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还有身边的人在。秋胧春华经过那次变故之后,再加上冬青,几人再次在皇宫聚在一起,给她带来了很多慰藉。 “姑娘,如今大局已定,等这场仗打完,你有什么打算?”秋胧担心道。 如今所有人都默认,兖州一战,诛灭惠王,是谢岐递给朝廷的投名状。虽然战事吃紧,但如果能够打下这一仗,谢岐称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辈子能够来皇宫这个地方见识一下,已经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冬青感慨道,“……要是侯爷以后真的当了皇帝,那姑娘不就是皇后娘娘了?我的老天,从来没有想到,我这辈子能够伺候这样的贵人。” 她素来说话不知轻重,脱口而出这些话之后,四人齐齐怔住,最后还是春华打断了她,“冬青,不要胡说。”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冬青不理解地问道。 这些日子她已经明白,尉迟信和玉昭其实并没有关系,和玉昭真正有关系的人是那个有些不近人情的俊美侯爷。 谁让他在那日将自己赶下了马车,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虽然后面派人将她全须全尾地送进了宫,但是冬青对谢岐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不过在她后面知道了侯爷在玉昭消失的这段日子里一直在找她,入宫后又对玉昭关怀备至,一切标准按的最好的规格来,才渐渐打消了冬青的顾虑。 “侯爷若是成了皇帝,那姑娘就是皇后娘娘了,是这个后宫里最厉害的主人,没有任何人敢欺负您。” 玉昭摇了摇头,轻声道,“冬青,够了。” “皇后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侯爷如今为了战事殚精竭虑,我们又怎好背地里说这些话呢。” 冬青戛然而止,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只得乖乖回道,“……好吧,我知道了。” 秋胧春华看着 玉昭,两人的眼中都有着说不出来的担忧与心疼。 她们很明白玉昭是什么样的人,也能够预见到,玉昭会选择什么样的未来。 玉昭垂头,抚摸着肚腹,不语。 她的心里也很明白。 从她劝谢岐称帝的那一刻起,她也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比如一个未来帝王的爱。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帝王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他们既然站上了那个最高的位置,就必然要抛却很多常人的感情和欲|望。 帝王们为了绵延子嗣,从来都是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 玉昭抚摸着肚子,若有所思。 等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下来,她便了无遗憾了。 她没有资格做中宫皇后,也到底没有那份心胸,愿意和众多姐妹分享同一个丈夫。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谢岐早日赢下这一仗,不要再让更多的百姓生灵涂炭。
第98章
正文完结余生很长 立秋来临。 惠王负隅顽抗,摧毁了谢岐全部的耐心,立秋过后,宋行贞集结全部兵马,向惠王发起最后的进攻。 惠王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秋分未至,惠王饮恨鲁谷关,自焚于瞭望台。契丹王见大势已去,率部落撤退于北方,与中原止战于乌侯河,井水不犯河水。 至此为止,继先帝驾崩之后,三王乱被彻底平息,西凉覆灭,敌国也纷纷偃旗息鼓。 中原大地,再一次恢复了不知是短暂还是长久的和平。 大胜惠王的那一日,消息传入长安,举国欢腾。谢岐没有像往常一样,与众位大臣在军机厅焦灼等待着消息。 那一日,他破天荒地去了后宫。 众位大臣收到了宋行贞大胜的消息,欢欣鼓舞,然对平时殚精竭力,如今却不知所踪的谢岐不明所以。 其中有一位大臣与谢岐的下属走的颇为密切,知道一些密辛,颇为老神在在地说,藏在后宫的那位女子,似乎今日要临盆了。 众位大臣这才想起,几月前被谢岐秘密接进后宫的那位女子。 当时政局混乱,内忧外患,他们无暇顾忌其他,谢岐此事又做的低调,所以很少有人将玉昭放在了眼里。 如今内贼外寇尽除,海内清平,终于可以喘口气的众臣回过神来,将目光又对准了谢岐以及被他秘密藏起来的玉昭。 “谢侯文才武略,胸有城府,这样的人,你觉得他能够甘愿辅佐天子长大吗?”有人开始担忧了起来。 “前些日子政务繁忙,战事吃紧,谢侯与他的下属搬进宫来,与天子同食同寝,我等也忍了,可是他竟无视宫规,将姬妾带入了后宫,我皇权国威,在他眼中恍若无物,简直是岂有此理!” “谢侯所图甚大,万一他的姬妾诞下麟儿,谢家有了后,难道还会甘愿把位子一直让给陛下吗?” “外甥再怎么亲,怎么也比不过自己的孩子啊。” 众位大臣惊疑不定,“难道……谢侯他真的要……” 他们如临大敌,可是他们心里也明白,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抗衡谢岐的力量。 “有何不可?”众臣中,谢岐的簇拥者开始高声辩驳,道,“先帝文治武功,可惜遭贱人暗算,英年早薨。我朝内忧外患,若不是这些年有谢侯东奔西走,这岌岌可危的江山,早就葬送在了那妖后手中!” “如今虽战乱平息,可是契丹依旧虎视眈眈,来日必将践踏我朝疆土。