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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抱着她收紧了些手，低声道：“国师已经被诛杀，剩下那些人除了萧家孩子成了瘫子，别的都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傅琼稍稍放松点的心一下又被揪紧。 男人笑了一声，靠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可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够长生不老？那国师发了疯，胡言乱语说这世上有人能长生不老。” 想起韩舟那张多年未曾变化过的脸，傅琼心头一跳，不知要说什么才好，面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皇帝笑着继续说：“朕小时候看话本，往往见什么凡人得仙人指点，抚顶授长生，那时候倒心想自己能长生要如何如何，现在倒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那是为何？”傅琼问。 皇帝：“只自己一人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思？况且人生有得有失，就算是长生之人，万一被别人发现，怕是要同话本里的和尚一样，要被人捉去放血。”他说着一笑，低头才发现皇后的面色更差了些。 “什么放血，算是朕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皇帝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见怀中人一笑这才又温声说了几句体己话，等到傅琼又睡过去，他才将人慢慢放在了枕头上。 过了一会，确认人已经睡熟了，他才返回至门口。 一推开门便见着梅夫人提着药箱候着，后面还跟着冷明珠还有那白衣蒙面人。 眼神不由得在那白衣人面上停了停，皇帝才道：“随朕进来。” 男人的声音放得轻：“她已经睡着一会了，你们动作快一些。” 梅夫人行了一礼往里面走去，而冷明珠同韩舟则是站在外面守着。冷明珠看了皇帝一眼，拱手道：“陛下身上的衣服早些换了才是。” 皇帝眼睛看着里间，听见冷明珠的话，应了一声，而后道：“朕等她出来了再去换。” “若是要等，换了衣等也无不同，待会若是衣服上的药渗进身体里，陛下怕是也要睡过去。”韩舟说罢，学着冷明珠的样子也拱手行礼。 皇帝转头看着韩舟，眼神落在他面上许久，这才甩了袖子唤了宫人进来守着，自己则去了一边的偏殿换衣。 等着他走了，韩舟才坐了下来，他心中有事不安定，连着给自己倒茶的手也有些发抖。冷明珠只当他关心则乱，伸手接过茶壶给他倒上，压低了声音说：“梅夫人出手定会没事的。” 韩舟看着紧闭着的房门，一句话也未说。 又过了一会，皇帝换了衣服回来，但是里间的房门依旧是紧闭着，连一丝声音也未曾传出。皇帝的面色阴沉下来，他瞥了冷明珠一眼，冷声问道：“皇后身上的蛊虫为何之前未曾发现。” “回陛下，应当是这蛊虫潜在皇后娘娘身上的时间尚短，检查的时候才未曾发现。” “那现在发现算不算迟？如若皇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 他话还未说完，便见梅夫人一手端着一个木盘，一手提着箱子出来，她行了一礼，轻声道：“陛下，已经好了。” 说罢，她将盘子放在桌上，之间里面都是只有发丝粗细的长虫，现下还在盘子里扭动着。皇帝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他看着梅夫人问：“这是什么虫？现下取出来了可对皇后的身体还有影响？” “回陛下话，这种影虫潜在体内，宿主身体越虚弱它们越粗壮。如今发现的早，皇后娘娘身体里的影虫已经全部找了出来，现下都在这里了。只是娘娘身体本就较旁人虚弱些，之后要好生将养。” 皇帝点了点头，道了句辛苦，便起身往里面走去。旁边的宫人见了，上前请他们三人先出去。 三人在外等了一会，陛下身边大太监便出来请他们先出宫。随着宫人走了一段，眼见着宫门就在眼前了，身后却有小太监匆匆赶来，说是皇后娘娘醒了，要见他们。 韩舟的手一下握紧，他问道：“皇后娘娘现在就醒了吗？” 小太监点点头，小声道：“三位快些过去吧，娘娘还等着呢。” 方才走过的路又回头走了一遍，冷明珠看着越来越 近的殿门，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紧张。她看了韩舟一眼，发现他蒙着面巾，看不出如今的表情来。 殿中的窗开着，里面的药味已经散了干净。三人走进去并未见到皇帝的影子，傅琼坐在殿中的主位上，穿着一身宝蓝宫装，脸上点上了胭脂，看上去比开始的气色好了许多。 她用袖子掩遮咳了几声，才道：“陛下还有些事情已经回去了，各位先坐吧。” 冷明珠见傅琼的眼神一直落在韩舟身上，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 “娘娘身体不宜受风，还是将殿里的窗子关上吧。” 傅琼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宫女，示意她去关上窗子，这才道：“方才醒了之后觉得好了许多，只是这殿中的药味实在太大，便让她们开了窗子散一散。” 她说着一笑，冷明珠心头跳了跳，将自己的眼神移开，但过了一会却忍不住又继续看着傅琼。她的眉眼都是标志的美人模样，冷明珠看了许久，将她的脸在心里同那副韩舟画上的人像对比着。 不一样，冷明珠在心头道。 眉不似眼前人这样黑，鼻也没有这样挺，只一双眼睛还有些相似。自己的娘亲并未有面前这位皇后娘娘一样的国色天香。 傅琼同梅姝说了几句，便见冷明珠盯着自己，她心里觉得奇怪。 这个人自己上次见过，现下盯着自己看，应当斥责她一声失礼。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却有些不愿这样说。 傅琼冲她一笑，温声道：“可是本宫脸上有何奇怪的？” 冷明珠一下回过神来，忙道：“是草民失礼了。” “不妨事，”皇后的声音依旧是温和，她终于把眼神落在了韩舟的身上。