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水是活水,耳边可听到咕嘟咕嘟泉眼冒出水流的声音,夹杂各种山间夜鸟与昆虫的鸣叫。她在南赵时看得也是这样的月。 母后不知如今一切还好吗。 连华在池边点了艾草香,烟气与雾气缭绕着,艾草的气味弥漫,蚊虫不近身。地灯的烛光摇荡着,催人入梦,让身边的一切都恍惚不真实。 仿佛是回到了南赵,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亲人。 直到脚步声的闯入,虞珧收回思绪看去,是晋子瑾,她立刻就想要起身穿衣。 “陛下回来了么。” “嗯,未注意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虞珧出了水池,手忙脚乱地要将衣物套上,晋子瑾握住了她的手,虞珧受惊地看他已经走到面前,他道:“阿珧还没有习惯么?” 虞珧还是不习惯的,两人从未真正互通心意。 他道:“阿珧服侍我沐浴,不急着走。” 虞珧原本想要离开的心只能顺从他,被他放开手腕后伸手解他的衣带。 衣物除尽,虞珧别开目光看向了一侧,晋子瑾俯身吻上她的唇,被他横抱起又入了水池里。 水流亲身,肌肤的温度与温泉池水融为一体。不同的是肌肤软润的触感。 虞珧还来不及抗拒,再次被他俯身吻堵住唇。 浸于池水,吻纠缠着不放,被夺走的氧气使虞珧愈发虚软,抗拒不得,更深的契合就入了身体,眼角沁出了湿意,呼吸愈发急促而觉不够,晋子瑾给她浅浅地以吻渡气。 虞珧被他托搂着腰臀,握住他上臂的双手都已无力扶住,眸中映月,光点细碎地颤动。 终于被他放开了唇瓣,似鱼获水,能够喘|息。 可颠鸾倒凤仍予取予求,她趴在晋子瑾肩上眼里含泪地咬了他一口,再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这怨恼与委屈。 他搂着她承托着整个人,手臂与肩膀都承担了力,遂咬得一口还硌牙。气得差点哭起来。 “阿珧。”晋子瑾的声音还是很温和,带着微微的喘,“你恨我什么,还是我父皇的事?还是我不让你走。” 虞珧没有回答,克制着自己的喘|息。 “我让你离开,你心里可能有我?” 虞珧还是不答。 她被晋子瑾抵在了池边,他不再问。 虞珧偏过头愈发大口喘息,她握着他的手臂,眼里水色愈润,搅乱了一池,几分哭腔,“会的。” “你在骗我。”晋子瑾沉声,不信。 “没有,没有。”虞珧趴在他肩膀上,喘得轻泣,“不要了。” “你还会记得我么,你会把我忘干净。我从不在你心里,阿珧。一切都是我太不该了。” “呜~”虞珧只剩喘|息和泣音。 池水里反反复复,虞珧柔软的像是棉花娃娃被抱在手中,虚弱地哭泣着和他求饶。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经有一段时间都不太执着于这件事了。 似乎因为小产,李思源提醒她需要休养,不可短时间再怀上。他就变得很节制。 “小瑾。” “阿珧很久不这样叫我了。” “你是陛下了。” “我不是,我一直想做小瑾。只是阿珧不再相信。我一直很需要你,只是你不想再要我。” 虞珧沉默一会儿,“不要了好么,小瑾。” 晋子瑾轻吻在她的颈窝,“我想阿珧留下一些我的东西。” “已经有了。装不下那么多。” “你恨我吗?” 虞珧依旧不答。 一切没再继续,晋子瑾抱着她沐浴后,给她披上衣裳,抱着她回寝屋。 虞珧迷迷糊糊睡在床上,心中仍然想不明白今日他的反常是怎么回事,可却已没有再多说话的力气,转瞬就思绪混沌睡沉。 次日醒来,事事照旧,不见有任何与往常不同。 但虞珧还是让连华叫来东禄询问。东禄只道未发生什么事,晋子瑾也无事。 如此平常不过七天。 这七日日日有人劝谏晋子瑾,为了一和亲公主大动干戈,实在不是理智的决定。晋国理亏在先,不该再如此。传扬于各国之间,让晋国声名不佳。 虞珩此人要么能尽早解决,要么就与其为盟,否则只为隐患。 薛翌更是私下求见,询问:“陛下真打算与赵国为敌,下决心除掉虞珩?” 这些日子又有南赵的消息,虞珩改南赵为赵国,称帝。往后不再为南赵王,而为赵国皇帝。虽不及晋国,但国土确实已比以往更大,虞珩这样的人要么除掉要么为用。 他已经无路可走,费劲杀了虞珩,往后如何,无人能预料。 他召见了被关押的赵国使臣,与其道:“还有何要说的么?” 使臣该说得都已在被关押前说完,此时也不能明白晋子瑾的意思,思忖后道:“望送回我们的公主,您任性妄为于晋国百害而无一利。南赵尽管弱小,也不会任人欺辱。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晋子瑾道:“今天气炎热,不便赶路。山中避暑,待入秋凉爽之时再走也不迟。” 使臣顿住,似是没想到他今日会答应,急忙接话,“臣看不必,久拖生事。既然陛下有此意,那便让臣尽早带公主回去吧。她已在此待了太久。” 晋子瑾不应。 薛翌看向他,心中感烦恼,知道他根本不愿。 