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低着头,不敢直视江怀谨,等了片刻,未等到他开口责备,不由抬起头去看他。 江怀谨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视线落在她脸上,脸上的神色令人难以看透,这一点和慕容煜有相同之处。 他们都是善于隐藏心思的人,不像她,内心有什么想法都容易被看穿,因此在江怀瑾面前,白芷不免有几分心虚。 “活着就好。”江怀谨开口了,而后笑了笑,继续端起茶品茗。 白芷的心七上八下,她以为他会怪罪他,就算不怪她,也会询问她这些天以来发生的种种吧?但看他这样似乎并不关心。 白芷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江怀谨放下茶,问。 白芷怔了下,犹豫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江怀谨颔首,“这些天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卫无留下就行。” 白芷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屋子,坐到椅中,不禁猜测起江怀谨的心思,却怎么都猜不透。她叹了口气,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而彼时的慕容煜正从红柳那里得到了白芷逃走的消息。 他坐在椅中,置于膝上的手收紧成拳,眸光似被冰雪覆盖,散发着令人颤栗的寒气。 红柳跪在地上,低着头,脸色十分难看,她不敢为自己辩解分毫,毕竟人是从她眼皮底下溜走的。 良久之后,前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她不觉抬起眼眸看过去,只见他低垂着眼眸,似在想着事情,微扬的唇角透着嘲弄的笑意。 红柳以为慕容煜会大发雷霆,但他却只是道:“走了就走了。你下去吧。”那清淡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疲惫。 红柳内心松了一口气,恭敬地行了告退礼,便匆忙退了下去。 慕容煜面无表情地坐了片刻,起身来到白芷居住的院子,走进了她的卧室,一眼扫过去,她用的东西全都在,穿的衣服也没带走,床上的被子散乱着,应当是昨夜假装睡下以此迷惑红柳。 他坐到床沿,伸手轻柔地抚过枕头,眼眸却暗藏着阴霾,若是昨夜他留了下来,也许今天她还会在……想到此处,他唇角浮起苦涩自嘲的笑,纵然今日在,明日也会走,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他毅然收回目光,不经意间看到搭在架子上的一身衣服,走过去一看发现衣袖上沾着些许墨迹,他神色微沉,叫来红柳,问了情况。 红柳解释:“白芷姑娘昨日心血来潮想要练字,奴婢只好给她拿了笔墨纸砚,想必这衣袖上的墨迹就是练字时不小心留下来的。” 练字?这并不像是白芷会做的事情,就算是无聊至极,她也只会去练拳脚功夫,而不是练字。 “她练的字在何处?”慕容煜沉声问。 红柳诚惶诚恐:“她练字时不许任何人在旁,奴婢收拾屋子也未发现她练的字。” 见问不出什么,慕容煜便让她出去了。他独自一人坐到椅子里,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是对她还有期待?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江怀谨……不,或许一开始她选的就是江怀谨,所谓的喜欢他只是为了迷惑他,让他对她放松警惕,让他对她心软,可笑的是自己还上了当,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这样的他如何能当九五之尊? 他想起来年少时他的父皇曾经与他说的一句话,掌大权者不可沉溺情爱,皇帝可以宠一个女人,但绝对不可爱一个女人,若这个女人背叛了她,就要当机立断地将宠爱收回,若她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就杀了她。他可以用后半生来缅怀她,却不能让她活着影响大局。 当时他并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他坚信自己不会被一个女人影响。 慕容煜手抚向腹部的伤口,他与一个刺杀过自己的女人谈情说爱,不想看她被欺负就放弃了让她服用散功丸,这世上哪有这么痴的人?想当初自己还嘲笑过江怀谨对苏家女儿的情意,如今看来,他连江怀谨都不如。 看着屋内那些属于白芷的东西,他心口一窒,忽然再无法待下去,他起身快步走到廊下才停下。 他手撑着廊柱缓了缓,抬头看着汇聚着乌云的阴沉天空,脑子里不禁回想起昨夜两人拥吻的情形,心底再次感到一阵沉闷,但眼底也变得更加阴沉。 既然她轻易就能撩动他的心绪,不如就让她死了吧。
第47章 看来是恨极了她啊………… 白芷自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接到任务, 她知道卫无和公子二人在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没有让她参与其中,不知道是不信任她还是没必要让她知晓。 白芷有自知之明, 公子大概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信任她了,而他们如今做的事肯定与慕容煜有关,她不参合进去也好, 免得知道了徒添烦恼, 有时候恰好碰到卫无与公子在谈事, 她也会迅速地避开, 并不想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她现在恢复了自由之身, 闲来无事便出门去游览名胜古迹,或者寻找美食,期间她还做了几件好事,如教训了几名试图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又如替官府抓到了当街抢钱的匪人等等, 当她做完这些事,都会得到别人的认可夸赞,她心情也跟着变好。 