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楚懿反应极快地上前,长臂倏然探出,先一步握住容今瑶的小臂,提醒道:“当心滑。” 容今瑶定了定神,眉眼弯弯:“知道啦。”又转向阿渡,“也谢谢你出手。” 一日之内,又一次在敏捷性上输给了楚懿,阿渡此前从未经历过。 他不由得怀疑人生,闷声开口道:“我没出手,你看错了。” 恰在阿渡嘴硬否认的当口,门扉“吱呀”一声缓缓洞开。 厅堂中的暖意扑面而来,悬在头顶上的灯在地面上映出了三道身影。 容今瑶垂头,指尖解着雪氅的系带,头也未抬地对楚懿道:“把肉菜交给厨娘吧。” 楚懿反手合上门,雪屑被风带入。 他随手将食材放在一旁,闻言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峰微蹙:“突然想起来,今日厨娘说家中有事,早上跟我告了假。” 少年神色如常地解开护腕,语气平静地补了一句:“所以,晚膳只能由我来做了。” 话音刚落,容今瑶蓦然转身,由于动作太过急促,兜帽被带得歪斜。 她错愕地看着楚懿,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面对对方坦然的姿态,瞳孔微缩:“你来做?” 因为他这句“晚膳由我来做”,容今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些并不太美好的回忆。 还记得她在京郊山外受凉高热的那几日,意识昏沉间,尝到了由楚懿亲手熬制的粥——米粒软烂得不成形,咸淡不一,每一口都让人难以下咽。 想到这里,容今瑶微不可察地打了一个寒颤,极力掩饰眸中的抗拒,试着劝说:“算了吧,君子远庖厨……” 楚懿听出她语气中的嫌弃,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不然你来做吗?” 容今瑶一时语塞:“……” 她确实不会做饭,可她实在不觉得楚懿的手艺能比她好多少。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谁都不肯让步。楚懿眼神沉静,仿佛在说“今晚这顿饭我做定了”,容今瑶则警惕地盯着他。 阿渡静静地看着这两人僵持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我来吧。” 容今瑶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阿渡,“你会做饭?” 阿渡道:“义夫年迈,吃不了粗粝的军粮,我经常做给他吃。 ” 容今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你是客人,怎么让你来呢?要不,还是我们找家酒楼——” “凉州没有上京那样的酒楼,你们可能也吃不习惯。”阿渡直接打断道,“再犹豫下去,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实在是抱歉啊。”容今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满含歉意,伸手指了指旁边楚懿,小声道,“主要是不能让他下厨。” 楚懿眸色微凉,冷笑着对她说:“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容今瑶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恶狠狠地警告:“那我就离家出走!” “……”阿渡无语地偏开眼,拿起食材,熟练地翻看了一下,问道,“厨房在哪?” 容今瑶跃跃欲试:“我也去帮忙!” “就在旁边。” 楚懿把蠢蠢欲动的容今瑶按回至桌旁,垂眸道:“我去厨房打下手,你在这里休息。太子殿下本就不愿你来凉州,要是叫他知道连饭都要你做,肯定扒了我一层皮。” 容今瑶腮帮微鼓,拗不过楚懿,只得不服气地轻哼一声:“那好吧。” 不多时,厨房里燃起了炉火,木柴在灶膛里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炖锅里的水也渐渐冒起热气。 阿渡站在灶前,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活鱼,手中的刀在鱼身上游走,细密的鱼鳞簌簌落下。 楚懿挽起袖子,站在一旁清洗蔬菜。 阿渡用余光瞥了一眼他,“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楚懿轻轻甩去手上的水珠,淡淡道:“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忙。” 阿渡闻言没再说什么,专注地剁着案板上的食材。 男孩握刀的手背青筋微凸,刀刃剁在砧板上的闷响里,忽闻楚懿漫不经心地开口:“今日你输给我的地方,问题不在力道,而是刀法。你今日的刀法,太急了。” 阿渡顿了顿,目光看过去。 楚懿随手拿过菜刀,刀光一闪,破空劈下,手中的青菜应声裂成八瓣。 下一瞬,他将刀尖点向阿渡的咽喉,寒光堪堪停在喉前半寸,“你想让我分心,所以注意力向下,集中在我的手腕。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敌方对你用了障眼法,断的就不是他的铁鞭,而是你的颈骨。” 阿渡神色间透出几分若有所思,下意识道:“这么严重吗。” “就像是切笋,第三刀比第二刀慢了半息,这半息在战场上,就够你死十次。” 阿渡抬头,抓起灶边的野葱,刀光闪过,葱丝切得堪比发丝:“这样够快么?” “我要的不仅仅是快,还有该断时断,该留时留。”楚懿又随手拎起一颗青菜放入水中,不疾不徐地道,“明日军营,带上你的刀找我。” 阿渡再迟钝,也听得出来楚懿是在为他指点迷津。 这些年,他在凉州营见过许多来戍守的将领,无一人像楚懿一样,不仅能瞬间看出他的破绽,还愿意出言点拨。 