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瑞见她赴死一般害怕,担心她临阵脱逃,说道:“献药那日我会安排你入宫,你要是敢玩什么花样,决计走不出皇宫。宁渊虽然势大,那只是在皇城之外,皇宫大内他也护不了你。” “这瓶水性毒药无色无味,你只需在丹药上滴上几滴。事成之后,你和云安的荣华富贵我都保下。”萧景瑞把毒药瓶子给了云语容,下了马车离去。 萧景瑞一走,云语容立刻浑身瘫软,她坐了好一会儿,掀开帘子往外看,见雨水如织,不知道暗处是否有萧景瑞留下监视她的杀手。 云语容擦干眼泪,从随身包袱旁拿出一把雨伞,撑开伞走入雨中,一步步回到玲珑轩。 半个时辰前刚下起雨时,宁府的车夫被霹雷声吵醒,那店小二告诉他小姐去了别处,让他在此处稍后。 车夫等了许久,生怕云语容走丢了不好交差,急得团团转,正巧云语容自己回来了,命他驾车回府, 车夫立刻去牵马。 ** 玉施院的园景缤纷,被雨水中洗出崭新的色泽,宁渊背手而立站在窗边,目光透过屋檐下的雨帘,望着远处灰青色的天幕。 窗子敞开着,溅起的雨丝飞到他的脸上,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和雨水一样冷。 云语容匆忙跑进屋里,突然看见宁渊,啊的叫了出来,冷静后问道:“哥哥今日放衙这么早?” 宁渊慢慢的转过身来,语气平静无波,“今日大雨,宫里防洪,提前放衙了。你去了哪里,见到我像见了鬼一样。” “我去了玲珑轩。这雨是下的大了些。”云语容摸了摸潮湿的发梢,走到屏风后换衣服。 宁渊见她头发湿乱,衣裙下半截和鞋子都湿透了,不像是去了一趟玲珑轩就能淋成这样,侧过头望着栏杆下的芭蕉丛。 细密的雨落在芭蕉的阔叶上,发出绵绵不绝、滴滴答答的声音,脆声中带着一些闷。听得久了,他体内升起一股燥热,转头望向她的方向。 她站在半透的屏风后换衣服,湿衣服已经脱下了,弓起身子擦拭残留的雨水,轮廓映在屏风上,若隐若现。 宁渊悄声走到屏风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大雨的天,你去玲珑轩做什么了?身上凉透了。” 她的肌肤阵阵清凉,让他情不自禁的想用自己的身躯去暖她,贴的更紧,他一掀眼皮,看见她耳后一道红色吻痕,顿时僵住。 云语容背对着他,往后靠在他胸膛上,因为浑身冰冷对温暖尤为敏感,只觉得淡淡的温热透过他的衣料,舒服的熨帖着后背。 她仰头闭上眼,道:“等你生辰那日就知道了。” 忽然足底悬空,被他抱起来丢到了床上。 屋内的呻吟声逐渐盖过了雨声。 云语容感到他今日有些奇怪,素来温柔顾怜她,只在紧要关头我行我素,今日没轻没重,像是要把她拆散了一样。 “哥哥,你在想什么?”她有些吃痛,问道。 宁渊纵腰一送,眼底一片情欲,咬牙道:“想让你死。” 云语容的脑袋不住地往床头撞去,深陷在他给的旋涡中,像是一只蝼蚁被压在巨塔之下,被反复碾压,差点死了过去。 雨点点滴滴打在芭蕉上,破碎成白色细碎的水珠迸溅,渐渐地,雨势以极缓的速度小了下去,空气中散发着愉悦轻松。 宁渊事后倒头睡去,云语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整理好衣衫后,她点起一炉迷香,白烟逐渐飘到屋内的每个角落,催眠的功效能令床上之人睡得更沉。 她拨了拨宁渊的鼻梁,见他没有反应,快步走到屏风后,从自己的湿衣堆里翻出了毒药瓶子,又回到床边,宁渊的衣服散落在地,她从中找出了一串钥匙,紧紧捏在手里。 钥匙的铜片膈得她手心生疼,她生怕钥匙碰撞出一点响声,只是握得更紧,要那铜片嵌进了肉里才安心,鬼鬼祟祟的出了房门。 书房外有人把守,云语容却不受管束,那把守的卫兵见到她来,像个石墩子似的一动不动。 她径直走进走进书房,用钥匙打开了放碧禾草的柜子。 果然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个白色瓷瓶,她把药丸倒在桌面,那药丸咕噜噜滚到地上。 云语容的镇定一下就被击碎了。 她是在做什么呀?拉着所有人下地狱吗? 她趴在地上捡起药丸,那一瞬间,血涌到头颅,宁渊、陆斯臣,赵彦星、萧景瑞的脸在眼前闪过,她像被一股力量撕成两半,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自由,去爱和恨的自由,为了能重获自由,哪怕是死她都愿意,她这样想。 她的肩膀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哆嗦着手把毒液滴在丹药上,等她再次直起腰,那座大山落在了她的心里。 她揣着沉甸甸的心事走出书房,身后,被毒液浸透的丹药静静地躺在柜格里。 卫兵对她没有丝毫怀疑,人人都知道,她就是未来的宁夫人,这座宅院的女主人,她进出任何地方都享有完全自由。 云语容回了玉施院,进屋时,迷香已经点完了,宁渊依旧睡得很沉。 云语容把钥匙系回他的腰带,若无其事的打开门窗通风,迷烟的味道很快就散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 没过多久,京城发生了一件引人注目的事,边关大将宋白棠回京述职。 宁渊带着云语容去宋府拜见恩师,让她执晚辈之礼,请宋白棠为他们主持婚礼。 宋白棠战功赫赫,年轻时武艺超群,被敌国评为大夏战神,年过六十依旧威风不见,一双令人胆寒的虎目往云语容身上一扫,她就乖乖坐着不敢动了。 