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徐妗刚走,徐清便回了屋。 在徐母她们离开后的第三日栖枝便带回了消息,现下栖枝跟着她,歌槿便被她派去周遭的水域看看。 “姑娘,京城的人快到了,不出意外,就是这两日。” 徐清揉了揉脑袋,颇有些头疼。 栖枝带回的消息里,京城的人是带着圣旨而来的。 带着圣旨,徐家兢兢业业守着江南,扣罪是没可能,嘉赏也不至于,那大概就是赐婚了。 她刚及笄,但长姐未嫁又怎么轮得到她。 但目前最让她头疼的除了这道圣旨,还有栖枝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 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来了,却不是随着圣旨一道而来。 皇子离京,却未有皇帝下旨或传口谕,偷偷离京吗?还是皇帝下了什么任务。 正思索间,小厮冒雨匆匆而入,“四小姐,老爷喊你去前厅。” 徐清默了默,柔声问,“可是有人来了?” “回四小姐的话,是京城来的人。” 徐清拂了拂手,站起身来,“知道了,去回爹爹,我马上过去。” 徐清抚了抚衣襟,提步朝前厅而去。 待徐清到前厅,满厅跪了一地的人,徐清上前,跪在徐妗身旁。 手握圣旨的公公见人齐了,掐着细嗓宣读起来。 一句‘钦此’落下后,大厅一片安静。 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十分突兀,“徐大人,快接旨吧,咱家好宣读下一道圣旨。” 徐清眼睫轻颤,徐泽和徐珵作辑的手微抖,像是在忍着,徐母眸中带着震惊和哀伤与徐峰对视。显然,这道圣旨已是始料不及,而还有一道圣旨则让徐家人更加不安。 徐峰咬了咬牙,“臣接旨。” 公公递交圣旨,从怀里又拿出一道圣旨。 又一声‘钦此’落下,徐母眼中已有泪意,徐妗伸出手握住徐清,徐清回握住她。 徐峰接过第二道圣旨,声线沉沉,“臣,接旨。” 公公颁完两道圣旨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好了,咱家的任务完成了,要回去复命了。”话落,带着一众人离开。 待公公离开后,徐母直接跌坐在地上,徐泽徐珵扶起紧握着圣旨的徐峰,徐妗徐清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徐母。 大厅内是皇帝赏赐的东西,徐峰抬手搓了把脸,出声让下人放进了库房。 徐珵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大厅里安静着,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良久,有小厮急匆匆进来汇报有地方已经发洪了,多年未加以巩固的堤坝塌了。 徐峰身形一颤,来不及多言,放下圣旨后,带着徐泽徐珵兄弟二人匆忙出门了。 母女三人目送三人的背影离开,徐母哽咽着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徐清徐妗安抚好徐母,离开了前厅。 姐妹俩穿梭在廊间,耳边皆是雨水砸在地上的声音,抬眼望去,所有的景物在雨中都看不真切,犹如迷障。 “清清,圣旨赐婚,你怎么看?”徐妗偏头看向徐清。 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更何况讨论政事。可徐家姐妹却常常谈论这些,徐家家风开放,徐家四兄妹皆饱读诗书。但徐父徐母一向也只与徐家兄弟谈论这些,徐家姐妹是养在深闺之中的。 谈论间,徐清会透露一些徐妗不知道的信息,徐家姐姐心思细腻,久而久之便知道徐清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我原想也是赐婚,却没料到有两道赐婚圣旨。”徐清顿了顿,看向徐妗。 徐妗微微笑着,了然徐清的迟疑,却不甚在意,示意她继续说。 “皇子们都已成年,皇位之争该是要开始了,皇帝如今尚未放权,各皇子只能暗暗拉拢朝中官员,动静却不能太大。” 徐妗接上话,“所以,或许是有皇子想拉拢徐家,才请旨赐婚的。” 徐清点了点头,“但却一次赐婚了两个……” 徐妗:“皇帝想利用徐家制衡皇子?” 徐清轻轻摇了摇头,嗓音温软透着凉意,“怕是想用皇子来制衡徐家。” 毕竟五皇子还未弱冠,怎么说也不急着给他许亲,但这圣旨还是一道下来了。 徐妗眸子不自觉微微睁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空气中湿意浓重,徐清抬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发,望出去的目光像是透过了层层雨幕望见了摇摇欲坠的堤坝。 她蹙了蹙眉,转而严肃道:“阿姐,你多安抚安抚母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现下最重要的是制住水灾,水灾过后最易起瘟疫,我得出去一趟,家里交给你了。” 徐妗掩去眼中震惊,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去吧。” … 连着十天都在路上马不停蹄地奔波,沈祁沈瑜都倍感疲惫。 随意找了家还有空房的客栈,就地歇了歇。 第二日,俩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沈瑜留在客栈等救灾圣旨,而沈祁则去探一探徐府。 而徐府这头,徐清整理好自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先去看了看祖母,而后又到徐母的院子里陪徐母和徐妗用了早膳,最后又回到自己的院子。 