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就是了,家中花了银钱请他们来做事,不是让你操劳的。” 裴宴之松开香凝,让她坐在他身边。 听他这么说,香凝笑道:“我们刚成婚,许多东西也是这段时日运过来的。” “舅舅和大哥准备的嫁妆也不少,还有你手中的田产铺子,不盘算清楚,今后更麻烦。” 从前香凝可没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富得流油。 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当家主母是真的难当。 但她性格就这样,能自己算清楚的东西,是断然不会交给旁人的。 裴宴之知道她要强,也从不会说出要将她圈养在府中的话。 若是让她和上京的贵妇人一样,每日都在家中待着,那才是对她的不公平。 这样的生活,自然也不是香凝想要的。 “知道夫人是为了这个家。” 裴宴之笑了下,凑近她在她耳边说了句。 香凝的脸顿时红了起来,骂了他一句不正经。 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荤话。 顺便感慨了句,小皇帝是真给了他特权,竟然准许他在家中待这么久。 不过香凝觉得自己也可以放松下,他都这么求她了,她就勉为其难的陪陪他吧。 寒来暑往,秋去冬藏。 日子一天天的过,闻采芙和段灼的孩子都能下地走路了。 而香凝和裴宴之这段时日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发愁。 “夫人!小郎君把算盘珠子吞下去了!” 香凝正对着三本账册勾画,听到春喜这句,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团红痕。 春凳旁堆积的锦缎襁褓里,刚满周岁的裴恒攥着半截翡翠算筹咯咯直笑。 “含在嘴里罢了。” 裴宴之斜倚在紫檀雕花榻上,指尖还转着那枚鎏金错银的九连环。 “昨儿他吞了我的玉佩,不也原样吐出来了?” 香凝夺过儿子嘴里湿漉漉的算珠,看着账册上晕染的朱砂印,终于将狼毫重重拍在青玉笔山上:“裴,敬!!!” 被唤了表字的建安侯支起身子,玄色锦袍领口微敞,露出半截锁骨上新鲜的牙印。 他伸手将气鼓鼓的妻子揽进怀里,下颌蹭着她发间颤巍巍的衔珠凤钗。 “阿凝别气,为夫这就去教珩儿背《急就章》赔罪。” 怀中的小团子突然发出响亮的喷嚏,沾着口水的算筹直直飞向父亲眉心。 裴宴之偏头躲过暗器,一手将儿子捞起来,举过头顶:“好小子,这般臂力,明日为父带你去西郊猎场……” “他才几岁,你可真是他亲爹。” 香凝揪住他腰间蹀躞带,“上回你说带他认认马驹,结果险些被惊马踏了襁褓!” 窗外春雨渐沥,熏球里苏合香袅袅升腾。 裴宴之望着妻子眼下淡淡青影,忽然将哇呀乱叫的儿子塞到碧桃怀中:“都退下吧。” 菱花槅扇轻轻合拢的刹那,他将人揽入怀中,抬手在她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摁压。 “管家说你这月又裁了十二个账房?” “他们连新式四柱清册都不会看……” 香凝挣扎着要起身,发间金步摇扫过他颈侧。 他的手指在她唇瓣的位置点了下。 “别闹,申时三刻还要见漕帮的……” 未尽的话语被吞进温热的唇齿间。 裴宴之抚着她后颈,突然咬住她耳垂轻笑:“为夫新得了本《九章算术注》,夫人可要秉烛夜谈?” 今日原该核对三月漕粮账目。 可当裴宴之带着薄茧的指尖探入繁复衣襟,她突然觉得,偶尔让那些管事多等两个时辰,似乎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我觉得恒儿也大了,是时候给他添个妹妹了。” 听到这话,香凝抬眼看他。 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裴恒才刚过周岁。 — 小女儿裴媛出生时,正是立夏不久,赶巧在小满时节,故而得了个小字小满。 比起对待大儿子裴恒的漫不经心,裴宴之对待小满,那可真是宠爱的很。 小满五岁的时候突发高热,烧得两颊绯红。 香凝攥着浸透冷水的帕子,看着太医施针,手都在忍不住的发抖。 孩子年岁小,一场病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命,她是害怕。 裴宴之怕香凝累着,照顾了小满一夜。 晨光熹微时,退烧 的裴瑗攥着父亲衣带酣睡。 香凝进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将他所有的爱全部给了裴恒和裴媛。 从前他经历过的,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经历一次。 - 裴恒和裴媛渐渐长大,两人的性子倒是颠倒了过来。 裴恒越长大,越爱读书,拜了当朝大儒为师,学起来废寝忘食的很。 尤其善水利,想来长大后,也能治理一方水患,为民谋利。 裴媛倒是不同,小时候还算文静,只是大了些后,整日要跟着段灼学武。 她说段灼的枪法好,她喜欢。 只是不曾想,那一手红缨枪耍起来,倒成了天天欺负段家的大哥哥。 香凝他们更没想到,这欺负着,倒是让段家小子对裴媛上了心。 一个天生体弱多病好似风一吹就能跑。 一个整日里使不完的劲儿。 裴媛说过,有她在上京的一日,谁也不能欺负她的段哥哥。 年少说过的话,反倒是让她的段哥哥上了心。 第229章 番外二:万木逢春,来日方长 -裴明修篇。 