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这么多。” 季飞白提着油纸包,道:“你留下一包,剩下的分给其他人吃。” 初来乍到,季飞白担心她,便想着让其他人多多照顾。果然,看在好吃的熟食和糕点份上,大家喜笑颜开的欢迎安素雪。 这些女人什么年岁的都有,最大的约莫四十多,所有人唤一声汪姐姐,安素雪也跟着叫姐姐,汪大夫笑道:“你刚成年吧?哎呦,我应该比你母亲还大上几岁呢,叫我婶子就成。” 安素雪甜甜的唤汪大夫,其他人也跟着笑。 这里都是女人,季飞白不好多留,帮忙将屋里收拾一通就要离开,汪大夫喊住人。 “哎,季都尉你先留步,我帮你看看伤口愈合的怎么样。” “你受伤了?”安素雪上下打量季飞白,他脸上的擦伤已经结痂,其他地方被布料盖着,倒看不出来。 “小事。” 这里的大夫最小的也有二十三岁了,都是过来人,哪里不懂得季飞白什么心思,笑着逗趣:“季都尉是伤的不重,也就断了两根肋骨而已。” 季飞白抿着唇,有点想赶紧离开的冲动。 安素雪瞪大眼睛快步来他身边,手想往他胸膛上落,但怕碰疼了他,便虚空抚着,道:“是这里,还是这里?” 已经有大夫拿来纱布和药了,汪大夫道:“姑娘,一会给他换药时你就知道了。” “我来吧。”安素雪想要接过来,汪大夫疑惑:“你会吗?” “我也是大夫。” “原来是同行,那就交给姑娘了。” 一行人从房间里撤走,现在天气冷,安素雪关好房门转身过来,让季飞白坐在凳子上。 “衣服脱掉。” “其实,不用换药。”季飞白纹丝不动。 宁镇山公私分明,就算他再欣赏季飞白也不会旱地拔葱,如今能当上都尉,完全是季飞白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 他才刚成年,武功再高,反应再灵敏,也不可避免的会受伤。身上的伤痕盘根错节,恐怕会吓到她。 “不用什么不用,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安素雪上手,“不脱是吧,那我给你脱。” 好像只有在季飞白面前她才敢这般肆意,他笑着挑眉。 “做什么?霸王硬上弓?” 军营里没女人,那些成了家亦或者同过房的男人最喜欢在闲暇之余讲一些荤话,耳濡目染,季飞白便也学会了。 “胡说八道。”涨红了脸的安素雪拍他肩膀一下,“快点脱。” “行,我自己脱。” 拗不过她,季飞白只能利落的脱掉外裳,想了想,只将里衣绳结解开露出胸膛,可即便如此,肌肤上的伤疤还是让安素雪看的心惊肉跳。 她是大夫,知道哪些是皮外伤,哪些是致命伤。 手指点着他胸口处,已经痊愈的伤口伤疤呈现淡粉色。 “这支箭若再偏离寸许,就会直接射穿你的心脏。”心脏受损,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她视线往下,浅蜜色的肌肤上纵横着各种伤口,深浅都有,足以可见这些日子他的经历。他上战场拼杀的画面好像就在眼前,安素雪鼻子发酸,不知怎么就落了泪。 刚开始季飞白并不知晓,直到热泪滴在他手心上,季飞白抬眼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随着他说话,胸膛起伏,那处被纱布包裹的地方很容易看到确实凹陷一块。 “你伤成这样还乱走,”安素雪哽咽,“骨头养不好要错位的,你简直是胡闹。” “这不是有你在,”季飞白故意逗她,“安大夫,快给我治病吧。” 破涕为笑的安素雪打他肩膀,季飞白皱眉,安素雪吓个半死。 “是不是扯到伤口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骗你的。” 季飞白忽然露出笑容,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一张她惊疑不定的脸。 “你老是骗我,坏蛋。” 闹完这一通,悲伤之意散去,安素雪开始帮他看伤处,包扎好后又嘱咐了几句,季飞白连连点头,临走之前告诉她道:“你若是找我的话,就让门口的士兵给你指方向,他们会知道我在哪。” …… 晚上,一个圆脸的姑娘叫安素雪吃饭。“正热乎着,快来吃。” 以前在城外驻扎时跟着吃大锅饭,现在她们有自己的住处,厨房也是现成的,便自己动手做饭,色香味俱全。 桌子上还摆放着季飞白给买的烧鸡,香味勾的其他人忍不住想下筷子,就等安素雪落座呢。 “来,小安姑娘,你快来坐。” 屋里放不下这些人,她们就坐在院子里,安素雪坐下后看了一圈,没瞧见苏墨儿,她便随口问了句:“苏大夫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众人面色古怪,有个人没忍住道:“人家爬了主帅的床,哪里轮得着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这话不好听,安素雪皱眉。 汪大夫道:“行了,一会饭菜都凉了,赶紧吃饭吧,这个大鸡腿给安姑娘,听季都尉说你身体正虚弱,瞧瞧这小脸瘦的,多吃点补一补。” 吃完饭,众人又忙碌起来,就留下之前那个圆脸姑娘在家里。 “这次虽然打了胜仗,但还是有不少士兵受伤,嗐,她们都过去帮忙了,每日都要在伤兵营里走一圈,我医术不精,只能帮忙处理草药和熬药什么的。” 