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像萧循之说的那样,不过都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灵堂里围观的宾客瞬间议论纷纷,方才被姜明婳叫住的下人更是一溜烟跑出去请人。 四周嘈杂的声音和外面呼呼的风雪交杂在一起,姜明婳明明听到了很多声音,却又什么都听不清,只两个字,被不同的声音不断重复,一遍遍响起。 原来。 原来五年来被人羡慕的专一的爱都是假的,原来没有什么情比金坚,原来萧乘风在外面早就有了孩子,原来…… “轩儿,你怎么来了?” 李氏的声音响起,姜明婳有些呆滞的抬头,模糊视线中,她看到婆母正将那个男孩急急拉入怀中,抚摸他被割破的手指。 她喊他轩儿。 萧循之刚刚也提过,这男孩的名字好像就叫萧回轩。 可婆母是怎么知道的? 姜明婳心底空荡荡的,茫然的看着被祖母和婆婆关切询问着的男孩。 她还听到婆母同萧循之道谢,说她因乘风的死悲痛太过,多亏了萧循之将他们娘两接过来,没让乘风去的遗憾。 宾客们也从李氏的态度中觉出事情的真相,一时静默,望着姜明婳的眼神更加同情。 姜明婳突然有些想笑。 看来萧乘风在外面养外室有孩子的事,婆婆同祖母早就知晓。 原来萧循之说的是真的,他这么做倒是真了了萧乘风的遗憾。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是个笑话。 可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唇边浅浅勾起一抹弧度,是对自己蠢笨的嘲笑。 天气太冷,手腕上的鲜血早已凝固,她后知后觉出疼意,疼的她呼吸不了,腰一点点弯了下去。 昏昏沉沉的视线里,是萧循之居高临下睨过来的视线。 他薄唇动了动,口型分明是在骂她蠢。 姜明婳原本还能坚持,却被他一个蠢字骂的气血上涌,眼睛一闭,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昏了过去。
第3章 家产 将姜家的商铺还来,我自离萧家…… 再醒来时是在卧房,姜明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雕花木床上的床顶,上面两只雕花的鸳鸯亲密相贴在一处。 从前她最喜欢鸳鸯这种象征爱情忠贞不渝的动物,每每同萧乘风欢好时,也总喜欢这么仰面看着床顶这对鸳鸯,那时连心底都是甜的,满是被爱的幸福。 可现在,那两只紧贴在一起的交颈鸳鸯像是对她的无声嘲讽。 姜明婳突然觉得想吐,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床边呕个不停。 丫鬟冬霜忙不迭跑来,端了个盆放在地上,又着急喊春兰倒热水,她自己则是一下下替姜明婳顺着背,语气急促:“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姜明婳什么也没吐出来,但嘴里泛苦,还是接过春兰端来的热茶漱了漱口,这才有气无力的摆手:“没事,就是恶心。” 冬霜惊讶道:“小姐莫不是怀孕了?那可太好了!” 姜明婳怔了一瞬,不明白她语气里为什么有一丝惊喜。 冬霜和春兰是姜明婳的陪嫁丫鬟,两人自小就跟在她身边,若说整个萧家对她最真心的莫过于她们两个,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就算怀孕,那也是一件叫人哀愁的事情,怎么会是好事呢? 春兰看出她的疑惑,忙解释道:“小姐你昏了三天,还不知道夫人已经将萧回轩认回萧家了,连沈莹那个女人也被接了回来,做了个姨娘。” 姜明婳早就知道萧回轩一定会被认回来,只是没料到沈莹也被接进了门,不过此事更多的是让她恶心膈应,不至于惊讶,让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我昏了三天?”她完全没有感觉,萧循之那一个蠢字好像就说在刚刚,谁知道居然过去三天了。 正想到萧循之,春兰就提到了他。 “是啊小姐,你是不知道,萧家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明明你是为姑爷守灵挨了好几日的冻,这才发了高烧,可你昏过去以后,夫人和老夫人那边一次都没来看过,整个萧家只有二少爷来看过你一次。” 萧循之来看过她?姜明婳唇角抽了抽,撇嘴道:“他怕是来看我什么时候死的。” 冬霜春兰打小便跟着姜明婳,自然知道她同萧循之的恩怨,两人对视一眼,冬霜小声道:“小姐误会了,二少爷是来给你送药的,还带了大夫过来,你之前昏过去也是二少爷送你回来的……” “你打住!”姜明婳皱了皱眉,狐疑的看了冬霜一眼:“你是失心疯了不成,怎么开始替萧循之说好话了?” 冬霜有些慌张道:“奴婢只是……只是……” 关键时候还是春兰接过了话茬:“小姐,咱们不是替萧循之说好话,只是同萧家其他人比起来,二少爷都显得不那么混蛋了。” 混蛋两个字说到了姜明婳的心坎里,萧循之可不就是个混蛋。 “你继续说,萧家除了把人认回来,还做什么了?” 春兰哎了一声,忿忿不平道:“姑爷这一去,留下的那些产业总要有人继承,照理来说该是小姐来接替,可夫人却说萧回轩作为姑爷唯一的子嗣,该子承父业继承家产,凭什么啊?!所以说小姐你若这会怀了,萧家便没有理由将家产交给萧回轩了,说到底他只是个外室子,如今也只是庶子,没资格同小姐的孩子争。” 姜明婳都要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和春兰一样,满脑子都是一句,凭什么啊? 