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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女子自有的贵家气质，哪怕是以往平日里在云府的随意打扮都难以掩盖她的气质，更别说这是十一专门去取的襦裙发簪。 叶暮雪对着镜子笑笑，她的容貌算不得上乘，不过是眉目间的气势昭示着她的高贵。 “十一，你来坐下。”她站起来，让出梳妆台前的位置。 十一惶恐：“公主，您是主子，我怎么能……” “我让你坐下就坐下，以后你不是暗卫，是我身边的宫人，怎么还能打扮成这样。”叶暮雪选了两支簪子，打量了十一一眼。 这宫里的人，尤其是贴身伺候的，出了宫身份都是不同的。 “那也不用公主您……”十一还是惶恐，最后在叶暮雪无声的坚持下，还是乖乖坐下。 磨磨蹭蹭良久，最后云易那边再三派人来请的时候，叶暮雪才带着十一缓缓过去。 还没有进主厅，就听到里面各种声音传来—— “这什么公主啊，呸，不会是迷惑了什么大官才是，等了这么久了，一点礼数都没有！” “是啊，这什么时候才能吃饭？这么多人等着她，我看她就是个乡下的贱丫头，怕不是偷了人家公主的文书吧。” “你看看昨晚那身落魄的衣裳，她以前怎么不说自己是公主！这时候说，谁知道呢。” “……” 一道轻笑忽然传了进来，叶暮雪披着斗篷进来，里间是上好的云锦制成的袄裙，蓝色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优雅矜贵。 第21章 怎么不说了 一时之间，万籁无声。 “怎么本宫来了，诸位不高兴？”叶暮雪径直走到上位坐下，颇有兴致地瞧着。 “公主说的哪里话，就是府上姊妹间说些家常而已。”安柔羽不怕死地站出来，冷静了一夜，她反倒不怕死地出来了。 她自以为是地想着，云易还是厌恶着她的。不然怎么会，在以为叶暮雪死后，尸首不留。而她现在回来，不过是仗着一个公主的身份。 江城云府，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别说是公主，就是皇帝亲自前来，只要云易护着她，她安柔羽就会没事。 叶暮雪冷瞧了她一眼，“十一，有人说话吗？” 十一摇头：“公主，属下没听到人说话。” 安柔羽的脸瞬间一阵青一阵白，上前一步道：“公主，即使你身份尊贵，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 她背挺得直直的，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一脸凝重又含几分委屈，当真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叶暮雪结果十一递过来的手帕，优雅地擦了擦手指，红唇轻吐：“本宫，就是仗势欺你了，如何？” “你！” “我？”叶暮雪忽然站起，浑身气势立显，一双柳眉微扬，“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本宫就算不懂礼数，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安柔羽还真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当即不卑不亢地沉声道：“我是江城云府少夫人，公主无礼，我自然说得。” 叶暮雪冷笑一声，不再拿气势压她，她缓缓落座，放宽了语气：“原来是少夫人呐，倒是本宫没眼色了。难怪我那好友成了云府前少夫人，既然如此，本宫不多打扰。不知道本宫好友骨灰可收拾好了没。至于这早膳，本宫还是不打扰诸位谈说家常了。” “我云易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有两位夫人了。”云易过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叶暮雪这番话。她不是来报复的吗，怎么才住一夜，就准备走？ 他还什么都没做，岂能让主角离开。 安柔羽听到云易这话，一时脸色有点发青，素手紧紧握着帕子。 可当初明明就是云易自己亲口承认…… 叶暮雪听到这话差点笑了：“云少主这是吃了人家姑娘，这会儿不认账了？” 云易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安柔羽：“本少当初接你回云府，对你说的是什么？你在云府住的这些日子，我可曾碰过你一次？我倒是问你，你算是我哪门子的夫人！” 接安柔羽回来，为了羞辱叶暮雪，是他不对。给她一个挂名身份，是安柔羽哭着说怕被叶暮雪欺负。 这会儿倒是真把自己当夫人了，不知趣。 周围一众人听完这话，都神色各异地看着安柔羽。云易这样打安柔羽脸，还是第一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知府到前厅的时候，就见到安柔羽梨花带雨正哭惨着，不禁扬了眉头：“安姑娘，您可先别急着哭。请劫匪绑架汐儿小小姐的时候，残害桂嬷嬷的时候，陷害少夫人的时候，您可心狠手辣着呢。” 安柔羽脸色一僵，手指都发冷颤抖起来。 她还是强装镇定地站起来，扯出一个让人我见犹怜的笑：“我不知道大人您在说什么，小女子知道自己是青.楼出身，身份卑微，配不上少爷。但是大人你凭什么这般诬陷于我！就因为少夫人是公主的旧友吗？” 她自认为所有的事情处理得足够干净，而且事情都是她找人去做的，甚至中间转了好几次手。要真的查起来，得动用多少人的气力才能把源头揪出来。 叶暮雪看着这场好戏，目光在知府与云易身上晃了一圈，然后重新坐了下来，捻了一块糕点来吃。 知府冷冷一笑，“没有证据的事情，本官会乱说吗？” 证据？ 叶暮雪下意识看向十一，十一摇头：“属下让人去调查，还没有找到头绪，陛下在来江城的路上，说不定是他。” “阿瑜？”叶暮雪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江城，一股暖流在胸口前蔓延开。 “陛下许久没见您，很想你。” 她唇边扬起一抹温笑，“是很久没见到他了。” 云易时不时关注着叶暮雪那边的情况，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她们说的什么云易一清二楚。