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个大笑话好不好看?” 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凌夫人待他与云玺公子如此不同,他怎么会不早 看破这一切?就算亲眼看着他差点丧命,她仍然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千芮感觉自己脊背透着阵阵凉意,凝视这庄重得诡异的灵堂,久久沉默。 千芮摸不清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她确定,他是个她惹不起,要敬而远之的人。
第10章 .抱一下,忘记烦忧 按理说,相府发生那么大的变故,理应杂乱,千芮甚至不知道,挂了满府的丧仪,是什么时候撤得没有一丝痕迹的,云轩阁快速地恢复成他们离开相府前的样子。 上次与他们一起在遇袭的侍卫旬邑,带着人在云轩阁巡了一圈,千芮在小相爷厢房与他打了个照面便给了哥笑脸,他一脸严肃没有反应。 凌云洲去了哪里,她不敢问。她只知道,若他还在相府,总会回云轩阁。 到了深夜,千芮睡得很浅,听到厢房外有动静,赶紧等到小相爷寝居外,等着伺候他休息。 给凌云洲掌灯的是议事厅的侍卫,千芮见过,凌云洲走得不紧不慢,披着一席漆黑大氅,被灯光映着,衬得他的脸白皙得像会发光,千芮默默接过他脱下的大氅。 刚处置了谋害自己的母亲,撤了自己的丧礼,这种时候,他都能先去议事厅商议事务,至深夜才回云轩阁休息。 千芮把准备好的热水递过去,凌云洲抿了一口。 他怎会没有半点疲累之色?千芮想着其实他只能算刚长成大人的少年郎,别家还可算是乳臭未干的年纪。 突然觉得一点都不羡慕他身处高门,荣华富贵,他要面对母亲的残害,面对兄弟的猜疑,他真的如此时看起来般心无波澜吗? “如何?今日的笑话、好不好笑?”凌云洲问。 突然理解了,小相爷年纪轻轻,为何相府上下,对他打心眼里的害怕和毕恭毕敬。 这段时间,他们在神医爷爷处养伤,几乎朝夕相处,短短时间,他已无声无息地查清要置他于死地之人,诸事已经谋划妥当了。 “小相爷今日事多,早些休息吧。” 他周全冷静得让人害怕,千芮打心眼里不敢回答好不好笑。 千芮服侍小相爷换上闲适的衣服,沐浴后,又呈给他递上一盏甜点和安神茶,说甜点可以缓解忧烦,茶是安神的。 凌云洲饮了茶,茶杯握在手中把玩,说到忧烦,所有事情他都早已布置妥当—— 除了没想好怎么处置她。 凌云洲垂目不语的样子渗人,千芮便想着回了相府,她是不是也得做回哑奴,也闭了嘴。 到了临睡之际,为免得某人起疑心,千芮交待: “奴婢知道小相爷今日心情不畅,因此浴汤和熏香中都换了静心安神的药材,与往日用的略有不同。” 初春的寒气依然沁人,千芮把手伸进被窝,感温度合宜,又转身告诉他: “对了,被窝也是用可安神的热石烫暖的。” “小相爷好好睡一觉吧。”千芮柔声交待,凌云洲不说话,她正欲退下不扰他清净。 “站住。” 他坐在榻上,抚着额,略显疲惫,懒懒将她叫住。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揣测他的心思,身边的人对他精心照料,极尽讨好,但也从来没有哪个奴婢会亲自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去为他感受被子温度合宜。 “你怎么敢肯定,我今天心情不畅?” 他语气严肃,想着今日她在灵堂上对凌夫人说的那些话,看似在替他出气,但她分明是想为别人求情。 今日发生过那么大的事,就连旬邑和窦管家都默默地离他远点,少跟他说话,虽然他确实心情不畅,但他一向不允许轻易被人看中说中。 “别生气,奴婢不敢。” 好没意思的跪地求饶。父相自幼教导,谋事者,喜怒不形于色,被看穿喜怒哀乐是愚蠢和懦弱的行为。 “又如何看出,我生气了?” 他语气严肃,表情却慵懒,把脚伸进暖烘烘的被子里,倚靠在榻上,千芮倒也不真的怕他。 “今日之事,就是小相爷想让我看的笑话吗?” 凌云洲伸手抓住她,用了些力道攥着,质问: “你为他们求情,”他抬眼讥笑看她:“你忘了你摔下山有多疼了吗?” “我没忘,可那是你年幼时真心当成母亲的人。” “那又如何?”他捏着她手腕的力度加大:“都是虚情假意。” “我从不认为,这世间所有父母都真心爱他们的子女。”千芮看着凌云洲,她很认真地说: “我也从来不认为,父母就一定是对的那一方。” “窦管家跟我说过,小相爷年幼时,整日粘着凌夫人,她也曾真心待你,直到有了云玺公子,你才被送走,每个人年幼之时最依恋的,莫过于母亲,在你内心深处,对她有母子之情。” 他抬眼看她,目光猩红,她真的敢揣度他的心思,说如此忌讳的话。 “若真的杀了凌夫人,你心里会很难过吧,否则,你不会在山谷耽误那么多天,你是想看看,她究竟会做到什么程度吧。” “没想到,你这么会揣度别人的心思。” 凌云洲突然一笑,目光犀利盯着她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千芮知道,她此时为凌夫人求情,就像染上腥臭,与凌夫人那些人脱不开干系,但,她不想在他面前说违心的话,她皱眉握拳抵抗他捏她手腕的力度。 “凌夫人不仁爱,她也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爱护自己的亲生儿子没错,错就错在太愚笨,终害人害己,小相爷也是受害一方,不应再自寻烦恼。” 