她一边起身一边问:“婆母现在在哪?” 春兰答:“都在老夫人那陪着呢。” “好,洗漱穿衣,我们现在就过去。” 起来的时候姜明婳才感觉到膝盖疼的厉害,裤脚掀起一看,两只膝盖都红肿的厉害,破皮的地方甚至生了冻疮,走两步就疼的她龇牙咧嘴。 冬霜和春兰看着心疼,劝道:“要不等等吧,姑爷刚刚新丧,夫人说等一个月后再将产业转到萧回轩名下,小姐暂且不用着急,等修养好了再去也不迟。” “不行,此事我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须要个说法,今天我就是爬也得爬过去!” 冬霜和春兰也知道劝不住她,姜明婳这些年来都是如此,大抵是在娘家和夫家都被宠着,性子有些娇蛮,眼里揉不得沙子,平日里有些不如意的事情,也是必须立刻解决掉才肯作罢,否则她便不依不饶。 没办法,冬霜和春兰只能给她裹了一层又一层,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去找萧老夫人。 老夫人平日不喜吵闹,住的静园偏远,离姜明婳所在的明月苑距离不短,姜明婳身上有伤走的本就不快,天上又飘着雪,她一瘸一拐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到静园。 才刚进院子,屋里欢声笑语便已经飘了出来,姜明婳紧了紧斗篷,积攒了一路的怒气彻底爆发。 她使了个眼神,冬霜上前把厚重的门帘掀起来,姜明婳抬脚迈进去,跟着开口:“祖母不是向来喜静吗,怎么今天如此热闹也不嫌烦了?莫不是往日说的都是哄我的,祖母真正厌烦的是我这个人吧。” 她刚一开口,欢笑声便停了,等她进了里屋,只见老夫人正坐在榻上,萧回轩依偎在她身侧,边上李氏正同沈莹围炉烹茶,烤炉上几个橘子被炭火烘得泛红,姜明婳随手拿了一个剥开,指尖捻着温热的橘瓣送入嘴里,同时笑道:“人倒是都在这,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来凑凑热闹,这烧了三日昏昏沉沉的,正想清醒清醒呢。” 一番含枪带棒的话说下来,屋子里的人彻底没了笑意,沈莹起身冲她行礼:“妾身见过主母。” 姜明婳施施然坐在她让出的位子上,道:“你如今既然入府做了姨娘,那唤我一声主母也是应当的,只是这礼行的不对。” 当着李氏和萧老夫人的面,沈莹不想被她拿到错处,忙道:“还请主母赐教。” “冬霜,还不快给沈姨娘上茶。”她朝着沈莹弯了弯眼,唇边笑意晏晏:“一个妾室,刚入萧府,又第一次见主母,是该行大礼敬茶的,毕竟咱们萧家是有名有脸的人家,礼数方面还是要做全些,免得平白被人笑话,沈姨娘说是也不是?” 她这般说了,沈莹就算满心不甘,也只能应一句:“妾身知晓,是妾身疏忽了,这便重新给主母见礼。” 冬霜很快端了茶上来,沈莹这才跪在姜明婳脚下,俯身下去行了磕头礼,又去接冬霜手中的茶盏。 谁料冬霜手一抖,满杯热茶全浇在她手上。 沈莹被烫的痛呼,姜明婳哎呀一声,状似指责对冬霜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烫坏了怎么办?” 沈莹捂着手摇头,语气委屈:“不碍事的,妾身不疼。” “谁管你疼不疼了?”姜明婳斜睨去一眼,讥讽之色毫不掩饰:“沈姨娘可当真是自作多情了,我是在心疼我这个丫鬟,至于你?见礼还未完成,茶既洒了,便重来吧。冬霜,这次可得小心着点,莫要给自己烫着了。” 这已是赤裸裸的羞辱,沈莹红了眼眶去看李氏,李氏皱眉,却没说什么。 姜明婳毕竟是萧家名门正娶进门的,如今知晓轩儿母子的存在,心中有气也是正常,左右也只是跪一跪,出不了什么事,便让她出口气罢。 李氏的态度摆在这里,沈莹没法子,只能继续行礼。 冬霜又重新端了杯茶,这次她用了托盘,茶盏放在盘中,肉眼可见的满满一杯,茶水都溢出茶盖外了。 明摆着这杯是又要浇出去的,偏姜明婳占着个主母的名头,不行这个礼怕是更会被她拿到错处罚她,沈莹硬着头皮,正要去端那杯茶,姜明婳却又开口叫停。 “怎么先去端茶呢?我方才说了,重头来过,既是重头,便是从跪礼开始,明白吗?”她吃着橘子,姿态闲适,哪怕是在做磋磨人的恶行,姣好绝色的五官也看不出丁点扭曲。 沈莹常听萧乘风同她说,说姜明婳性格虽是娇纵,可也有可爱之处,尤其是撒起娇来,几乎叫人没办法开口拒绝她的要求。 这会她的语气便像是在撒娇,声音甜而娇,眼尾弯弯的,看上去着实养眼,沈莹却觉不出可爱来,可她也没法拒绝。 “是,妾身明白了。”几乎是咬牙切齿说了这句话,沈莹重新跪她,重新磕头,再去端茶。 因为姜明婳又让她跪了一次,沈莹满脑子都是被羞辱的气愤,早忘了那杯茶是为了泼她准备的,手伸过去才反应过来,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冬霜眼疾手快,一盏茶满满当当全浇在她身上,一滴都没浪费。 姜明婳捂着嘴低低的笑,笑完又一挥手:“上茶,重来。” 这下萧回轩坐不住了,跳下来扑进沈莹怀中:“母亲,您没事吧?” 望着他那张形似萧乘风的脸,姜明婳的笑慢慢冷了,语调也没了刻意的甜腻:“萧回轩,容我提醒你一句,沈莹只是个姨娘,按照礼数,你这句母亲只能唤我,若是唤了你娘,那便是不敬嫡母,你同你娘都是要挨罚的,只是我大度,不同你们计较,也不需要你喊我母亲,不过你娘这礼一日没完成,她进萧府的事就一日做不得数,我便只能请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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