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着声音,胸中憋着一股闷气,起初她根本没把沈如锦这个未来太子妃放在眼里,太子都出去多久了,回来成婚,一定不会仅凭一个婚约就定了。 她再如何都比沈如锦那个病秧子强,只会写诗作画的弱女子能有什么用。 看她没有半点悔改之意,卢玄德气急,拧着她的耳朵。 “简直一派胡言,别说情形是否属实,太子妃也是你能妄加揣测的?你不许惹事,听到没有!” “知道了,你可真啰嗦。” 另一边,沈雁栖眯着眼睛看了对面之人,脸颊生热,她刚才有些失礼了,不知道陆行云会怎么想。 忽然周边的人让出一条路,陆行云骑着马走到了沈雁栖身前。 “太子妃好大的胆子。” 脸看着多了几分严肃。 “我无意如此,只是刚才有人撞我,定是与今日宴会主人难脱干系,你可是主办人之一,太子要是厌弃了我,何必弄这些幺蛾子。” 她单手倚靠着马儿,言语有两分桀骜不驯之意。 “厌弃?” 他无奈一笑,沈雁栖误听成自己名字。 “雁栖?厌弃……” 腿上的伤似乎死灰复燃,在隐隐作痛,眸中有了泪光。 陆行云急忙上前安抚: “没有这回事。” 他挽着她的手臂,目中敛下万丈柔情。 “没,只是想到一些事。” 沈雁栖觉得细思极恐,自己名字中也有这层含义吗? 她本以为自己的存在,至少让娘亲有一些欣慰,娘亲期盼父亲归来迎接她回去。 自小娘亲似乎真的就不喜欢她,说是厌弃也不是没有道理。 上身有轻微的颤抖,手捂着心口,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你不舒服吗?那我陪你去休息。” 他就不该办什么比赛,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他要好生看着她。 沈雁栖回过神来,回复道: “太子何必因为我扰了大伙儿的兴致,你若是真的厌弃,自当说清楚,我非蛮横无理之人。” 她抽身离去,陆行云连一丝衣角都未曾抓住。 此时,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将他唤醒: “皇兄,我们要是赢了,怎么办啊?” 陆辰溪挥舞这马鞭,眸中恣意如流水挥洒出来。 “你既然如此说,赌注定然想好了,直说便是。” 他的眼神完全离不开那道倩影,这人今天有些不对劲,平日里谨慎得紧,误说一句玩笑话都解释好半天,怎的竟然与他置气了。 回到原处的沈雁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眼里一直很在意陆行云,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再也不能正视他了。 她摇摇脑袋,熬过了今日,这些个宴会任凭沈如锦再怎么威胁她也不会再来了。 惊慌之中她无意和陆辰溪对方眼神中带着一股恨意,沈雁栖嘴角扯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与她有什么恩怨,沈如锦更是没有。 沈如锦身子孱弱,能怎么对付她们。 只见女子拔高了音调: “皇兄,如果我赢了,我想——借你的未婚妻三日。” “如锦非我物,你换一个。” 陆行云脸色稍有不悦,今日的陆辰溪有些许不对劲,这丫头平日里话可不多。 “好,就换你的佩剑,你看怎么样?” 她也是自小习武的,眼馋陆行云的宝剑有一段时日了。 陆行云一口答应: “好!” 对于沈雁栖来说,眼前的这一切无比讽刺。 倘若沈如锦到此,瞧见伤害自己的凶手和自己未婚夫相谈甚欢。 凶手是他妹妹,这如何能说 那样一个柔弱女子,面对此局必定无解。 她垂下眼眸,落下两颗晶莹的泪滴,这一幕也被对面之人瞧见,陆行云心口揪了一下,心绪随着她而动。 铜鼓锵的一声响了。 “驾!” 两队人马手持球仗赶球,沈雁栖对此不甚熟练,也照着他们的样子做,到底是新手,握杖的姿势都不是太标准,一不注意,球杖就要从手中脱落,这时陆行云从后而来,将即将掉落的球杖一击,重新送回她的手中。 沈雁栖惊愕片刻。 “多谢。” 她不再看他,这下他彻底对抢球没了兴致。 “如锦,你为何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定是刚才的缘故。 “你没错,我的错。” 手心里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痛楚,不是太严重,它蔓延到心口,像蚂蚁一样侵蚀心尖。 那些针上一定下了药,是不是毒她就不知了。 沈雁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人,什么仇什么怨,要对一个病重之人下这样的毒手? 然而,她看向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一定是未来太子妃这个位置。 那卢芸香口口声声说她凭太子妃的架子闹事,无非自身也是觊觎这个位置的,只要沈如锦出了事,太子妃一位空出来,在场的这些女子可都有机会了。 卢芸香兄长与太子这般好,自己又是公主的好友,机会自然大过旁人,也难怪这人会如此了。 原来这一切,陆行云是间接推手。 沈雁栖握紧了球杖,冷声道: “多谢殿下挂怀。” 她拉着缰绳,故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你……” 陆行云顿时觉着莫名其妙,这时身后的沈五郎赶了上来。