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离开寨子时,一不留意差点被人发现,幸好她反应快,藏身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果树上,不然就误了事情,这一群以女子为首的盗匪,个个训练有素,比官府那些吃白饭的人更难对付。听说她们还干了不少劫富济贫的事,山下的一些平民百姓谈及她们之时不乏称赞言语。 若非她们抢了她这边的人,白芷也不愿意与她们作对,能不见一丝血地夺回慕容煜自然是最好,但愿慕容煜的计划能顺利实施。 次日,寨子处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无比。白芷这几日一直蛰伏在暗处,几乎摸清了整个寨子的结构与防守情况等,人员的面孔也几乎认清了,今日她看到了不少生面孔,应该是参加婚礼的,看来袁燕子挺看重慕容煜。 白芷蹲伏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目光木然地看着来往之人,啧啧两声,自顾自嘀咕:“也不知道慕容煜那家伙哪里好,脾气不好易动怒,阴险狡诈,小肚鸡肠,怕公子抢他的储君之位都杀到安阳来了……” 若是慕容煜听到这些话,估计又会被她气到火冒三丈。 白日人多,白芷担心被发现,直到夜里来找慕容煜。 慕容煜坐在椅中,神情专注地拿着毛笔在纸上书写着什么,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到访。 直到白芷晃到他面前,再无法忽视,慕容煜才微微抬眸冷冷地施舍她一眼,“人多眼杂,婚礼之前你没必要再出现。”该说的已经说了,慕容煜与她已无话可说,看到她的脸就厌烦。 白芷总觉得他好像在和自己置气,是因为她逼他服药么?她撇了撇嘴没回话,伸手随意地翻了几下桌上的大红礼服,又抓起盘上的红枣吃了起来,“新郎官,祝你早生贵子。”白芷捻起一颗红枣在他眼前晃了下。 慕容煜笔尖一顿,无奈地叹息了声,放下笔,努力维持温文尔雅的表象,“原来你也知晓这枣的寓意么?”他唇角微扬,带着嘲讽的笑意。 白芷瞪着他不悦,“我怎么不知晓了?小瞧谁呢?”她好歹也是见证过公子和少夫人的婚礼的。 慕容煜知道如何挑起白芷的不满,明知不该且幼稚,他却忍不住冷笑着继续嘲讽她:“你知道什么是情爱,知道男人女人怎么生孩子的么?乳臭未干的毛丫头。” 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说她乳臭未干的毛丫头。 毛丫头她懂,乳臭未干是什么东西? 白芷不懂,但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很侮辱人的词,她气得满脸通红,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僵了片刻,她硬着头皮道:“我就是懂,你才不懂呢,你什么都不懂。” 白芷十分冒火,说理说不过他,还得压低了声音以往外头人听见,乃至于她的声音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像是在和他咬耳朵,说悄悄话,这让她愈发生气,眼眶都气红了。 白芷的眼睛平日里看人时总是木然得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泥塑木雕,只有在产生情绪时,整个人才变得生动有活力,这会儿她那双眼眸亮得惊人,两腮气鼓鼓,这更加勾起了慕容煜心底的邪恶念头,他冷笑道:“你懂?你连亲吻是怎么回事都不懂……” 慕容煜话未毕,脸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双手捧住了,还未做出反应,两片柔软的唇瓣就贴了上来。 他本意是讥讽她,哪曾想她会用行动来反驳他。直到白芷松开他,一脸挑衅地笑看着他,他才回过神来,耳根不觉地开始发烫,不觉后退两步,呼吸有些急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的。 他背了下身,伸手抵额,忍了忍还是觉得气不顺,回头不悦地低斥:“你……你究竟是不是女人?” 白芷见他抬手擦了擦唇瓣,脸隐隐泛红,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脸上笑容不禁加深,她喜欢看他奈何不了她的样子,“我是女人,但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了。” 慕容煜气得额角都开始疼了,他伸手揉了揉,再三说服自己犯不着与她生气,将心头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后,他朝着她露出一虚伪之极的微笑:“白芷姑娘,时辰不早,你该走了。” 走就走,在这里和他斗嘴也没办法尽兴,还得提防着外头的人发现她,“吵不过我就赶人,你也就这出息了。”她小声嘀咕,说着伸手去抓了把枣子塞进怀里,觉得不够又去抓了把花生。 慕容煜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在她准备要走时,叫住了她:“慢着。” “做什么?”白芷回头瞪他,这人不会小气到连个枣子花生都不给她拿吧? 慕容煜看穿她的心思,也懒得理会,转身走到雕花木柜前。白芷也不知道他在翻找什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拿着一绣着荷花的小布囊朝她走来,“用这个装吧。”慕容煜倒不是体贴她,只是担心她用手拿着不方便行动,要是落下一两颗,也许还会招来麻烦。 白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到那布囊,眉眼瞬间挂上了笑意,对他的不满瞬间抛掷脑后,想都想不起来了,将手上的花生和怀里的枣子放了进去,才装了一半满,不禁有些犹豫。 慕容煜没说话,默默地往里面又塞了点别的干果,白芷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唇角快要扬上天了,她凑过去,“再装多一点装多一眼。” 