再回想自己杀人或者执行一些任务时,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 白芷觉得当下的自己就像是一只挣脱了樊笼的鸟儿, 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她不愿意去理会公子和慕容煜之间的仇恨,也不想去想他们最后谁会赢谁会输,想这些事这只会让她变得困扰, 但夜深人静之时她偶尔会想到慕容煜,也想过去看一看他。 不知道慕容煜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来的那封信? 就算看到了,或许他也不会相信她吧。换做是她, 她不会相信欺骗自己又伤害我自己的人。 想到此,她又产生了一些顾虑,万一见到他后,他又把自己关起来了呢?万一公子知道了以为她叛变了呢?一想到有可能会产生这些麻烦,她就打消了见他的念头。 她的悠闲日子一直持续到在大街上的告示栏里看到 自己的通缉画像为止,那时她正在热闹的大街上寻找美食,忽见一群人挤在告示栏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跟着挤了进去,当看到画像上的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画像旁边写着几行大字,虽然有些咬文嚼字,但白芷还是看懂了,朝廷在找刺杀当朝太子的凶手,而那凶手就是她。 看戏看到自己头上了,白芷呆了片刻后,担心被周围的人认出来,连忙用双手遮住脸,只留一双眼睛,而后低着头,悄悄脱离人群,也不敢再继续四处游荡,直奔住处。 白芷一回到宅邸,就迎面撞上了卫无。 卫无见她神色有异,举止匆忙,猜测她应该也看到了通缉告示。 “你在大街上看到自己的通缉画像了吧?”卫无面有忧色地询问。 白芷连连点了点头,眼里透露出些许愧色,“公子也知道了么?” “我正要替公子传话,今晚你便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别露面。”卫无道。 刺杀太子非同小可,白芷不愿意拖累他们,“要不让公子把我交出去吧,我不会招出公子和你的。”她毫不犹豫地道。 卫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难道以为公子会为了自己活命,而放弃下属的性命么?你把公子想得太懦弱了。”他说着拍了拍白芷的肩膀,语气坚定:“公子会护你的。” 白芷听着鼻子蓦然一酸,她以为自己刺杀慕容煜未能成功,公子再也不拿她当自己人了,如今听卫无之言,她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我知道了。”白芷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屋收拾东西。” “好,你收拾完东西再来找我,有些事还需交代你。” 白芷应声去了,卫无站在原地目送她,面色逐渐冷了下来,而后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白芷这般单纯没心眼,的确不适合上位者尔虞我诈的生活,公子让她走是对的。 * * * 时光荏苒,眨眼间就过了一月。 深秋时分,山林里寒意袭人,白芷这段日子一直隐于深山老林的一破道观之中,几乎不曾出去过,无聊了就出去打打猎,或者摘野果,这个季节,不管是猎物还是野果都随处可见。 这地方很难找,而且还得武功不俗的人才能到此,不知道哪位世外道人曾在此修行,走后也没带走任何东西,所以白芷不用背着锅碗瓢盆,席子被褥等吃饭睡觉的家伙上来,倒是省了很多力气,不过把那些东西洗干净花了她两日的时间。 白芷初来乍到那两天还有些谨慎,担心朝廷的人追至此地,不管是出门打猎还是摘野果都会消除行迹,过了几日后,别说追兵了,连个人影白芷也没看着,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破败的庭院里烟气袅袅,是白芷在煮粥,她嫌厨房狭小,便将炉灶砌在了院子里,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纯当打发无聊时光了。 白芷把昨夜烤的野兔肉取出来,放在火上烤热后,啃了几口,只觉得无滋无味,不觉长叹了口气。 她还要待在这里多久呢?再这么待下去她不会成野人了吧?光想想那种披着兽皮,茹毛饮血的画面她又想哭又想笑。 人闲着就喜欢胡思乱想,从幻想自己成为野人又突然想到了慕容煜那里。 要是慕容煜找不到她,会不会拿公子出气呢?那人那么小肚鸡肠,应该会吧?不过他本来也不打算放过公子,白芷又是一声长叹,虽然公子没有让她参与到他们的斗争之中,但她却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明明无事可做,但她就是感到烦恼。 次日,晨曦初露,白芷起床梳洗,用了早饭后,便背上了背篓准备去摘点野菜,一连吃了几日烤肉,她已经有些腻味。 然而她刚出门口,就看到了卫无。 这地方是他为她找的,他走的那天与她说若有事会来找她,若他没来,让她住满三个月后便离开这里回安阳城,回安阳城做什么,他没说。 一月未见,他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煞气,脸上也透着浓浓的疲惫与愁意。 白芷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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