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未来太子妃与您置气了?” “先前还好好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女儿家的心思最是难猜,太子方才可是看了不该看的人。” 他提醒道。 陆行云回想一下,自己只看了辰溪,那是他亲妹,她犯得着如此吗?她还与卢玄德拉拉扯扯,他都未曾生气,怎么她倒先气上了? “本宫连自己妹妹都看不得了?” “自然是看得的,公主那边又不止一位女子,你们新婚燕尔,太子妃的身子骨一向不好,难免忧思在怀。” 沈五郎说道。 “矫情。” 陆行云提着缰绳去抢球。 沈雁栖时不时还看到那人的身影,不再看自己了,她将目光放到一行人的马背上。 有几根银针已经刺入马臀,她刚才趁人不备给自己的马儿也加了一根,到时不至于遭人怀疑。 眼前攻势最猛的是卢家兄妹和公主,沈雁栖手心越来越麻,几个瞬间差一点就把球杖摔落在地。 额头的密汗也越来越多,意识还算清晰,不过她不想再玩闹下去了,方才还好没有答应赌约,不然可就是要闹笑话了。 前方已经有两个人将要落马,沈雁栖及时扶住她们,闹归闹,可千万不能弄出人命。 “两位小姐,小心些。” 她不理会二人的表情,瞧见卢芸香的身子摇摇欲坠,她抢上前去,夺了她的球,一杆进洞。 “哼!” 卢芸香怒目圆睁,用球杆指着她,恨不得打破规则,立马上去跟她干一架。 “沈如锦你!” “你我是一队的,你气什么呢。” 随后她以球杖作为掩护把马臀上的银针拔了出来。 马儿感受到剧痛立即上扬,迈开步子在里边狂奔,连带着其他一同受惊的马儿。 “这怎么回事?” 多数马发疯绝非偶然,沈雁栖趁乱又拔下两人的银针,扔在地上,被马蹄印深深掩埋在地底下。 手上的麻痹之感延伸到手腕,沈雁栖丢掉了球杖,闭上眼睛假装昏迷,向后倒去,她没有倒地,她知道陆行云不会让她出事。 “如锦,你醒醒!” 不多时,马全部摔了,它们同样中了麻药。前来的兽医和太医就地治伤,只有沈雁栖一人伤得最重。 卢芸香、叶咏馨、高瑜三人的马上无针,她们便成为众矢之的。 “哥哥,太子,你们相信我,我没有啊,都是沈如锦,一定是她!” 卢芸香颤抖的手指向沈雁栖。 卢玄德心下慌忙不已,这个妹妹老是给他惹事儿。 “太子,可先暂时放下,救治沈大小姐才要紧。” 他瞧沈雁栖的脸色不妙,需得马上救治才好。 这时沈雁栖强撑着身体起身,其实她没什么大碍。 “我没事。” 她紧紧握着陆行云的手,眸中含着热泪,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卢芸香等人。 “今日之事一定要调查清楚,咳咳咳咳!” 眼角飙溅出几滴热泪,她狠咬自己唇角,溢出鲜血,陆行云看了心疼不已,急忙把人拥入怀中。 “你前几日才伤,我本不该让你过来的,是我不好。” 她伸手捂住他的唇,看他这样焦急的模样,今天的宴席不会是他的意思。 她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难以在凶手身上讨到便宜,就把气焰撒在他身上了,实在不该。辰溪公主能堂而皇之地对付她,说明背后有皇后的指引。 皇后似乎本就不喜欢沈如锦,成婚次日,她以病重不能请安,一直未曾见皇后,她要面对的责难不少。 “说什么混账话。” 他说完遣散男客,责令侍卫检查马匹,果不其然查出了银针。 那些针,针头微翘,名叫落尾针,是宫中所有,用来处理花刺之用,也只有宫中之人能够接触。 而卢芸香一向和辰溪公主交好。 陆行云道: “你们三个还有什么话好说。” 叶馨咏走了出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回太子殿下,是臣女,臣女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这一听就是被人推出来当挡箭牌的。 陆行云面色阴沉,眼神一直紧紧顶着辰溪公主。 “此事你难逃责难,辰溪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太子哥哥,我也是为了你好。” 她有些心虚,今日见陆行云对沈如锦极好,她就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行事,得到母后的传信,她便做了,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压根儿就配不上她哥哥。 “为我好?这话我却是难懂。” “兄长,你难道不知你这太子妃和祁王有染,不是一次两次。” 若非证据确凿她绝不会这样贸然行事,陆辰溪不会允许自己最敬爱的兄长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哈哈哈哈,陆辰溪,谁给你的胆子?她是我的妻子,她如何我自然看得清楚,既然你已经承认,自当去母后那儿领罚。” “哥,你罚我?我是你的嫡亲妹妹啊,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犯得着吗?” 陆辰溪愤愤不平,那个沈如锦有什么好的,不过成婚才几天罢了,她记得陆行云一向没把这个未婚妻放在心上,怎么一回来就像中了魔一样? 沈如锦一个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从前和兄长的关系并不熟络,没道理回晋中没多久就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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