徐清把先前绾的发放下来,用发带绑了个高马尾,又换了身衣服,腰间束了腰带,两个手腕也束了起来,方便活动。 栖枝也换了身同徐清差不多的衣裳,俩人从窗户翻了出去,绕到后墙,徐清敛了气息,正要往外翻,突然感觉到什么,伸手拽住了栖枝一同退到一棵大树后。 俩人刚藏好,就听见一声极轻的落地声,徐清眯了眯眼,眸底情绪未明。若不是二人会武功,怕是根本听不见有人潜进了院子。 二人对视一眼,下一瞬栖枝提着剑绕过树,冲着来人而去。 来人反应极快,几乎在栖枝冲出的瞬间就动身躲避。 转身瞬间掠过风带起衣角,下一刻徐清皓腕使力,手中的折扇飞了出去。 来人刚躲过栖枝的剑,看到迎面而来的折扇瞳孔一缩,身子像拥有肌肉记忆般下意识一侧,扇锋堪堪划过甩起的发。 折扇在空气中转了一圈回到徐清手上,来人不恋战,看了眼地上的碎发,转身一跃翻出了围墙。 这人武功高强,就这么几个来回,二人甚至没看清他的脸。 徐清没再追上去,收了折扇握在手中,看着地上的碎发思索了一会,“栖枝,你去安排些人在徐府保护祖母她们,我先去灾地。” “是,姑娘。” 徐清没再管地上的碎发,足尖轻点,轻松翻过白墙。
第2章 徐清虽没看清来人的面容,但却看清了来人袖口那用金线勾勒着的复杂花纹。 想来是来人对自己的功夫十分自信,才未乔装且在青天白日下潜入徐府。 徐清想起一月前栖枝带回来的消息,唇边挂上了一抹微讽的笑。 要不是急着去灾地,她定是要好好会一会这来人。 雨还下着,街上没什么人,徐清拿着扇子在屋檐下疾步行走,有个婆婆遥遥在自家窗户里头看见她,忙推开门。 徐清见状连忙上前,一手撑在门框,一手将一侧的大门重新关上。 身后大雨瓢泼,檐下雨帘不断,雨水飞溅间,徐清的背后霎那间湿了一片。 “怎么了婆婆?” “清清啊,听说发洪水啦?” 徐妗徐清常出门在街上逛,江南富庶,街上人来人往,时常还会给搬东西的阿公阿婆搭把手,会给街边跑闹的小孩吃的,也会照顾生意相对来说没那么好的摊子。徐家公子小姐都没有架子,百姓对他们也亲切。 徐清对上婆婆忧心的面容,抿了抿唇,而后柔柔一笑,安抚道:“没事的婆婆,爹爹和大哥三哥已经带人在加固堤坝了,这几日先不要出门,有什么事情就去徐府找阿姐。” 婆婆瞧见了她束起的发,又见她的穿着,连忙抓着她的手,“你要去哪啊丫头,你不会要去灾地吧,清清啊,很危险的…” 徐清拍了拍婆婆抓着她的手,“放心婆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包从家里带出来的点心,递给婆婆,“这个给淘儿,他念好久了呢。” 婆婆接过点心,让她等着。 徐清站在门口,背后已经被雨打湿了一大片。 婆婆拿了把油纸伞递给她,“要保护好自己啊丫头,来,带着伞别被淋湿了。” 徐清笑着接过伞,让婆婆把门合上,待眼前的门关上了,徐清方拿着伞继续往前走。 … 沈祁回到客栈时,圣旨仍未到,但圣上口谕已下达,昭告江南百姓,怀王静王已赶往灾地,物资粮草届时随圣旨一同到。 见沈祁回来了,沈瑜把手中的令牌递给他,看着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你怎么了?” 沈祁接过令牌,抿了抿唇,“没事,明日去灾地。” 沈瑜见他不想多说他也不多问,只是在沈祁转身后看见他束得高高的发尾变得错落不齐,顿了顿,而后搭上他得肩,“你这头发怎么成这样了?” 沈祁瞥了他一眼,看懂了他眼里的揶揄,而后不耐烦地把他手从肩上打落下去,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门。 看来是吃亏了。 沈瑜看着沈祁的背影笑得肩膀打颤,又不好笑出声。 随后转念一想,沈祁都吃亏了,看来徐家确实不简单,这又敛了笑。 … 徐清到达灾地,特意避开了徐峰三人。 她走在难民之间,许是才失了家,大多数难民身上的衣裳尚可观,但人们脸上的悲痛真切。 徐清走了几步,看见一个小男孩拽着他母亲的袖子喊饿,他的母亲拿不出吃的,只得摸着孩子的脑袋沉沉地叹气。 徐清走向前打开包裹,拿出里面的点心塞给小男孩,“你去分给小伙伴一起吃好吗,姐姐这里不够多,只能先给你们垫一垫肚子。” 小男孩迟疑地接过点心,抬头看着母亲,见母亲点头了,高兴地拿着点心去找伙伴。 徐清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女人,开口的声音轻柔又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担心,朝廷的粮草在路上了,朝廷还派了皇子前来赈灾,待你们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也会开粮仓,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轻柔,却让在场的人都听了清楚。 她同难民一同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到附近被水淹了的地方寻找被困者。 徐清前脚刚走,后脚沈祁沈瑜就到了。 沈祁骑在马上,手中握着令牌高高举起,昭示着他作为皇子的显贵身份,“粮草不日便会到,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沈祁带来的人一部分随沈瑜去组织百姓撤离,另一部分随沈祁去寻找遗漏的受困者。徐家开放粮仓,徐母和徐妗在那分发不多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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