左右无事,安素雪便拿了凳子过来,说帮忙熬药。圆脸姑娘姓王,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因为烧鸡贿赂,对安素雪很是有好感。 “安姑娘是大夫?” “是。” “怪不得将你安排在这,你也是要和我们一起随军的吧?随军也挺好,物价飞涨,我出来前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所有随军的大夫都有一笔丰厚的安家费,正好能让爹娘和妹妹吃饱饭,而且如果又起什么乱子,我们这些随军大夫的家属是可以优先被保护的。” “我听说,以前的随军大夫只要男子。” “那是以前,现在有男有女,我们更受欢迎呢,因为温柔手轻,所以士兵将领很喜欢找我们看病。” 王姑娘还以为她担心安全问题,便道:“你别害怕,主帅下过命令,若敢对军医动手动脚,杖责五十呢!” 怕安素雪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便继续解释:“这么说吧,一个壮年男子被打五十军棍,不死也差不多残了。” 大多数是挺不过去直接咽气。 “所以啊,那些士兵不敢对你怎么样的,顶多眼睛黏你身上,安姑娘,你这么漂亮,他们肯定会一直盯着你看,你别害怕,要是觉得厌烦,就骂他们,或者直接找季都尉,他可以罚他们。” “都尉,是很大的官吗?” “你不知道?”王姑娘两只手在空中虚比划出一个大圆圈。“很大很大的官,比千夫长还大呢!” …… “药喝了吗?都尉!” 另一边,董岩找过来,瞧见季飞白躺在床上休息,故意恶心他。 俩人有过命的交情,有亲如手足的情谊,而且刚开始季飞白面子薄,一逗就脸红,所以董岩没事就作弄他。 “懒得喝,没什么用。” “不喝就不 喝,但可得吃点好的补一补,走,我带你去酒楼吃饭,据说当地有一道嫩炒羊肉极为鲜美,我请你吃菜喝酒!” 反正无事可做,季飞白便起身打算和董岩一起。 谁成想未关的房门被敲响,探出一双漂亮的杏眸。 “季飞白在这里吗?” “我在这。”季飞白起身迎了上去,接过安素雪端来的药碗,另一只手去接食盒。 “不知道你吃没吃饭,带了些吃食给你。药要凉了,你先喝完。” 季飞白从善如流,仰着头一口气将药喝完。 这时候安素雪才看见房间里的董岩,笑着朝他点点头。 董岩啧啧摇头:“是谁刚才说喝药无用来着?” 放下药碗的季飞白面无表情。 “不是我。” 变脸也太快了。 看这样子估摸着也不能去酒楼吃饭了,董岩也不自讨没趣,先一步离开。 食盒只有三层,一道白菜烧肉,一道素汤,一道小咸菜。估摸着是她从伙头兵那里领的饭菜。 “今日菜里这么多肉。” 以往也有肉,但都是切碎的肉丁借借味儿,今日可是大片肉,一盘菜里有一半是肉。 安素雪道:“尝尝。” 主食是馒头,俩人一手一个,靠坐在一起吃饭。席间,安素雪偷觑他,季飞白有所察觉,但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或许是有话想说。 “味道怎么样?”安素雪突然问。 “大锅饭只求把饭菜做熟,可能吃着味道没那么好,今日先这样,明日我带你出去吃。” 领的俸禄不少,他本身也没什么花销,她想吃什么他就给她买什么。说起来,她身上的衣服还都是苏墨儿的,待明日要给她置办一身才好。 胡思乱想时,听见她说话。 “有那么难吃吗?”安素雪夹了一筷子放嘴里,“还不错吧。” 季飞白倏地意识到什么。 “方才没细品,我再尝尝。” 季飞白迅速咀嚼,而后扬起眉梢道:“白菜鲜甜,肉片香而不腻,两者融合的刚好,这是哪位大厨做的,回头我和主帅说,好好赏赐。” 压着笑意的安素雪咳了咳,道:“快吃吧。”
第96章 吃完饭,安素雪把写好的信交给季飞白,厚厚的一摞,起码写了三页纸。 “我不知道该交给谁,你能帮我送信吗?让家里知道我安好,不要让他们担心。” “可以。”季飞白将信件用信封收好,封口处贴紧,亲自提笔写了署名和地址。 “你们要在本地停留多久?” “不知道,要看主帅的意思。” “也是。” 季飞白在收拾碗筷,安素雪急忙抢了过来。 “你肋骨断了两根知不知道?怎么还敢这么大动作,骨头长歪了可是要打断重新长的!” 季飞白轻笑:“哪有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你快坐下,我收拾。”外面天色晚了,季飞白亲自送她回去,见她进去后,他才不紧不慢的往住处去。 满园药香,安素雪睡的香甜一夜无梦。 翌日起来时,瞧见几个大夫在忙碌,她便赶紧洗漱净手过来帮忙。 “我也是大夫,可以帮忙处理药材,或者熬药什么的,都可以的。” 暂时回不去家,她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不如就先帮忙。 天色将亮未亮,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忙碌许久了,有的去给士兵送药,有的则是忙于处理药材,季飞白来的时候,安素雪两只手上俱是灰泥,笑着来到门口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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