裴宴之和香凝成婚时,裴明修还远在岭南。 事到如今,裴宴之早就不在乎裴明修做过什么了。 他也没拦着裴明修回上京。 不愿意回去的,是裴明修自己。 岭南这个地方,民风淳朴,百姓未得教化,反而多了几分真心。 自小在大宅院长大,受尽旁人冷眼,他反倒是觉得这个地方好。 裴恒出生时,董妍给裴明修写了一封信。 大抵是如今裴家子嗣凋零,能记起来的人也寥寥无几。 董妍说,裴宴之同意让裴明修入裴家族谱了,将来他也是裴家子弟。 等到将来百年之后,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裴明修回了董妍一封信。 ‘身似浮萍,百年之后只归天地。’ 他在岭南待的挺好的,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人与人之间,都是可以敞开心扉的。 后来裴宴之亲自修书一封过来,末了还捎来些东西,是香凝准备的。 他们知道他在岭南过得好,也没劝他回家。 此后数十年,裴明修没有娶妻,反而是致力于岭南的经济发展。 香凝赠他的是几株果树,而岭南气温湿润,倒是很适合栽种这样的果子。 不过短短几十年,岭南就大变样。 裴明修也因为引进有功,被皇帝封为了岭南太守。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至少裴明修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是垂垂老矣,暮霭之年,想起来这一生,也是有话可说的。 他亲手种下的橘子树,一年比一年甜,种满了整个岭南。 - -路江×裴元容篇。 自从香凝出嫁,路江一直都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就这么嫁人了,还是嫁给裴宴之那个混蛋,他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悲伤,路江就得忙起来了。 路为民把路氏商行的事情已经全部丢给了路江。 他要去颐养天年了,去上京看他的小外孙了。 人老了,没什么比含饴弄孙更自在了。 路江不成婚,路为民只能去上京抱香凝的孩子了。 都是自家孩子,抱谁不是抱。 路江肩上的担子一下就重了起来,整日里更是忙得不着家。 别说成婚了,就连个女人都摸不着。 兴许是上天见他有些许可怜,把裴元容给送来了。 裴元容是逃婚出来的。 她如今到了年岁,董妍自然是要给她说亲的。 因着裴宴之这个大哥建安侯的名头,求娶的人非富即贵。 董妍都快要挑花了眼,最终是挑出来几个还算不错的。 奈何裴元容是一个也看不上。 一颗芳心早就许给了路江,哪里还肯给别人。 所以在董妍要给她定下亲事的时候,她从家中逃了出来。 从上京,来了凌安。 人总要勇敢一次,她从来也不是一个扭捏的姑娘。 当初误解香凝,伤害了香凝时,她认识到错误,便同香凝道歉。 敢爱敢恨才是她裴元容。 那天路江刚要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元容。 没等他开口,裴元容便先开口。 “路大哥,我逃了母亲为我安排的婚事。” “你和我相识,自然是知晓我性子的,我只想问一句,你,对我有没有片刻的心动?” 只要他说有,她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路江被她的话问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元容,你这话……你,你……” 你了半天,他也没说出到底有没有心动。 姑娘的眼中划过几分落寞,说了句知道了就要离开。 “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我也算是青梅竹马。” “路家商贾之家,怎么敢肖想高门贵女?” 这也是路江为什么不愿香凝嫁给裴宴之。 世道如此,阶级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天堑。 裴元容能嫁的更好,又为何非要嫁给他? “路大哥,你真傻,我只在乎今后和我共度余生的人,合不合适,而不是什么身份。” 情爱这件事,怎么能用身份来衡量。 门当户对是一回事,可若是有真心,又为何非要去将就? 两人相视一笑,路江朝着裴元容伸出手。 “要谈婚事,我自然要去登门拜访的。” 那一刻,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少时曾说过的话。 裴元容说,从未将路江当做大哥。 而他也说过,他的妹妹,只有朝光。 第230章 番外三:吉时已到(闻采芙×段灼) 闻采芙和段灼的婚事起初也是一波三折的很。 段灼第一次登门拜访就被闻父和闻夫人给赶了出去。 两人对段灼意见大的很,甚至为此还给闻采芙洗脑,觉得她是被段灼的甜言蜜语哄骗了。 但事实上,段灼这个人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主儿。 不过是看对了眼,感觉到了真心。 段灼从土匪头子一朝升成朝中新贵,如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桩婚事,在外人看来,是不错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1 首页 上一页 1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