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如月声情并茂说了半天,原以为大嫂多少会受到刺激,谁知她气定神闲地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大嫂似乎根本没受到半分影响,崔如月都准备好了看戏,此时剩下的话却都噎在了嗓子眼里,一口气上不去下来不来,只得一脸挫败地咬了咬牙。 回到静思院时,裴秉安不在,他带着宋姑娘,去拜见老太太了,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他回来,苏云瑶便先回了紫薇院。 她忙了一下午,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只觉得头脑发晕,浑身乏力,跨进门槛时,眼前突然一黑,幸亏她及时扶住了门框,才没有摔倒。 平素稳重的青杏看见她时,吓得惊叫一声,迎上来搀住她的胳膊,一连声地问:“大奶奶,你怎么了?” 苏云瑶揉了揉发晕的脑袋,道:“我没事,有些头晕,你给我倒盏蜜水来。” 可听到她的话,青杏闷闷应下,声音却带着哭腔。 “大奶奶,你想开点,别难受。”青杏安慰她道。 苏云瑶愣了愣:“我难受什么?” 青杏看到她煞白的脸色,吸了吸鼻子,心里更难过了。 将军带了个姑娘进府,还住进了月华院,一个下午,这事已经在府内悄悄传遍了,她从瑞香铺支了银子回来,刚进府,便听说了这件事。 大奶奶都没住月华院,凭什么宋姑娘如此得将军在意? 难道在将军心里,辛勤持家貌美无双的正妻,还比不上一个久未谋面的外人吗? 苏云瑶忽然好像明白了青杏在为她不平什么。 她想说清楚,她不是难受,她只是不禁饿,一饿就头晕心慌。 喝了几口蜜水,煞白的脸色慢慢变好了一点,苏云瑶清清嗓子对青杏道:“我刚才没有难过......” 青杏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大奶奶,你不用哄我了,不管怎么样,在我心中,任何人都越不过你去。” 苏云瑶:“?”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裴秉安大步流星地迈进紫薇院,朝正房走了过来。
第3章 隔着窗子,苏云瑶早已看到他。 屋里还没点灯,她靠在美人榻上咬着蜜饯,拍了拍青杏:“去把灯点上吧。” 青杏点了灯,便自觉退了出去。 随后肃然沉稳的脚步声转瞬而至,悠亮光影下,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身前,苏云瑶吃完糖渍甜梅子,擦了擦唇起身,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夫君。” “婉柔已住进月华院,辛苦你了。”裴秉安沉声道。 苏云瑶道:“夫君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裴秉安沉沉嗯了一声。 他去甘州,是为了办差,也是为了接婉柔回来。 只是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现在既然她知道了,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思忖几息,裴秉安垂眸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宋家伯父伯母去得早,家中只剩婉柔一个,他们对我有恩,曾托付我多照顾婉柔。三年前,她远嫁到了甘州,嫁去之后,丈夫英年早逝,她在婆家受了不少委屈。宋家已没有她可依靠的人,以后,她会长住府中,你就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 苏云瑶:“哦。” 她忽然想起,宋姑娘穿着素白衣裳,原来她还在守丧。 她失去了丈夫,在婆家又受欺负,娘家没有可靠的人,于情于理,裴秉安受她爹娘托付,确实 不应该坐视不理。 苏云瑶道:“宋姑娘没有家,这里就是她的家,夫君不必担心,我自然会好好待她的。” 她如此善解人意,裴秉安沉沉看了她一眼,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 “时候不早了,沐浴歇息吧。” 苏云瑶愣了愣,蓦然咬紧了唇。 她怎么忘了,每月初五、初十他要在她这里过夜,今日初五,是他该留宿紫薇院的日子! 这也是他每回不出差时,她每个月最难熬的两天。 夫妻间的义务,难以推脱,苏云瑶闷闷呼出一口气,咬牙去了浴房。 待她梳洗了半个时辰回来后,裴秉安早已沐浴过。 他穿着一身白色寝衣,身板笔挺地坐在床榻边沿,一双大手握拳置于膝上,黑沉的眼眸追随着她进来的身形,沉甸甸的视线似有实质。 “怎么这么久?” 悠亮光线下,苏云瑶一头缎子似的如瀑乌发散乱地垂在肩头,她皮肤雪白无暇,刚泡了热水澡,双颊有淡淡的红晕。 她抿了抿唇,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本想在浴房多磨蹭会儿,希望他等不及她,会先睡下。 可分明白费了功夫。 裴秉安等了许久,沉冷的脸色隐约透露出不快。 他定下每月与她行房两次,不管怎样,都会雷打不动地执行,若是哪次没有行房,之后定然会补上。 等苏云瑶慢慢走近了,他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到了床榻上。 床榻一沉,随之床帐也放了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想到这一晚的折腾,苏云瑶心一横,索性闭紧了眼睛。 一片朦胧不清的晦暗中,男人单手脱下寝衣,伟岸挺拔的身体俯下,如雪后青松般的冷冽气息也越来越近。 