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叶隔断怀锦和云怀真两人对望的视线的那一刻,云怀真迅疾如雷地从怀锦腰间,抽出了他的剑! 云怀真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的脑子是空白的。 剑风把落叶扫开,露出了怀锦冰冷含笑的脸,那笑就像在看一出滑稽的戏曲,而他就是台上的丑角。 他只想破坏掉弟弟这副得意的嘴脸! 怀锦没有一丝要躲开的意思,他微薄的笑意是凉的,心也是凉的。 就让这剑刺来,彻底地斩断吧。 可一股柔软的撞击、一个模糊的身影,以及云怀真愕然的表情,打断了这次斩绝。 凤翾扑入了他的怀中。 云怀真慌张地改变剑的去势,凤翾肩头的一块布料被削下,展飞入空,似一只苍白的蝴蝶。 凤翾紧抓着怀锦胸前的衣服,她其实也什么都没想,找过来的时候看到云怀真对怀锦出现,她脑子只有一个词:果然如此! 怀真果然是在谋划着对怀锦下手!可算让他找到时机了! 因为怀锦一动不动,完全一副任君宰割的受害者模样,凤翾本来就焦虑,在这幅场面的冲击性下,一着急就冲上去了。 完了,要被一剑穿透了。说不定会死,死不了也逃不过剧痛。 凤翾紧张地闭着眼,肩头一凉。她呆了下,回头看去。 只见云怀真猛然转过去的背影。 他什么都没再说,将剑抛在地上,近乎仓促地大步步入荒村断壁残垣的浓郁夜色中。 凤翾纳闷:“就这样?” 不是,云怀真这就放弃了? 肩窝一暖,怀锦将头埋入了她的肩窝,上身抖动着。 真惨,被自己亲哥哥刺杀的感觉很糟糕吧,想哭也是人之常情。 凤翾这么一想,也替怀锦酸涩起来。 她抬手,将手搭上他的背,拍了拍道:“别伤心。起码……” 她顿了顿,下定决心道:“……起码,有我在你身边。” 凤翾满脸通红。她感觉被怀锦埋着的那边肩窝在发热。她说完这话就后悔了,想走开,可怀锦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并且抖得更厉害了。 “哈哈……” 听到他溢出来的低笑,凤翾懵了。 他抖,是因为在憋笑? 是笑她吗? 凤翾顿时羞恼起来,用力推怀锦。 怀锦松开了她,下一秒却捧住了她的脸。 笔挺的鼻梁和微凉的鼻尖比他的唇先贴上凤翾热乎乎的脸。 “嗯,”他喃喃地,话中温暖的笑意仍未散去,唇瓣开合时,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谢谢阿翾。” 在他的手中,凤翾脸微仰着,望着树枝后点点璀璨的星光。 尴尬和羞恼都烟消云散了。怀锦的心情似乎通过这些接触传递给了她。凤翾鼓起嘴嘟了嘟:“不用谢。” 怀锦将剑捡起,归鞘,拎着柴火,与凤翾肩膀紧挨着肩膀也走入了浓浓的夜色。 片刻的安静后,角落中传出悉索之声,黑暗中亮起一双沉锐的眼睛。 七走了出来,望着怀锦和凤翾离去的方向,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走进歇脚的小院时,凤翾脸微热地快走了两步,在怀锦之前进了屋。 两名坐在炭火边的守夜者向凤翾投来目光。怀锦也很快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于是他们也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盯着地面不再多看了。 凤翾暗暗松了口气,为他们的沉稳喝彩。 怀锦将柴火添上,凤翾在火边坐了一会,很快感受到暖和,这种暖和使人昏昏欲睡。 云怀真没有回来。他不在这里让凤翾感到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得很安稳,完全不知道怀锦坐在了她身边,盯着她看了一晚上。 醒来时,那篝火仍好好地烧着。清晨正是寒凉时,凤翾却睡得全身都热热的。 外面传来备马的动静,破屋里只有丁婆在,她端正地也坐在火边。 “要出发了吗。” 凤翾揉了揉脸,语音不清地问。 丁婆看着她:“你该回去了。” 凤翾一怔。 是了,她想起来,她不能再跟着他们走下去了。跟踪的人已经被怀锦除掉,她该回家了。 凤翾起身,整了整衣服与头发。即使没条件,凤翾也还是要尽力整洁体面的。 她刚走出去,站在马边的怀锦就抬脸望向了她。 怀锦明亮的眼眸与微笑,让她也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 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令凤翾的视线偏了偏——云怀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不知道是否和怀锦有过只言片语的交流,起码这时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又恢复到了昨夜之前互不理睬的平衡。 但凤翾知道,他们俩永远都回不去了。 好像她在云怀真眼中是块烧红的铁般,他的视线一触即离。 今天的云怀真与怀锦格外容易分辨。 因为他的眼下出现了淡淡的黑雾,云怀真形象素来清风霁月的,现在添了颓丧气,倒有点不像他了。