慕容煜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将布囊塞得满满当当,直到再没有一点空隙,才拽紧绳子递给她。白芷满心欢喜地接过,看着他的眼神都和善不少。 看到她的笑脸,慕容煜烦躁的心情稍微转好。不论如何,没有走出这个寨子前,两人还是维持平和的交流为好,他想,却并未深究他情绪转变的根本原因。 * * * 袁燕子对所谓的世俗婚礼并不感兴趣,只觉得繁冗麻烦,如果不是慕容煜要求,她只想拥着他往床上一滚就算是夫妻了。为了哄慕容煜开心,她还是答应了他的所有要求,他要求婚礼黄昏举行那就黄昏举行,他要办得热热闹闹,就办得热热闹闹,谁叫他生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好面孔?幸好他没要十里红妆,也没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做嫁妆,不然她就有得头疼了。 想着方才看到他穿着大红礼服,宽肩窄腰,英俊挺拔的模样,袁燕子得意又心痒难耐,一边笑意盈盈地与客人寒暄,一边期待着那夕阳赶紧没入山头。 与前厅的热闹喜乐相比,新房此刻显得格外冷清,虽然还有人在外头守着慕容煜,但这两名守门人的精神已经松懈了许多, 不像一开始那样警惕。 “寨主她们都在前厅欢乐,就我们苦巴巴地守在这里,连一杯酒水都没喝到。” “别抱怨了,守完今晚我们就轻松了。” “方才寨主来时,我看新郎官的眼神几乎都快黏在寨主身上了,我们还有守的必要么。” “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么。” “防什么万一,新郎官不是自己要留下来的么。” “防的是有人来将他劫走啊。” “新郎官不想走,还有谁能把他劫走,再说我们寨子的守卫是纸糊的么?就算是只鸟它都不一定能飞出去……” “行了行了,说那么多做什么,你不就是想喝口酒么?你看…这是什么?” “我说你怀里怎么鼓鼓的,原来是藏了这个,哈哈哈……” 慕容煜觉得白芷的胆子实在是大,天还没黑,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她也敢偷溜进来,是自恃武功高强?他额角隐隐作痛,有些担心自己的计划被她的粗心大意毁于一旦。 “你就不能迟一些再来?”慕容煜有些想抚额,手到额角又硬生生停下来,只因白芷忽然凑到他面前,目光好奇地打量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 “外头那两人一直在抱怨个不停,还喝起酒来,不会注意这屋里的,况且我来了那么多次,早已轻车熟路。”白芷笑嘻嘻道,说完她忽然有些得意,她竟然会用轻车熟路这一词了。 慕容煜放下手,冷着目光与她相对。 “你今日好歹也当了新郎官,别板着张脸,笑一笑,喜庆一些嘛。”白芷这会儿心情好,并不想与他斗嘴,还不吝夸赞:“你穿红的衣服还挺好看。” 白芷是真这么觉得的,不过她的好看与袁燕子觉得的好看有所不同,她看慕容煜像是看花呀草呀,颜色越鲜艳越好看。他穿着这一身艳丽的衣服,就像是她平日里看到的绽放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看着叫人心情舒畅。 慕容煜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夸赞,听着像是一种讥讽,这几日他利用自己的容貌与袁燕子周旋,心中颇有些憎恶好看这些词汇了,只是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他转身走到椅中坐下,提笔写字。这几日被困在房中,无事可做,借练字之名向袁燕子要了笔墨纸砚写字。 当他心情烦躁之时,写字能令他恢复冷静平和。不知道是不是与白芷待久了,受了她的影响,有时竟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征兆。 白芷被他冷待,心情莫名低落起来,不过那股情绪只维持了一会儿就溜得无影无踪,她走到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注视着他。 白芷看着他旁若无人的专注态度,心里有几分不得劲,“若是让人知道太子殿下差点当了压寨夫婿,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的,你说别人会怎么想呢。”白芷像往常那样故意引他生气。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慕容煜最不愿意让人知晓的就是他这段屈辱的经历,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若他回到京城,定要将参与这段经历的人除掉,而白芷就在其中。她见过他最狼狈不堪的模样,也欺辱他最甚,念及此,眼里冷意一闪而过,只余下温风和煦的笑容,“你觉得他人会如何做想?”他停下笔,询问。 白芷自然不知晓慕容煜这些心机深沉的人心里头的那些弯弯绕绕,也不知晓自己无意中惹怒了他,见他笑了,她也跟着一笑,“他们一定会笑话你。” “是啊。”慕容煜语气幽幽,目光耐人寻味地瞟了她一眼,“就像你这般。” 白芷一怔,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我没笑话你啊。”她顿了顿,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她好像是在笑话他……她尴尬地摸了摸面颊,又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你生气了么?” “没有。”慕容煜回答得干脆,笑容也依旧和煦。 白芷这次没笑,感到有些奇怪,按他平日里正常的反应,这会儿该冲她发火了,可他还对她笑得那么和悦,总觉得他又在谋划着什么算计她的主意。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1 首页 上一页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