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雄初见王梓音时,压根儿不觉得两人能成。对方是四姓贵女,又有着皇室血脉,哪怕因着守孝耽搁了几年婚事,也不缺追求者。最重要的是,他也不耐烦应付娇弱贵女。 事情的转机在一场花宴,那日李初雄随意溜达时,无意听见几个人在嘲讽他。他懒得跟别人起争执,抬脚正要走时,王梓音忽然出现在那些人眼前,在他们面前帮他说好话。 那天李初雄看着那姑娘清冷倔强的侧脸,忽而动了歪念头,硬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赐婚搞定了。这些艰苦过程自然也少不了死缠烂打取得姑娘芳心。 李初雄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风流韵事,李沙棠突然出声打断他:“等等,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疑惑地看着李初雄,忽然一拍脑袋,大惊道:“您准备让我去死缠烂打崔杜衡?” 李初雄看着自家女儿惊讶的脸庞,也有些懵,“你不是喜欢他吗?” “谁说我喜欢他了!”李沙棠屁股坐不住了,她急忙反驳着,“他嘴毒又爱骗人,除了长得好,浑身上下没几个优点,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李初雄眯眼瞧着自家女儿,半响后懂了。他原以为她已经开窍了,合着这是开窍开了一半,又自己给缩回去了!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就没关系了。”他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什么没关系?”李沙棠警惕地看着李初雄,活像一头护食的小老虎。 “我在南蛮这一年里受了不少人帮助,其中有个兄弟,他女儿看上了崔家那小子,想要我给他俩牵线搭桥......” 李沙棠一听牵线搭桥,就想到父母的相遇,以及最终的成婚局面。她猛地一激灵,随即一拍桌子,喊道:“不行!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什么不同意?”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殿下不是认为臣嘴毒又爱骗人吗?怎么还大发善心管起了臣的婚事?” 第81章 表明心意臣的贪欲会越来越大 李沙棠浑身一僵,她缓缓转头,望向门外。 只见崔杜衡站在门边,面上笑得动人,眸底却黑沉,甚至带着明晃晃的难过。 她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初雄见状,轻咳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皱,笑道:“你们年轻人聊,我这老头子就不掺和了。”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沙棠一眼,转身离开了。 房里顿时只剩李沙棠和崔杜衡两人,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李沙棠低下头,手指无意识捏着桌角,一不小心把桌角掰下来了。 她讪讪看了眼桌子缺口,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她明明没想那么多,怎么一听到崔杜衡的婚事就忍不住跳起来了呢? 崔杜衡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沉中又带点委屈:“殿下刚才的话,臣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既然殿下对臣如此不满,为何还要插手臣的婚事?” “我之前说过要帮你相看定亲人选的!”李沙棠越说越顺溜,“你忘了吗?就几月前的事儿。而且你现在是御史中丞了,婚事不可随便......” 她话还没说完,崔杜衡忽而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压在她两眉之间。 乍然间,强烈的酸胀感让她浑身一激灵。 “你干什么!”李沙棠瞪眼。 “殿下是不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酸胀感?”崔杜衡笑得有些恶劣,“这是印堂穴,殿下,您在紧张。” 说完,他突然收回笑意,直视着李沙棠,“所以殿下,您在紧张什么呢?” 李沙棠对印堂穴比崔杜衡更了解,她抿着唇,脑中白雾一片,空茫又凄惶。 “殿下,臣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您还不愿意相信臣吗?”崔杜衡的面颊越来越近,他眼底的泪痣也愈发显眼,“还是说,您害怕的不是臣,而是自己。” “或者说,是成婚这件事。” “您不愿意同臣更进一步,所以拼命给臣按帽子,用臣的缺点掩盖您心 底的不安。可您更不愿臣同您疏远,所以时不时便给臣一点好处,叫臣时刻惦念着......” “殿下好手段,”崔杜衡的唇畔几乎要贴上李沙棠的面颊,“可您有没有想过,臣的贪欲会越来越大的,您以前那点好处,已经满足不了臣了。” 他几乎痴迷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莹白面颊,耳边发丝擦过殷红唇畔,径自落在她的唇边。 李沙棠感受到唇边的骚痒,垂眸笑了笑。她捻起唇边发丝,帮他夹在耳边。她温热的指尖抚过他冰凉的耳边,激起阵阵战栗。 “你想要什么?”她托起崔杜衡的脸,嗓音依然如平日般清脆,只是少了丝憨味,“本殿可以酌情考虑。” 崔杜衡的眼珠里倒映着李沙棠不同寻常的笑,瞳孔微微放大,嗓音渐渐缱绻,“臣想要殿下您,完完整整的一个人。” 李沙棠将头埋进他的颈窝,深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松香味,语气带着种无畏的迷茫,“我可能给不了。” 