腰间一热,带茧的大掌攥住了她的腰身,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掌心发烫的温度。 苏云瑶默默深吸一口气,突然睁开眼睛道:“等等......” 裴秉安怔了怔,长指重重摩挲着她的腰。 “何事?” 男人暗哑的声音落在耳旁,苏云瑶抬手缓缓覆住他劲挺宽大的手掌,想到前些日子话本上看过的内容,道:“先......先温存一下,再行房。” 裴秉安蹙起眉头,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眼眸暗了暗。 他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碰了几下。 随后像是一柄坚实的利刃出鞘,苏云瑶下意识抓紧了男人劲挺的肩背,猛地咬紧了唇瓣。 过了许久,湿润温热包裹着,适应了利刃,身体也不再那么难受时,一阵持续不知多久的强烈激荡停下,裴秉安停驻片刻,抽身离开。 床帐掀开,悠亮的灯烛照了进来。 一时有些不适应突然变亮的光线,苏云瑶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 站在床榻旁,裴秉安沉默着穿上外袍。 不经意侧眸间,看到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耳畔,白皙如瓷的脸庞细汗淋漓,红润的唇破了一块,殷红的一点血迹,已凝涸了。 他的视线停留不到半瞬,便面无表情地移开,道:“我还有事,今晚不住这儿了。明日祖母寿宴,你早些歇息,早些起来,安排好寿宴上的事,万莫出了岔子。” 他说完,便大步离开。 房内寂静无声,苏云瑶深深吸了几口气,咬牙从榻上坐起来,小心翼翼掀开贴身寝衣看了看——腰间白皙的肌肤上,两道红印子赫然闯入眼底。 苏云瑶暗骂了一句。 裴秉安这厮自小习武,身材高大,体魄强悍,手劲大得吓人。 行房时,他的胳膊像铁臂般把她结结实实箍在怀里,实力悬殊,她就像条摆在砧板上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好在这厮十分自律,绝不贪欲,一个月只有两回,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身上出了一层汗,寝衣也湿透了,苏云瑶下榻后,往嘴里塞了颗黑色药丸,重新去沐浴了一番。 回屋后,将自己平时记录琐事账目的札记拿出来,腹诽着写了几笔后,将札记放在妆台下的小抽屉里锁好,便爬到榻上疲乏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天色未明时,紫薇院又亮起了灯。 因是老夫人的寿辰,从清早开始,就有客人陆续上门。 苏云瑶坐在点卯的花厅中掌事,将来客送的寿礼逐一登记在册。 府中因大摆寿宴,诸事繁杂,各管事不停地跑来问事。 忽然牛妈妈慌里慌张跑来,说厨房张娘子做大菜时烫到了手,没法再动锅铲,苏云瑶便马上去了厨房,张娘子右胳膊烫红了一片,起了许多透明的水泡,只得紧急让别的厨娘顶上她的差。 接着又有王妈妈匆匆过来,说是那燃香深得夫人们喜欢,问是从哪家铺子买的。 那是苏云瑶平时闲暇时自制的熏香,外面是买不到的,幸亏紫薇院还有一些,她便让人拿来了,放进早已备好的回礼中。 后院一上午忙得不可开交,待客的吉祥堂和如意苑,宴席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苏云瑶从花厅出来,经过阁楼旁边时,一眼便看见那二楼顶上那扇紧闭的菱花小窗被人打开了,小窗后影影绰绰地露出半个身影,瞧着有人在里面。 青杏眼尖,也一下看见了,“大奶奶,那不会是偷东西的小贼吧?” 府里人来人往,就担心有人趁乱偷盗,苏云瑶盯着那影子看了会儿,认出那是裴淑娴,不由拧起了秀眉。 迟疑片刻,决定上楼去看一看。 楼梯咯吱响动,轻轻的脚步声渐近,裴淑娴一惊,急忙命丫鬟关严了窗户。 看到苏云瑶出现在面前,裴淑娴心虚地拿团扇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 “嫂子这么忙,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云瑶微微一笑,悄然转眸向外看去,阁楼的窗户透光,即便关上了,也能看到远处。 这里位置居高临下,吉祥堂中几桌安置在院中用宴的男客一览无余。 男客中,有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生得清隽文雅,一众宾客中,他十分醒目。 这男子苏云瑶见过,名字叫贺清瑜,是名满京都的探花郎,已经成亲。 贺家亦是官宦世家,与裴家多有往来,贺探花与裴淑娴小时候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有几回他到裴府来,她便瞧见裴淑娴隔着屏风,有些发怔地看着他。 苏云瑶无奈。 裴淑娴今年十五岁,还没定亲,婆母已开始为她寻找合适的人家。 今日老太太寿宴,婆母与南安侯府的侯夫人相谈甚欢。 侯府秦世子满腹才学,年纪轻轻已高中进士,现在刑部任职,前程不可限量,婆母想与秦家结亲,还三番两次让她打发人叫裴淑娴去花厅,让她与侯夫人说话。 可妹妹说自己身子不适,不去花厅也就罢了,还偷偷跑来看贺探花。 苏云瑶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道:“妹妹不是头疼难受吗?不在院里歇着,怎么有心情到这里远眺?” 裴淑娴捏紧了手里的团扇,神色忧郁,目含哀怨。 “嫂子,你不懂我的。”她轻声道,“我难受,但是到这里看一眼清瑜哥哥,我的病,就好了大半。” 苏云瑶不得不提醒她:“贺公子已经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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