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妙清想了许多许多,一直到子时才恍惚的睡着。 似乎才刚刚闭上眼睛,明月和梅香便推门进来了。 明月的声音传来:“姑娘,该起了。” 她睡的浅,听见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喜婆带着好几个丫鬟也走了进来:“姑娘,该梳洗了。一会儿迎亲的队伍就该来了。” 她知道面前的人是二嫁,却还是改口叫了姑娘。 祝妙清的眼睛顺着门朝外看去,她没理会喜婆的话,而是问明月:“我爹爹和哥哥呢?” 明月眼眶发热:“老爷和公子一大早就红了眼睛,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就不来姑娘面前凑了,一会您收拾好,盖上了盖头再来。” 她还是先去见了祝修远和祝叙。 祝叙一大早就出去给祝妙清买龙须酥去了,只留祝修远在前厅里。 祝修远正偷偷抹着眼泪,瞧见她过来,他赶紧抬手拭去了眼里的泪,强扯出了个笑脸:“你这时候不是该梳洗了,怎么又跑来了?” 祝妙清眼眶湿润,声音缥缈:“爹,我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回去梳洗吧。”他声音也忍不住的哽咽,一句“爹对不住你”哽在喉中,到底是没说出来。 他怕兆头不好,也希望祝妙清日后能过得高兴一些,便不想再说这些话了。 祝妙清抓住了祝修远的手,鼻尖一酸,心里那股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也压不住。 喜婆急着来寻她,她送嫁了这么多新娘子,早对这副场面见怪不怪了,本想进去将祝妙清请回去,却被明月和梅香一起拦在了门口。 明月和梅香对看一眼。 这么久以来,总算是统一了一次战线。 明月却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意思是要你假好心? 梅香没跟她计较,她对喜婆说:“再等等吧。” 祝妙清坐到梳妆台前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哭的有些红肿。 丫鬟伺候她先梳洗后,给她戴上了金冠玉钗,又是搽脂抹粉,又是螺黛描眉,镜子里的人被铺天盖地的红色衬得陌生起来。 冠上的金流苏垂在她的薄肩,红绸嫁衣绣工精美又繁复,沉甸甸的压在她身上。 一切收拾好后,喜婆拿起盖头罩在了她的头上:“姑娘稍等一会儿,小侯爷应当马上就来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梅香去开了门。 祝叙正站在门外,将油纸包裹的龙须酥递给了梅香:“给妙清拿着吧,她喜欢吃这个,到了侯府后,饿了能吃一些。” 梅香接了过来,“公子还进来吗?” “不必了。”祝叙摇头,“她刚妆点完,我就不去再惹她掉眼泪了。” - 另一边的安定侯府。 数不清的红绸从屋檐垂下,将府邸衬得喜庆又热闹,长廊之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与喜字,一路蔓延到吟秋院。 谢寒照也是一大清早就起了身,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袍子,黑发被一顶小金冠束着。 他平日里的衣袍都以深色为主,忽然穿上这种喜庆的颜色,倒是有些让人眼前一亮。 “小侯爷,吉时到了,可以去迎亲了。” 谢寒照这几日一直在期盼着听到这句话。 话一落入他耳中,他没有一丝迟疑,猛地站起身,抬脚走了出去。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去追他的脚步。 安定侯府这种高门娶亲,又是娶长嫂,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多。 谢寒照翻身上马后,便开始在簇拥下往祝妙清住的院子方向走。 迎亲的队伍浩大,走的也慢。 他如今倒觉得有些碍事,恨不得骑着快马直接奔到她面前。 盼了这么久的一天,总算是在今日有了结果。 可心里又怕,怕自己到了之后,她人又跑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更是着急。 迎亲队伍慢慢悠悠的走了许久,总算是到了。 祝叙象征性的堵在了门口。 谢寒照心里急,却也清楚,日后他们算是一家人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他对着祝叙拱手,叫了声:“兄长。” 这称呼他连谢奕舟都没叫过。 如今倒是还在了祝叙身上。 祝叙却听的不怎么得劲,他没给他好脸色,低声威胁了一句:“你日后若敢对妙清不好,我必定要了你的命。”
第90章 结发为夫妻 声音虽小,可谢寒照身后跟着的人也听见了,他们表情讪讪的,不敢说话。 谢寒照今日心情好,也没计较:“放心,我不会的。” 祝叙这才让开了路。 喜婆听见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扶着祝妙清站了起来:“姑娘,准备准备要出门了。” 祝妙清的脸被盖头遮住,瞧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喜婆怎么安排她便怎么做。 刚带着她出去,谢寒照也到了门口。 还没等喜婆将她交到他手上,他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祝妙清的手很凉,被他温热的掌心裹挟着,她想将手抽回来,他却抓的更紧。 