今日他虽然败得彻底,但此刻回想起来,楚懿刀势稳、出招快,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刀法。 不是他能比的。 阿渡沉默了一瞬,眼神复杂,低声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楚懿拂去蔬菜上的水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就当作你做饭的报酬了。” …… 自从那顿饭之后,阿渡对楚懿的态度明显变了许多。 虽然依旧沉默寡言,却不再充满敌意,反之会在训练的时候认真听楚懿讲解行军作战的阵法。 一开始容今瑶还有些好奇,试探他是怎么拿下阿渡的,楚懿只是弯了弯嘴角,告诉她说:“男人之间的秘密。” 容今瑶:“……” 后来,楚懿照常早出晚归,每日一早便进军营操练,军中事务繁杂,桩桩件件马虎不得,所以他少有闲暇。 容今瑶也渐渐适应了凉州的风土人情,习惯了漫天飞雪的凛寒,将心思倾注于凉州事务,不再耽于闲逸。 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新年将至,街巷间涌起了年味。 这夜,雪屑叩着窗棂,屋内孤灯摇曳。暖黄光晕勾勒出少女低垂的侧影,朦胧温婉。 容今瑶身披薄衫,袖口微敛,皓腕如雪,指尖轻拈狼毫,专注地研读税赋与戍防卷宗,眉眼间难掩倦意。 最近一段时日里,正是因为来了凉州,她发觉自己的少女心性都被磨去了许多。 案上的蜡烛燃至一半,烛泪顺着铜座缓缓滴落,房中愈发寂静。 容今瑶执笔写字,忽然,耳后拂过一丝温热的气息,熟悉的怀抱从后面将她笼住。 楚懿的掌心穿过她肩上的披帛,牢牢扣住她的腰,下颌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低的,透着些许懒倦:“又不睡?” 容今瑶侧了侧头,“你怎么也没歇?” “怎么歇得了?”楚懿微微眯眼,唇瓣顺着她的耳垂贴近,语气漫不经心,“你最近比我都忙。” 容今瑶眸色认真:“凉州的税赋和戍防都不对劲,我得先弄清楚,之后再给大哥写信。” 楚懿笑了笑:“公主这般劳心劳力,需不需要臣给您捏捏肩?” 容今瑶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前月匈,“不必……” 可她的抗拒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没什么威慑力的动作,根本挡不住楚懿胡来的手。 楚懿的手顺着她的纤细的月要线往上,轻覆在柔软间,整个人埋于她的肩窝处,鼻息愈发炙-热,“你最近都忽视我了。” 容今瑶痒得不行,手一抖,笔尖在纸上落下一点墨迹,声音颤了颤:“你别闹!” 楚懿神色坦然,像是没听见一般,手上的动作未停,甚至顺势将她转了个方向,让她面朝自己,眼眸微垂,语气理所当然:“我没闹。” “……” 容今瑶有些头疼地看着他,偏生少年此刻的模样不显凌厉,倒是像撒娇。 她还未开口,楚懿已然半跪在她面前,鼻尖与她相触,眼睛半阖,声音哑得很:“昭昭也心疼一下我吧?亲我一下,好么。” 温热的气息缠绕在耳畔,容今瑶被炙-热包围,指尖微缩,掌心贴上楚懿的侧脸,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脸推至一旁。 楚懿:“?” 容今瑶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没空。” 楚懿盯了她几息,“真是无情。” 容今瑶目不斜视,继续翻阅账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屋内沉寂了片刻。 下一瞬,楚懿长臂一收,果断地将她扣入怀中,“那我亲你,总行了吧?” 话音未落,他便低头,唇角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鬓发,带着一点顽劣的试探,“怎么不说话。” “你……” 容今瑶心头微颤,欲要抬手推拒,却被楚懿一把扣住手腕,顺势将她困在桌案与胸膛之间,眼神中带有危险的意味。 少女咬了咬唇,避开了他的目光:“……你耽误我看账册了。” 楚懿低笑一声,抬起她的下颌,亲了亲柔软香甜的唇角:“剩下需要核对的地方,今夜我来帮你梳理,可好?” “我也不忍心看你这样辛苦。”
第73章 少年蛊惑的音色恍若是一盅精心熬制的迷魂汤,叫人晕晕乎乎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眼前人最是懂得如何巧用自己这副皮囊来诱惑她。 容今瑶险些被迷了心魂,勉力稳住 自己:“今夜真的来不了……我明日一早还要见人呢,你总是没轻没重,我第二日根本起不来!” “没轻没重?” 楚懿轻抚上她的眉间,揉掉那些倦意,笑道:“我轻了你不愿意,说我是不是没吃饭。我重了你也不满意,说我不懂怜香惜玉。” “所以你到底喜欢轻,还是喜欢重?” 容今瑶的掌心虚虚抵在他的月匈膛前,感受到肌理随着低笑隐隐震动,“那还是……”重吧。 关于“轻重”的回答还未说完,忽觉天旋地转,楚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逗了她一句:“今夜,你不用动。” 他的衣袖顺势挥动,带起一阵疾风,“呼”地一下,直接将案头的烛火扫灭。 房里暗了下来,拔步床的帐幔翩然垂落。 紧接着,容今瑶身子一软,整个人陷进堆叠的云锦被褥里,不由得忿忿道:“我不动,但是也累!” 楚懿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乍一听温柔至极,“乖,我不做什么,只哄你睡觉。” “既然明日要见人,更该早早歇息,养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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