使臣揣摩不透晋子瑾的意思。 僵持里,薛翌接话,“陛下,不若问问文慧妃的意思。” 使臣并不知虞珧此时为文慧妃,目光往薛翌看去,有疑惑。 晋子瑾知道若问虞珧会是何结果,但还是应了,“嗯”一声,让人将使臣带下去安置,没再关押。 薛翌欲言又止,最终知道自己的话其实没什么用,不再多言惹怨气,告退离去。 晋子瑾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看着面前的折子心中没有思绪静心处理,起身叫上一旁的东福跟随,回寝院。 虞珧整日里都显得空泛,时常无神。 郦芜过来也就让她看着稍微精神一些,郦芜一走她就又像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坐在廊前的台阶上,抱着波波出神。 晋子瑾回来她看过去一眼,“陛下。” 晋子瑾进了屋里,她并未动作,还是坐在原地。 直到屋里传出声音,“阿珧,进来说话。” 她才放下了波波,起身回屋。 晋子瑾坐在榻边看着她:“待天气凉爽,你回南赵。” 虞珧站住脚步看着他,似是不相信这是他所说的话,她捏住手指直到感到疼痛,“陛下,莫非又是戏弄我?” “阿珧很期待离开我。”晋子瑾道。虞珧微蹙眉,抿唇不应,觉是戏弄,转身要到屋外去。 “阿珧。”晋子瑾再次开口,“到我身边来。” 虞珧顿住脚步,稍有犹豫回过身,“陛下是作何?” 晋子瑾看着她不语,虞珧只能向他走去。 刚到近前就被他握住手腕扯入他怀里,被他的手臂紧紧拥住。勒得身体生疼。 “嗯~”虞珧挣扎,“做什么?” “你想离开了,再陪我一段日子。” 虞珧疑惑里些许思索,思索他是否是真打算让她回南赵,“陛下不是骗我?” 晋子瑾不应声。 蓦然天旋地转,她被按在榻上的圆枕上,吻压在唇瓣。 他的索取如抢夺。 虞珧推拒,看他清透的眸看进她眼中,情绪压抑。 吻到一切都被搅乱了,虞珧喘息着再次被他抱回怀里,躺在榻上,他道:“再陪我一些日子。” 他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但虞珧不确定。 “真放我离开了吗?” 他还是不应。虞珧只能放弃。 …… 赵国使臣在行宫中被安排了居所,也不再被限制。私下偷偷打听,知道他们公主也在行宫,也得知了所处寝院。 好不容易等到虞珧出寝院,箭步奔上前,“公主!” 虞珧被他拦住,但并不知他是何人,对方直言身份,坦明来意。 晋子瑾向她隐瞒之事,她便都知晓了。 南赵派人来向晋国要人。晋文偃在位时戏弄侮辱南赵所做那些事,南赵并未忘怀。 但战争到底不是最好的解决之法,只要晋国愿意送她回去。为了两国安定,过往可不再提起。 哥哥心系南赵,也一直挂念着她。 “公主,晋国惯是出尔反尔,未免夜长梦多,晋国反悔。您尽早随臣离开才为上策。” 虞珧心心念念着离去,这些事晋子瑾丝毫未让她知道。 她返回了寝院,找到东禄询问晋子瑾的所在,带着连华去到勤政殿见他。 内殿中晋子瑾与一人正论着政务,外头来小宦禀报东福,虞珧求见。 待到殿中大臣离去,他向晋子瑾禀报:“陛下,文慧妃求见。” 晋子瑾手中朱笔一顿,抬起头,“让她进来。” 虞珧遂进入内殿,看向晋子瑾,“陛下,回南赵之事妾并不愿再等。妾思乡心切,只盼早早离去。望陛下能成全。” 晋子瑾目光望着她,沉默许久,“知道了?” “陛下事事瞒我,但总有戳破的一天。” 晋子瑾垂下眼帘,“既然你要如此,那依你。” 虞珧立刻跟着道:“陛下还答应过,让我回去时可以带走我父王的……”即使已时至今日,此事仍然那样让人难以触碰。 “嗯。”晋子瑾应,“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陛下何时能让我离开?” 晋子瑾又沉默一会儿,“阿珧已是一刻不愿再留于此了。” “是。我从始至终,不曾喜欢过晋国。” 晋子瑾抬眸看她:“那你我之间的事呢,在你心里可曾有过一席之地。”等了片刻虞珧未回答,他亦有畏缩不愿再听,“既然你急着离开,我派人回京都皇宫取你要得东西。” “我想亲自去,我信不过你们晋国人。” 晋子瑾听来笑了一声,似是曾经相处之事越发虚幻,想要争辩,又觉徒劳。 “我陪你去取。” 虞珧没再抗拒,垂眸不再看他。 若不决绝,难以离去。 她觉得她还是了解他的,越是对他心软,他越不愿放手。 见她一直站着,东福命人搬来凳子。虞珧便在殿中坐下,等候晋子瑾将手中重要的事务处理完毕。 而后吩咐了临时回宫的事,东福备马车,离开承乾山庄。 山路行得颠簸,马车中二人分坐两边,各自无言。 最终晋子瑾起身,坐到虞珧身边。 握住虞珧的手,拉到自己面前。 仍是觉得不足够,他抱住虞珧,“阿珧。” 虞珧始终抿唇不语,柳眉微颦,神色似几分郁愁。 “离开后就能不再怨恨我了吧。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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