受害一方?人人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今日所为,以及他今后所为,必将被天下人唾骂,不忠不孝、背信弃义,这是他选的路,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受害一方。 “小相爷若心情不畅,奴婢可想想开解的办法。” 感觉小相爷松开了抓握她手的力度,给了她一个可以接着往下说到表情,千芮赶紧接着劝解: “其实,无论怎样的人,都会有烦忧,如果置之不理,人的烦忧会压在心里,越压越重,于身心不利。” “这时候就可以试着开解自己,比如多看看书什么的。” 小相爷听得鼻子哼地一声讥诮。 “或者,吃好吃的,买喜爱之物,游山玩水——” 说着千芮想到自己当哑奴时被那些人欺负的日子。 “不过这些都得花钱,我之前俸禄不高,也不能出门,连话都不能说,所以我一般会用一个不花钱的法子。” 熏香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山间雨后混合着泥土和湿木的清新香味,让人很放松,凌云洲听得饶有意味。 在山谷时,逮着机会,徐千芮总喜欢吧唧说不停,他已经习惯,只是不知当哑奴那段时日,装聋作哑,那般隐忍,却也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 凌云洲放开她的手,等着听她所说的法子。 “像这样。” 千芮展开手,再慢慢环抱住自己。 “我那时候又穷又聋,又哑又饿,又冷又没朋友,难过了,就会这样抱一抱自己。” 她清冽一笑,想着凌夫人刻薄短浅,小相爷还在襁褓中时,也定不会如亲生母亲般待他亲密,对于这样的小相爷,就需要补上。 “就像,儿时被母亲抱着一样。” 千芮这举动竟让凌云洲有些懵,一时竟忘了原本两人在讨论严肃的事情,千芮又问道:“小相爷,您见过刺猬吗?” “见过。”凌云洲本懒得回答。 “刺猬总是竖着一身刺,看起来很可怕,其实它们的身体特别特别软,一般的笼子根本关不住。” 一个人内心越柔软,它竖起的刺就越锋利,在徐家寨时,她无聊时喜欢去木灌中找刺猬,把它们团在手里把玩,时间长了,刺猬便不把自己缩成一团了。 千芮总是相信,重重的尖刺之下,那颗柔软、怕受伤的心,才是刺猬原本真正的样子。 千芮张开自己的手,凌云洲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千芮轻轻地“礼貌地”靠了过去,双手环住在他的肩膀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予示范,一边说: “刺猬一感到害怕的时候,就会蜷缩住,用力地抱住自己,” 小时候她就想,想做一个真正的勇士,奋不顾身,不怕被刺得千疮百孔,抱一抱她的刺猬。 “就像这样,它们就会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过去。” 千芮示范完正打算起身,他一把扯住过她的手,将自己顺势扣在她怀里。 “别动!” 她竟然敢将他与那些刺猬作比较,他扣住她肩膀让她保持拥抱他的姿势,审问: “今日这房中的熏香,你从什么地方拿到的?” “是我自己调制的,我自己用过多次,效果不错的。” “浴汤里的材料,也是你自己调的?” “对啊,是不是泡完之后,身体舒畅不少?” 凑得那么近,他闻得到她身子也散发着同样淡淡的熏香味道,也明知她所言不假,却说: “今晚,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就这么暧昧的姿势,让千芮脑中立刻想起从前几个司管把自己送来小相爷府上前,那些司管特地给她看了“小人书”。 早就暗示她,侍寝这样的“合理”要求是不可拒绝的。 千芮曾安慰自己,小相爷长得好看身材好,就算真发生什么,自己实属不亏。 要不是小相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漠,千芮还担心自己会失身于此,幸好此人语调还略带嫌弃:“否则你怎么证明这些东西无毒。” 他声音有些气弱,他额头抵在自己肩颈处,热乎乎的,千芮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好像是病了,又或许是熏香的功效。 “是,您放开我,我去把我的被子搬到侧塌。”千芮服从安排。 他放开她,有些嫌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她似乎,说得没错,这样的拥抱,确实能让人暂时忘记烦忧。 * 躺在侧塌,翻了几次身,竟睡不着,千芮小心翼翼问: “睡着了吗?” 凌云洲塌上悉悉索索地动了动,算是回应。 “要不要,听个故事?” 千芮等了会儿,没听到动静,以为人睡熟了,正准备自己也钻被窝里。 凌云洲黑乎乎的帐里清楚地传出一个字: “说。” “我在萧府旧宅闲逛时,听人说起一个事。” “侍卫曾跟我说,这旧宅闹鬼,让我小心点着,别忘东厢房那边去。” “我反正不信鬼神之说,小相爷你信不信?”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0 首页 上一页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