晏仲蘅的脚步明显快了几分,宁臻和并没有主动去跟,自己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直到瞧着晏仲蘅有往清月居拐的意思,宁臻和才赶紧快走两步清了清嗓音:“爷,今儿个我身子不适,不若您还是回青竹堂罢。” 晏仲蘅耳力过人,听着后面匆匆离近的脚步声,一股难以言喻的火气漫了上来,但教养让他克制了下去,只是薄唇紧抿的嗯了一声,便脚步一抬离开了。 宁臻和琢磨了一下这个嗯字,短促平快,显然是心情不悦。 堂堂克己端方、稳如泰山的参政大人也有不快的一天,她微微一挑眉并不在意,很干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太太发话要清理府内嚼舌根的丫鬟婆子,宁臻和自己清楚谣言是从外头传进来的,她也不怕,故而便干脆利索的清理了。 她自然也把这回事同崔氏说了明白,崔氏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脚,随即恨恨指着宁臻和:“丧门星,若非你,我儿的清誉……怎么被败坏至此。” 晏云缨也知道了前因后果,她还未出阁,烧的脸颊根本抬不起头,只得瞪了宁臻和一眼赶紧离开了。 宁臻和淡淡不语,只是柔淑的坐在太师椅上浅酌茶水。 她是越发的美,好似枯萎的海棠被浇灌了蜜水,绽放出柔软美丽的气态,曾经枯黄的肤色变得如牛乳般雪白,透着淡淡的粉。 完全没了以前萎缩木讷的样子,崔氏心里暗暗惊疑,见她更是没有一点担忧着急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喝茶,都不知去关心下夫婿。” “婆母说的是。”宁臻和语气柔柔,也不生气,崔氏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郁气堵在胸前。 “婆母若没什么事,儿媳便先行离开了,后日便是寿宴了,还有许多事要忙。”宁臻和放下茶盏,起身行了礼便离开了。 崔氏气的把茶盏都摔了,孙嬷嬷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谣言是从府外头传进来的,这么多人也无从查起,只是谣言颇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因着寿宴在即,已有不少崔氏往来多的宗妇们隐晦的打探。 甚至还把城内各个有名的大夫推荐给崔氏。 崔氏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黑,只能咬牙笑着解释,只是信不信的,也就不随她做主了。 这两日宁臻和身上多了些怜悯之色。 傍晚下值,赵青玄邀晏仲蘅去醉风楼浅酌一杯,同行的还有兵部尚书之子胡青,方从边境随青狼营回来。 “开春的恩科举子们已经进京了,只是年前北边儿雪灾泛滥,多了不少流民想混进京。” 赵青玄把玩着檀木珠子落座包厢,胡青与他们二人同岁,性子倒是里面唯一没有成婚还跳脱如少年的:“是啊,雪灾过后必有灾疫。” “你还要回边境吗?“赵青玄问他,胡青神采飞扬,“会,我们将军春闱过后便走,京中规矩多,我母亲成日把我拘在家中相亲。” 晏仲蘅则心不在焉的把玩着瓷盏,鸦睫低坠,双眸凝着瓷盏,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青玄注意到了他的走神:“仲雪?仲雪?” 晏仲蘅回神抬眸:“嗯?” “想什么呢?”赵青玄好奇的看着他,本能的觉得他心情不太好,二人自认识以来还没见过他这般把情绪挂在脸上的时候。 胡青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拼命朝赵青玄挤眉弄眼。 赵青玄一头雾水:“怎么了?胡青你眼睛抽风了?” 胡青一脸尴尬,捂着嘴低语:“哪壶不开提哪壶,别问了,出大事了。” “你知道?就我不知道。”赵青玄闻言更不满了,“什么事情藏着掖着,到底是不是兄弟了。” 胡青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尴尬至极,瞧了眼晏仲蘅,发觉他没什么反应,又怕赵青玄继续嚷嚷,便附耳说明了前因后果。 赵青玄登时呆愣,耳根慢慢浮起薄红:“我……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干巴巴的道歉,手指不住的在膝盖上磋磨。 晏仲蘅不言语,赵青玄按耐不住:“仲雪,你当真……”晏仲蘅抬眸看他,赵青玄莫名觉得后背一麻。 “这肯定是假的了,谣言怎能信。”胡青就差打他了,赶紧阻拦。 “子嗣一事顺其自然,只要你与嫂子恩爱,迟早会有,不急不急。”胡青安慰他。 恩爱?晏仲蘅看似随意问:“何为恩爱?” 赵青玄说起这个可脸色亮了起来:“那是你夫人,是你的妻子,你自然想她,念她,平日会彼此关心,会有说不完的话,她出一点事你都急得恨不得代替,不允许她受一点委屈。” 晏仲蘅愣了愣,若有所思。 “仲雪,你都与你夫人成婚五年了,应当是比我们更恩爱才是。”晏仲蘅平时不在他身边提起自己的家事,就算去晏府做客,宁氏也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对晏仲蘅不无关心,赵青玄自然认为二人伉俪情深。 晏仲蘅沉默了,恩爱?他们似乎……与赵青玄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嫂夫人温柔贤惠,又对仲雪你再是体贴不过了,我就记得去年隆冬,大雪纷飞,嫂子在衙署门外站了半个时辰给你送饭,只是可惜当时你太忙了,饭菜给我们吃了,嫂子的手艺真是太厉害了。”赵青玄说起来也是满脸夸赞。 晏仲蘅闻言有些怔松,有这回事吗?他仔细的回忆,隐约记得她好像时常给她送饭,只是不记得赵青玄嘴里说的是哪次。 但,她近来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一顿饭吃的晏仲蘅颇不是滋味儿,只是闷头喝酒,二人知道他心里不大痛快,特意趁着他不注意叫人去晏府 知会宁臻和,说晏仲蘅喝的走不动道了,非得叫她去接,好给他个惊喜。 宁臻和收到信儿时奇怪不已:“从州没在身边吗?怎的还要我去接。” 周妈妈却撺掇她:“哎呀,这是姑爷给您台阶呢,这是破冰的好机会。” 宁臻和却淡淡:“我就不去了,明日要寿宴了,再对对礼单,你去叫江月柳去接。” 周妈妈和惊蛰面面相觑。 —— “哎哟,我没醉,不用扶我。”赵青玄打了个酒嗝,满脸红晕地拍了拍晏仲蘅的肩膀,“兄弟,好兄弟,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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