宋白棠尽量对她笑的柔和些,说:“我这徒弟是一根筋,这么多年就只有你一个,你不要辜负他,也不许欺负他。” 云语容赔笑,随着宁渊叫他师父,道:“我也喊您师父,可师父偏心亲徒弟,改天教我这个假徒弟一招半式,我也变成真徒弟了,让师父偏心我才好。” 宋白棠抚着胡须大笑,转头板起脸,一本正经的凶起宁渊来,“你要是欺负这女娃,我更要罚你。” 宁渊拱手求饶道:“不敢。” 三人用了些果点茶水,宁渊和宋白棠说起朝堂中的事来,云语容便说先走,宁渊留住她道:“一家人说话,有什么好躲的。坐下。” 宋白棠不拘小节,也不介意云语容在场,自顾自的说起来:“往年我一回京述职,陛下当天就会宣我入宫。这次我回京三天,陛下仍未召见,看来陛下的病很重啊。” 宁渊侧头想了想,道:“四皇子一派暗中策划,觊觎皇位已久,若是陛下突然龙驭宾天,定会阻挠太子顺利继位。” 宋白棠大掌一挥,声如洪钟,“不怕他闹事,就怕他不闹事。” 宁渊问:“师父打算如何相助太子?” 宋白棠道:“就算陛下仓促宾天,也没什么好怕的。四皇子若是不闹事,还能当个闲散王爷,若是胆敢闹事,我立刻率五万大军越过山海关,就四皇子手下那点皇城卫兵,拿什么跟我这沙场淬炼出的数万精卒抗衡?” 宁渊道:“有师父一番话,太子殿下可以放心了。” 宋白棠提起萧景瑞,怒气就收不住了,骂道:“你送到战场上那十万灾民军个个好汉,我看得真真切切。要不是他萧景瑞暗通陆斯臣,故意泄露军情,这十万将士也不会落得个叛军降将的下场。” 云语容听的心惊肉跳,当年宁渊因为义行军投敌被贬,他一定恨死陆斯臣了,如果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一刻也不会让她多活了。 宁渊手掌骤然收拢,杯中茶水溅出一点,道:“这笔账早晚要同他算。”
第90章 后来又聊了一些闲话,宋白棠听说云语容和沈清溪是好友,便问: 后来又聊了一些闲话,宋白棠听说云语容和沈清溪是好友,便问:“那丫头怎么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来看我?” 云语容解释道:“沈老爷亡故,清溪心里难过不愿出门吧。” 实则除了宋白棠不知内情,云语容和宁渊都知道沈清溪不愿来见宋白棠的原因,无非是她碍于自己真实身份是陈王之女,没脸见恩师罢了。 云语容笑着说:“我多去几趟沈府,叫她当面向师父赔罪。” “好,你去把她叫过来。”宋白棠道。 宁渊的目光定在云语容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移开。 日落时分,二人回到宁府。 宁渊大步流星走在前头,云语容加快步伐也追不上他,喊道:“哥哥慢些走,我有话问你呢。” 宁渊停在花园山石旁,夕阳落在他身上镀上一霞色,“问什么?” 云语容气息微喘,道:“陛下寿辰将至,哥哥打算在寿辰当日献丹吗” “寿辰那日,我会和太子殿下一同献药。” “和太子殿下一起?”云语容不禁担忧,“哥哥真的有把握吗,这丹药能让陛下药到病除?倘若……我是说万一,万一陛下吃了丹药病情加重,哥哥和太子殿下将如何自处?” “你是说,万一陛下暴毙而亡?”宁渊直接说出了她不敢说的话,“你担心四殿下趁机发难,置我于死地?” “是。”云语容认真的望着他,“难道你不担心吗?你就一点也没有考虑过意外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刚才师父的话你都听见了。就算陛下暴毙,有师父作后盾,太子殿下也能顺利登基。”宁渊双眼眯起,射出一道狠光,“到时候谁清算谁还不好说。” 只要太子殿下顺利继位,那被清算的只能是四皇子了,宁渊他们自然有的是办法,把弑君的罪名加给四皇子。 云语容将宁渊的话默默记在心里,说:“朝中之事我听不懂,不过担心哥哥的安危,你同我一说,我就安心多了。” 花园曲径通幽,宁渊牵着云语容的手在小道上慢慢的走,云语容抬头看他,他的侧脸宁静谦和,今日见过宋白棠,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云语容想,他对宋白棠是有着对父亲一般的感情的,宁玄走后,他一切都要靠自己,四皇子突然制造谣言,要他献药,他心里不可能没有警觉。 万一丹药对圣体有害,四皇子借机发难,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如何能不提前找好退路呢? 宋白棠就是他最后的退路,他像父亲一样成为宁渊坚实的依靠。 云语容有感而发,说道:“哥哥,你师父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我明日去沈府,和清溪一同置办,他老人家征战沙场辛苦了大半辈子,是该好好歇一歇了。” 宁渊随口说了几样点心,云语容一一记下。 宁渊鲜少看到她如此慎重,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我的喜好你记得几个?别的男人你就如此上心。” 云语容暗笑他连师父的醋都吃,想了想,说:“从前莽撞,摔了你师父送给你的宝剑,所幸那剑没坏,我到现在还过意不去呢。代你孝敬师父,是为了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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