第73章 “等我好好想,怎么把你…… 怀锦迈出一步,凤翾观察云怀真的视线被怀锦的胸脯挡住, 怀锦的面容被面具所遮挡,但露出的一双眼睛,却温柔如水。 他抬手,在凤翾温软的脸颊上轻抚:“你该回去了。” 他的掌心粗糙,摩挲着她的皮肤,令那片肌肤升起了更高的温度。凤翾微微侧了下头,结结实实地贴在他掌中,一双黑亮的眼楚楚动人地望着怀锦。 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艰难地克制住了对她做一些更为粗暴过分的事情的冲动。 “我……等你哦。” 凤翾跨上马背,回身看了怀锦一眼。 怀锦和其他人也已经上马,与凤翾和护送她的几个侍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怀锦面具下的眉头慢慢皱起,几次向后看,直到凤翾的背影彻底不见,似乎一个一直牵着的风筝,忽然被剪断了线,之后风筝是飞走还是坠落,他都没有能力去做什么了。 鞭声抽空而响,云怀真的马蓦地超过怀锦,他面色冷淡,直直地望着前方。 怀锦收回心神,踢踢马腹,追上队伍。 但怀锦心中的不安却一直不散,他又一次扭转过头。 云怀真疏冷道:“就这么舍不得?” “不……” 怀锦的眼神忽而变暗,那种不详之感更加凝实。 “七不见了。” 云怀真皱眉,迅速在队伍中扫视了一圈。 这一队精锐,竟无人注意到这一个人的消失。 云怀真下令:“竟然临阵脱逃。送书回京,派人将他抓捕 回去,严惩不贷!” “是。” 然而还未有动作,怀锦扭转马头,向来路疾骋回去! “怀锦!” 云怀真低喝一声,也纵马追上,“你在发什么疯?” 他回头叮嘱:“你们留守,护好丁婆!” 怀锦闷头向前,骏马化为疾风,爆发极限的速度,不多时便穿过他们停留了一晚的荒村,再向前,是凤翾回京的方向。 云怀真还没追近怀锦,便见他的马直立长嘶,然后停了下来。云怀真再次催动身下马匹,直至靠近,他蓦地面沉似水。 凤翾的那几名侍卫,全部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怀锦如同化作了石雕,紧紧攥着拳,目光僵直。 “阿翾……” 他们身下淌出的血,把怀锦的眼睛映得通红。他的眼球颤动着,暴戾和恐惧都要突破冲出了。 云怀真比怀锦好很多,虽然心沉了下去,理智尚在。他用剑挑开侍卫们的伤口,一一扫过。 “出招很干脆直接,没有花架子,是战场上杀人的招式。” 云怀真看到怀锦那堪比入魔的样子,皱起眉,感觉若是不打断,他将一直陷在这癫狂的状态中。 云怀真的手刚抬起,怀锦凶戾的视线猛地投向他,云怀真沉声道:“那个七,有问题。” “凤翾一定还活着,不赶紧想办法,你在这发什么狂?!” 哥哥的话就像当头一棒,怀锦的眼神恢复了灵动,他松开手,掌心的血一滴滴地落下。 但这点伤口的痛他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心里刮着一场暴乱的风暴,绞得他痛彻心扉。 “他不是七。” 怀锦克制着,从齿间溢出话。 全怪他!怪他大意,怪他愚蠢,才让阿翾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如果他们要对阿翾做了什么…… 怀锦伏在马背上,深深地弓起背,如困兽长长地低喝了一声:“啊————!” 他低头喘息一阵,抬起头时,神色已变得冰冷无比。 “走。” 凤翾昏昏醒醒,意识模糊间,只感受到在马上颠簸的浑身酸痛。她很想舒展一下身体,好好地在床上躺平,可颠簸的苦痛好像永无止境一样,就像小时候发烧时做的噩梦,怎么也走不出来。 她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罪。意识略清醒时,她也曾喃喃地请求对方把她从马上放下来歇歇,可对方只是往她嘴里又塞颗药丸,于是她就又昏沉过去。 凤翾恨死这个绑架她的人了。 “混蛋……大混蛋……去死……” 午麦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小心地看了身旁的军师,陈建。 陈建淡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凤翾,还没醒,但没耽误她喃喃地骂人。 “云怀锦心爱的人,就是她?” 午麦忙全盘而出。 他假扮七时,亲眼所见。云家俩兄弟甚至为此女反目成仇。 陈建忽而一笑:“是么,他为她,兄弟之情都不要了么。看来,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着实非凡。”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他越笑越大声,肆意极了。 “很好,用这把刀,能让他比死了还痛。” 陈建瞥了午麦一眼,午麦一惊,垂下头。 陈建:“虽然任务失败,但带回她,算是将功补过了。” 他挥了下手:“退下吧。” 午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在离开这间房的时候,他还是悄悄地看了床上那少女一眼。 既然他这么做了,就不会后悔。 若是她香消玉损,他……他会为她祭奠。 迷药的药效慢慢退去,凤翾挣扎着醒过来。 这里的空气,闻起来都很陌生。房间中铺着砖,没什么装饰,非常简朴。凤翾先没有动,观察到房中无人,才慢慢起身。 浑身酸痛。 她皱了皱眉,揉了揉肌肉,慢吞吞地走到房门前。 她慢慢地将门打开一掌宽的缝,面无表情地看清外面的场景后,顺手又将门关上了。 漫山遍野的士兵,十步一个哨岗,还有两个带刀士兵守在门左右,怪不得房中没人,因为她一踏出房门,自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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