试问诸位,来日契丹若犯我疆土,诸位之中又有谁,能够辅佐陛下,抵抗住契丹的一击?” “谢侯的才能功绩,你我都看在眼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辅佐陛下,励精图治,守护我大朝江山!只要能守住我朝江山,我等便可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就算谢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又有何不可?” “荒唐!谢侯再怎么英明神武,那也是外戚,天子还在呢!怎么有让外戚称帝这样的事情……” “外戚又如何?隋国公也是外戚出身,不也照样统一江山,开创开皇之治。等到国将不国,山河破碎,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又有何重要?难道卿真的愿意让陛下做那亡国之君,还是贼心不死,想着让那自焚而死的惠王称帝不成!” “你!” 军机厅吵得不可开交,然而这些都没有传到谢岐的耳朵里。 他此时此刻的全部心绪,都被内帷那一头牵动着。 帷幔里传来女子隐忍的叫声,时低时高,听着格外痛苦。一众宫女从内帷鱼贯而出,手中端着银盆纱布,银盆里都是一片红色。 “怎么流了怎么多的血?”谢岐焦急道,“都这么久了,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快了,快了!侯爷您再等一等,里面混乱不堪,侯爷您可千万不要进去啊!” 一旁的宫人拼命擦着汗,他已经顶着掉脑袋的风险,阻止了这位传说中的冷面侯爷冲进去三次,天知道到了明日,这位侯爷会怎么对付他。 这时,从里面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喊,像是精力消耗殆尽。 谢岐心急如焚,再也忍不得,一把推开宫人,又挥开拦住他的几位宫女,“滚开!”大跨步闪身进了内帷。 一进内帷,浓重的血腥气直冲入鼻。 谢岐顿了顿,脸色一白。 玉昭躺在榻上,她的三个丫鬟陪在一旁,春华在红着眼抹泪,秋胧在给她加油打气,冬青生在乡下,见过几次生孩子,在给产婆打着下手。 而玉昭则是躺在榻上,小脸像是水洗了一样,乌发一捋一捋地垂散着,额头因为过于用力,迸出一根根青筋。 看到眼前这一幕,谢岐定了定神,重新迈步,来到玉昭身边,半跪在地。 “……昭昭。” 他蹙起剑眉,握住她的手,不敢相信这么多的血,都是从她这幅羸弱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手慌脚乱地拿起帕子,给她轻轻擦拭湿漉漉的脸庞。 一贯沉稳的大手,也难得抖了起来。 玉昭艰难地睁开眼,转过头,看到眼前来人,慢慢微笑,“……你怎么进来了?” 她的手掌因为极致的痛苦而颤抖不止,但是还是对他露出了笑容。 谢岐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眼眶慢慢红了,“……我来陪着你。” “我……没事……” 玉昭轻声道,“……你别……怕……” “好,我在这里……”谢岐也对她一笑,紧紧握着她的手。 像是要将自己的力量,都通过这只手灌输到她的身体里,他不断吻着她的手,哑声重复道,“……昭昭,别离开我。” “出来了!露出头来啦!” 产婆突然惊喜地大叫。 谢岐大喜,不断抚着玉昭的脸,鼓励道,“……昭昭,你听到了吗?再忍一忍,一会,一会就好了……” “姑娘!再加把劲!”春华秋胧冬青也大喜。 片刻后,宫女们喜悦地叫喊,“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玉昭听到这句话后,像是散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如释重负。 谢岐低下头,亲了亲玉昭的脸,抬头之时飞快地揩去了眼角的泪,转头对众人笑道,“你们都是有功之臣,都有赏。” 产婆宫女喜不自胜,纷纷磕头道谢。两个宫女将襁褓的孩子抱给谢岐看,“恭喜侯爷,是位千金。” 谢岐看着襁褓中的女婴,大喜,不太熟练又十分小心地接过女婴,将女婴细细端详一遍,情不自禁地弯唇,转头对玉昭道,“孩子的眼睛和下巴像你,鼻子像我。” 还没说完,他一怔。 玉昭早已精疲力尽地阖上了眼,睡了过去。 谢岐心疼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阵暖流,抱着女婴,小心翼翼地垂下头,轻轻吻上玉昭的额头。 。 最近朝野上下都道,轩阳侯谢岐新得一女,爱若珍宝。 曾经谢岐不是在昭勤殿议事,就是在军机厅讨论军务,如今内乱已除,他的时间倒是松散下来,动不动人不见去了后宫,看望他的妻儿。 谢岐将女婴抱在怀里,轻轻颠弄着,抱到玉昭床前。 初为人父,起初他还处处青涩和不熟练,生怕把这娇嫩的婴孩磕着碰着,然而锻炼了一阵子,他已经将动作做到了从善如流。 “昭昭,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语气里带着直到如今仍不可置信的惊喜,满足道,“没想到我谢飞蘅,有生之年竟然能够有自己的孩子。” 玉昭坐在床头,看着眼前的父女画面,唇角温柔而满足。 对于这个女儿,玉昭当然也是十分疼爱,甚至内心隐隐松了一口气。 男孩的话,在这深宫之中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女孩好,乖乖巧巧,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 她会成为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因为她身上流的是谢家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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