见那人也看着自己，她心头一软，问道，“上次可有受伤？” “多谢娘娘体恤，未曾受伤。” “那便好，”傅琼放下心，整个人态度更柔和了些，还问了萧策几句，她道，“听陛下说了萧家孩子受了伤，幼时本宫也曾见过他，现在想来也是数年前的事情了。” 冷明珠听到她提到萧策，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她突然想起昨夜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快子时了，但是萧策房里的灯还亮着，明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等着，最后将他抱上床的时候还瞪了自己一眼。 冷明珠想着萧策，心头都快活了些。 傅琼的精神还不是很好，说了一会话便累了。冷明珠也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撑着精神叫他们三人前来，不过是想看上韩舟一眼，确认他是否安好。 三人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一路上摇摇晃晃没有人说话，等到了萧府，梅夫人先下了车。而冷明珠却说要送韩舟回去。 “好好的，我要你送做什么？”韩舟虽然这样说着，但面上带上了笑，坐着的马车也开始往前走。 冷明珠靠着马车，淡淡说：“看你开始心里慌的厉害，现下好些了吗？” 他面上的笑褪去，点了点头道：“好些了。” “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冷明珠突然道。 韩舟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冷明珠笑了笑，将外面的帘子撩起来看了看外面。他道：“那小子的人跟在后面的。” 冷明珠：“我知道。” “你说的我也知道。”韩舟并未转过头，淡淡说着，“我知道你不信，转世轮回这种事，我在你这个年龄我也不信。” 冷明珠皱着眉头，声音带上了怒气：“就算是转世轮回又如何，一碗汤喝下去哪里还记得前尘往事？就算真是你说的一样，可她也是另外的一个人了。” 她说完，忍了忍还是道：“她同我娘长得一点也不一样，我娘……我娘没她这么漂亮。” 韩舟笑了笑，道：“你娘也漂亮。” 他终于转过身，看着冷明珠道：“你不是我，有些感觉你不明白。每一次她初见我，说的话都未曾变过，我也曾狠心避开她，结果兜兜绕绕也只是两人间多错过几年，况且就算避开她一世，下一世再见依旧如初。” 冷明珠冷下了脸，道：“那这一辈子你为何能看着她嫁给别人？” 韩舟笑了笑，道：“因为有了你，”他将身子端坐了些，靠着马车摇晃的墙壁说：“许多年我同她都未曾有过孩子，但是你却出生了，而后我发现我好像老了一些。” “原以为这辈子不一样了，没想到还是一样。” 冷明珠靠着也没说话，任凭谁知道自己多了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娘，就算那是转世，心里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偏偏还有个长生不老的爹在耳边提醒说，你娘轮回转世都会同我在一起。 她手扣着衣袖，突然听见韩舟笑了一声。 “你说我避开她，我怎么避得开，我这条命都是她换来的，欠她的命债，这辈子都避不开。”
第74章 马车摇晃着，剩下的路程父女两人都未曾说话。韩舟临下车的时候冷明珠想要跟在后面一起下去，但是却被韩舟回头按住。 “早些回去吧，昨夜回去迟了，今日又出门早，小心人家等累了。” 冷明珠没有说话，只是按着他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韩舟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沉着脸不说话的闺女，熟悉却又陌生。 出生时候自己还亲手抱过，现在近在眼前，韩舟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咳了一声，道：“行了，送到这里就好了，快些回去吧。” “我还是觉得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无论是不是，她们都是我的妻子，”韩舟一掸自己身上的白衣，淡淡道，“这也是事实。”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还是抬起拍了拍冷明珠的肩膀，道：“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没有陪在你身边。没指望你能体谅我，现在你能站在我面前，两个人这样说着话，我已经满足了。” 冷明珠站在原地，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冷明珠不由得背绷紧了一些。她沉声说：“突然有了个父亲，我还没缓过来。” 韩舟笑了笑，将手收了回来。 “你是个好孩子，那姓萧的小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不是个坏的，”他说着顿了顿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多在意这点人家的心思，少让他在家里等着，早些回去吧。” 冷明珠点点头：“我知道。” 她还想要问上几句，但见韩舟的脸上一副疲态，冷明珠忍了忍，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先回去了，您……早些休息。” 韩舟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马车上冷明珠靠着车壁睡了一觉，等到马车停下，前面驾车的暗卫敲了两遍车门，冷明珠这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下车的时候还有点迷糊，被冷风一吹这才脑袋清楚了些。算算日子，上元节便是后天了。萧策的腿虽然不方便，但是冷明珠还是想要带着他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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