自己做的事儿全被赵瑜琉给占了，他当然不服。 云易铁黑着一张脸，对上安柔羽那双含泪的眸子，低沉的嗓音一步步将安柔羽推向地狱：“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当真就处理得很干净？本少原先是嫌麻烦懒得多加追查，眼下一步步查下去，没想到最后所有的手笔都是你！安柔羽，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目。” 安柔羽双腿一软，妄想向云易求助的心思化成粉末。 她对上云易冰冷凌厉的目光，眼底的泪水滴落。 惊恐，被拆穿之后的慌张不安，最后慢慢全都化成疯狂大笑。 仿佛疯了一样，安柔羽指着周围的一圈人，疯狂的怒吼：“虚伪！是啊，所有的坏事都是我让人做的，可是你们，一个个谁比谁干净多少？” 她指向叶暮雪，出声嘲讽：“安宁公主？我说呢，你一个医师怎么成天高高在上的模样，原来是皇室公主。你干净吗？在你出宫之前，你帮着太后做过什么，你又为什么出宫跑到江城，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看你现在所受的就是报应！” “放肆！” “住口！” 十一与云易同时开口。 安柔羽却更加放肆，左不过就是一死，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她转过身指向云易，眼泪止不地住往下流：“你接我回府，辱她骂她，最后差点逼死她！是，我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但如果不是你，我能得逞吗？最终的罪魁祸首是你，云易！等她跳下去后，你又发现自己喜欢她，假惺惺装成一副痴情模样给谁看呢？你把所有罪过推到我身上，你凭什么？”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第22章 桥归桥,路归路 云易手背青筋暴起，一张脸阴沉得可怕，刚要开口，就被身后淡雅的声音给打断。 叶暮雪端着一杯茶轻轻放下，在桌上发出一声清响。她脸上挂着浅笑，仿佛刚刚被指着鼻子骂的不是她一样。 “本宫从前在宫里做了些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道本宫不干净，可是本宫扪心自问，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相反，本宫救下的人倒是不少。还请安姑娘，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祸从口出，没有证据的妄自猜想，还是少说出口为妙。” 她不紧不慢道，细细思索这么多年来，除了觉得深宫像一个牢笼，她还真没有跟着太后害过人。 自幼跟在赵瑜琉后面，学四书五经，习商鞅战国等书，外辅女戒内训。后宫之争她是听过，朝廷中谋她参与过。 她不攻于女子心机，胜在一个谋字。 此次江城云府，是她败透。 但细数从前种种，她叶暮雪，问心无愧！ 她不是一个被爱护的人，但是也被护得很好。 现在重新想想从前，竟是在云府的那段日子过得最为落魄。 情爱的蒙蔽，最后竟然使我在安柔羽手上跌得最惨！ 安柔羽深深吸了口气，仰头看她：“要杀要剐，随便你。” 叶暮雪淡笑，垂下眼眸：“怎么是随便我呢？你犯法，自有官府处置。其他的，就是看云少主怎么处置了。” 云易当即让人把安柔羽带下去，彻查此案。 在江城得罪了云易，她估摸着也没有活路了。 牢里可没有云府这么舒服，甚至连她原先住的青.楼都不如，这一旦被关进去啊。貌美如安柔羽，估摸着还会厌烦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我不用人带！”安柔羽脸色惊恐不定，料想到自己以后是个什么样的余生，她自己都笑了，“我没输……我没输……” 她忽然狞笑着看向叶暮雪：“我没输！” 一缕黑血从她嘴角慢慢滑落，在倒下之前，她嘴角还在不停呢喃着。 “带下去吧。”云易挥手道，见惯生死，他并无多少波动。 叶暮雪神色淡淡，看着那张脸上还带着解脱般的笑，眉目间有些复杂。 她很早之前就对安柔羽说过，从来就没想与她斗。 可是自她出世那天起，谁问过她意见呢。 她不喜欢深宫庭院，却每天被逼着读书识字；她想与世家小姐一起玩，可是每次都被嘲笑离开；她好不容易逃出京都，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婚姻。 可能真的是报应吧。 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公主可饿了？不如传膳吧。”云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叶暮雪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指。 “不必顾忌本宫，随意就好。”叶暮雪只瞧了云易一眼，便恢复了神色。 耽误了不少时间，老祖宗竟然也被惊扰出来，索性这早膳也就着午膳一起用了。 “公主前来，云府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再见到叶暮雪，老祖宗还是唏嘘得很。 尤其是在叶暮雪送上几盒她平日里吃的药材后，她更是愧疚不已。 以为叶暮雪离世，她也没做什么，甚至还让云易尽早处理后事。而这丫头竟然还惦记着自己，想来应该不会对云府如何。 果不其然，用过饭后的闲谈，叶暮雪的确没有怎么为难他们。 “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找出来，本宫也不多追究。”叨扰半日，叶暮雪有些乏累，“还望云府还好友一个名声。至于少夫人名分什么的，倒也不用，骨灰本宫会带走，就不葬在云府。” 这谁都知道那个尸体不过是个替代品，叶暮雪这般说，无非就是同云府划清关系。 从此，她是安宁公主，云府少夫人叶暮雪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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