她只能看见他不清晰的身影,和她一样一身红色,眉眼中的喜色即使隔着盖头也能看的清楚。 谢寒照将人稳稳的牵在手里之后,他的心才踏实下来。 他这才有心思去瞧她。 通身的红色,又被盖头挡着脸,他瞧不出她的情绪。 喜婆在一旁说:“小侯爷先去给岳丈敬茶吧。” 她在前方引路。 谢寒照手里牵着祝妙清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祝修远端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瞧见他们进来,实在笑不出来,只能控制着表情不太难看。 丫鬟端上来一杯茶,递给了谢寒照。 喜婆笑着:“新郎官给岳丈敬茶吧。” 谢寒照这才放开了手里紧握的祝妙清的手,他两手端着茶,态度恭顺:“岳丈大人请喝茶。” 祝修远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茶,轻轻抿了一口。 “日后妙清便交到你手里了,对她好一些,不要再让她受委屈了。” 谢寒照又要去抓祝妙清的手,手刚伸过去,一滴泪珠从她的眼尾滑出,顺着下巴落下,正巧砸在了谢寒照的手背上。 他怔了一瞬,下意识的又紧握住了她的手。 这才回答:“岳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祝修远强忍着泪点点头。 喜婆高喊了一句:“新娘子出门啦!” 祝妙清走了两步,又隔着盖头,回头模糊的看了一眼祝修远。 他强扯出个笑脸对她摆了摆手。 祝妙清心里难受,逼迫着自己扭回了头。 人群簇拥着,谢寒照将她带进了花轿中。 周遭围观的人很多,不少的窃窃私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谢寒照对跟着的梅香使了个眼神。 梅香马上懂了他的意思。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用红纸包的碎银子,朝着四周围观的人群洒去。 “安定侯府娶亲,诸位一起沾沾喜气!” 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哄抢声,还有一片祝福声。 迎亲队伍一片喜气洋洋的又回了侯府。 谢寒照牵着她跨了火盆,一路走到了前厅。 安定侯和大夫人坐在堂上,虽然也笑的艰难,可到底还是能挤出笑脸。 拜堂敬茶之后,他们说了几句吉祥话,前院的热闹算是熬过去了。 祝妙清便又被带去了吟秋院。 一路上的祝贺声不绝,有了盖头遮挡,她倒是不必去应付那些人。 直到进了吟秋院的婚房后,才稍稍安静下来。 这时候盖头还不能掀,喜婆在一旁提醒:“小侯爷,您先去前院招呼宾客吧。” 他点了下头,又看了眼床上坐着的祝妙清。 舒了一口气后才起身要走。 可刚走出去两步,他又忽然折了回来。 祝妙清眼睛盯着地面,能瞧见他在自己面前停了脚。 她不知道谢寒照要做什么。 正疑惑着,他忽然弯下腰,隔着盖头落在了她唇边一个吻。 喜婆和屋里的丫鬟们赶紧笑着转过了头。 他抬起头,却没急着直起腰,而是又在她耳边说:“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祝妙清没说话。 他表情里的喜悦却压不住了,勾着唇角出了吟秋院。 梅香推门走进来,她手里拿着祝叙刚刚给的龙须酥,“少夫人,您现在饿了吗?要不要吃点龙须酥?祝公子一大早去买来的。” 祝妙清没什么胃口。 可想到是祝叙一大早跑去买的,她又忍不住想哭,忍着泪吃了两块。 前院的热闹一直到夜色浓重才散去。 谢寒照没怎么饮酒,他回去的时候,祝妙清还端坐在床头。 沉重的发冠将她脖子压得酸痛,嫁衣裹在身上也不舒服。 谢寒照回来后,喜婆也跟着走了进来。 她将秤杆给了谢寒照,“小侯爷,可以挑盖头了。” 谢寒照心里莫名的慌张了起来,他接过秤杆,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几口气,才手微微发颤的拿着秤杆挑起了祝妙清的盖头。 喜婆在一旁说着吉祥话:“南斗六星秤杆上,福禄寿喜聚吉祥,天降祥瑞在今夜,挑开红锦见娇娘。” 眼前的大红色顿时消失,祝妙清轻眨了下眼,对上了谢寒照的眼神。 他也直勾勾的在盯着她。 往日她总是穿的素白,今日的红色很衬她。 往常更像是一朵清雅的芙蓉花,现下则是更像一朵盛放的茶花。 祝妙清垂下了眸子,没再去看他。 喜婆又拿着红剪在轻轻剪下了两人的一缕长发系在了一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又有丫鬟端上来了合卺酒。 别的谢寒照都不在乎,但合卺酒必须要喝。 当初祝妙清与谢奕舟成婚的时候,便没到这一步。 他与她交臂饮下后,心里才算是舒畅了。 这一番繁琐结束,时间总算是属于他们的了。 屋中的丫鬟和喜婆一起退了下去。 祝妙清躲避着谢寒照灼热的眼神,她站起身想去叫明月进来服侍她梳洗,可刚刚起身,谢寒照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她实话实说:“这发冠太重了,我叫明月进来帮我摘了。” 他这才放开了她。 却抢先走在她前面,开门叫了丫鬟又进来了。 她梳洗的时候,他便在一旁看着。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她才收拾完。 祝妙清挪着步子,不是很想去床榻上。 谢寒照瞧出她的不情不愿,他问:“晚上吃东西了么?现在饿不饿?” “不饿,吃过了。” 他点点头:“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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