崔杜衡将手插进她毛茸茸的后脑勺,渐渐收紧。他感受到胸腔边温热的吐息,手指发力,有度地按摩着,“这一次换臣来教殿下,殿下只需要在不适的时候叫停即可。” 李沙棠埋着脸,眼睛紧闭,嗓音却闷闷的,“可我阿娘,还有梅娘,都在还没叫停的时候逝去了。还有拓跋珍,她虽然没死,却也落下了一身病痛。” 她说得含糊,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崔杜衡听懂了。他轻缓地按着李沙棠的头皮,诱哄道:“可殿下与她们都不一样,殿下武力高强,若哪天看臣不顺眼了,可直接杀了臣。” 他将自己的生命说得轻飘飘,李沙棠也听得轻飘飘。 她拔出脸,手指在他的心脏处细细描摹。 他的心跳有力又急促,在她的手心处鼓动着。 “你说的哦。”李沙棠嗓音又带回了往常的憨味,她仰面望着崔杜衡,凤眼瞪得有些圆,“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反悔。” 崔杜衡感受到心脏处的抓力,心跳愈发急促。他含笑望着怀里少女,轻柔应声:“永不反悔。” 永不反悔。 但李沙棠没多久就反悔了。 她坐在下方席位上,一面顶着上方咸安的揶揄目光,一面想要挣脱崔杜衡黏糊拉着的手。 咸安苏醒后,拓跋宏为她举办了一场除晦宴,还在宴席上宣布了立储诏令。 众臣一片哗然,王后肚皮里的孩子还不知男女,王上的诏令就下来了? 可念着王后在此次宫变中的大功,众臣到底没说什么。 咸安没了烦心事,自然就注意到氛围发生明显变化的崔杜衡与李沙棠两人。 此前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还蒙着层纱,带着欲语还休的遮掩意味。可现在这两人公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牵手,李初雄还就坐在崔杜衡旁边。 咸安看得有趣,面上笑意也多了些。 “看什么这么开心?”拓跋宏喝得面色迷离,他凑近咸安,双眼一直粘着她,“看什么呢?” 咸安笑着摇摇头,她见拓跋宏一直缠着她,便从案上端了碗乌黑的药,笑吟吟道:“王上今日的补药还未喝呢?臣妾来喂王上吧?” 拓跋宏瞅着那乌漆嘛黑的药汁,面色一僵。可他瞅着咸安期盼的眼神,到底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接受她的投喂。 李初雄看着上首相互喂药的两位,又瞅了眼身旁胆大包天的臭小子,一双手将青铜面具整了又整,又与另一旁的同僚喝了几杯酒。 几杯酒下肚后,他见那臭小子还没放开自己的女儿,眉毛挑了又挑,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崔杜衡唇边的笑意还未收敛起来,就接收到了李初雄的喝酒邀请。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李沙棠,开始陪着“未来岳父”饮酒。 他看着面皮白净,实则是喝酒的一把好手。数杯酒下肚后,李初雄显然有些疲了,可他只是面皮发红,眼神依旧清亮。 一旁的李沙棠眼见着阿爹醉了,连忙从崔杜衡身后探出头来,紧紧盯着李初雄问道:“阿爹,你真不准备同我们一道回永安吗?” 她今早才知道,李初雄平反后瞒着她,偷偷向新帝申请回陇右当县令。 她乍一知道这消息时难过极了,虽说她对阿爹独身潜入敌营的事情还心存不满,可他毕竟还是她心心念念了几年的爹爹,她不想与他分开。 可她更知道李初雄的性子与她一般执拗,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李初雄摸着昏沉的脑袋,闻言下意识道:“梓音还在陇右等我。” 李沙棠沉默。阿娘逝世后并未如她期盼的那样葬入永安,而是被阿爹葬在了陇右,他们生活七年之久的那个宅子后的山丘上。 崔杜衡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沙棠冲他笑了笑,但此后再没问过李初雄相关问题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转瞬李初雄离开原平去陇右,李沙棠一行人也要离开原平城了。 眼见着咸安坐稳了王后之位,李沙棠也好回去向新帝交差。 她正在擦拭佩刀,晃神之际不小心被刀刃划了道口子。鲜艳的血珠凝结在她的指尖,下一秒,就被一个同样艳丽的唇畔抿去、吞咽。 李沙棠失神地看着崔杜衡滚动的喉结,喉咙也不禁跟着滚动了一下。这段时间他格外粘人,哪怕他俩相距甚远,她一但出了什么事,他也能立时赶来。 就比如此刻,他本来在外面收拾东西,可她一旦受伤,他也能第一时间赶来,为她舔舐伤口。 房内气温忽而高升,李沙棠拽着崔杜衡凌乱的衣领,气息不稳道:“你怎么做到的......” 她胸腔内的空气方才全被他吸走了,她问话问不完全,但她相信他明白。 崔杜衡拿过她垂于身侧的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指一一掰开,紧紧地贴在他的心口。 “这里知道的。”他专注地看着她。 李沙棠笑了笑,知道他不可能回答,便一下收回手,继续擦拭着佩刀。 她正细致擦着,面前忽而落下大片阴影。 她抬头,他深深地注视着她,半边脸颊没入阳光。 “再等等,”他轻声道,“再过段时间,我就对你和盘托出。” 李沙棠耳朵微动,却还是没抬头看他。 崔杜衡轻叹,却什么也没说,只身前往前堂看行李。 有些东西他没办法现在与她说,便只好隐瞒了。 但他没想到李沙棠这次的气能持续这么久。 眼看着快要到永安城了,李沙棠还是处于一个能跟他正常聊天,但拒绝与他亲近的微妙状态。 崔杜衡揉着太阳穴,瞅准街边的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抬步走过去。 李沙棠靠在马旁边,余光瞥到崔杜衡去买糖葫芦的背影,玩着匕首的右手不停,但眼神稍稍软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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