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焱轻声笑笑,“走吧,离开了我,以后就都是好日子。” “陆焱,你在流血,我先帮你包扎好。”华清月不知道说什么话回应他,思来想去,只得颤抖提醒他受伤的事情。 说着,就要去撕裙边的布。 他还是伸手握住眼前去扯衣服的柔软,沙哑开口: “我都是小伤,死不了。你先走,别怕,只管往前走,有我在此处,不会让任何一个黑衣人伤害到你。” 华清月的眼底似有一团火在灼烧,鼻头一酸。 她是想离开,可也只是想在无牵无挂中离开。 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用犯险,更不必为了她受这样重的伤,这让她如何能放心走? “我离开的事情,不着急,你先把伤口处理好。” 陆焱没有回应。 华清月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 “我先扶你去医馆。” “清月。” “你不是说都听我的吗?” 陆焱垂眸凝视着她那白皙如羊脂玉般的面庞,因他,布满是焦虑之色,其黑眸犹如深潭一般,幽深黑沉。 京都城华清月很熟,迅速将他扶到附近的医馆。 郎中从她手中接过,准备止血上药。 他们掀开陆焱衣服的那一瞬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不多时,又喊了四五个郎中一起诊治,缝合。 华清月也帮不了什么忙,在郎中的示意下,准备先退出去等着。 此刻的陆焱还有一丝神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唯一的光亮也被磨灭得消散无几,他想出声喊她别走。 干裂的薄唇启动几次,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罢了。 华清月站在门口请人送信给城外的清扬,让他们先走,自己稍后跟上他们。 做完这一切,她呆坐在医馆角落中,回忆来京都的点点滴滴。 从在梁源叫到的那一刻,再到京都,一幕幕从脑中划过。 ..........。 直到身后的卧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她慌忙站起询问陆焱的情况。 可那郎中无暇回应华清月的话语。 来去匆匆,手中端着木盆,进去是清澈的水再出来已经染成绯红。 一次又一次。 一墙之隔的郎中们,叹气声此起彼伏,华清月整颗心也被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心里是因为什么难受,只知道若是他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了。 若是她不那么傻。 若是她能有些许自辨能力。 若是她没有一心想着逃离。 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那般危险的境地,更不会连累陆焱。 她似乎一直想逃开,可好像总是在拖累别人。 两个时辰后。 郎中出来长长舒了一个口气。 对着华清月说,“他,暂时这条命是保住了,只是这身上的伤口实在太重,要是晚点送来,怕是老夫也回天乏术了,他这会疼过正睡着,你要去看他的话尽量声音小点些。” “好,多谢郎中。”她行礼后,缓缓进了屋子,端坐在他面前。 望着床上之人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气,凌乱的头发肆意铺洒在枕边,干裂的嘴唇微微闭着,伴随轻微的喘息,似乎透着无尽的颓然与疲惫。 曾经,他在朝中翻云覆雨,决策果断,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她逃不出的重重大山。 可现在呢。 华清月抿唇,清泪悄然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便洇湿了一片尘埃。 “你怎么没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陆焱醒了。 杏眼挂着泪珠的眸子上抬,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刹那间。 对上了他那深邃如渊的黑眸。 四目相对。 视线交汇的瞬间,周遭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整个嘈杂的医馆,陡然安静得有些诡异,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息。 华清月话到嘴边,心头逐渐多了些酸楚。 还没反应过来,忽而听见他打趣的声音,“你不是一直拼了命的想离开?怎么又不着急了?” 天知道。 他醒来能看到纤细身影能有多满足。 可又失望。 为什么她没趁他昏迷的时候离开,在他清醒的时刻离去。 该有多残忍。 “我担心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就算走了也会被通缉回来。” 闻言,陆焱眼中希冀的光线消失,郑重地看着华清月,“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以前是我的错,我以为这样就能留你在身边,………。” “陆焱,谢谢你,让清扬不再受病痛折磨,谢谢你多次护佑。 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从今日就消散了,陆焱,以后希望你能找到真心爱你之人。” 陆焱半垂眼睑。 沉默片刻。 他抬眸望向她,语气依旧低沉沙哑。 “好。” 得到这声回答,华清月神情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几年了,她心口好久没这么放松过。 陆焱抿了抿嘴,迟疑许久,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林县各方面不如京都,在这里你可以继续经营成衣阁,清扬可以入最好的学府,若是你想,………” “陆焱,我娘临终前每一句都在感叹林县的山水人情,我想去替她看下去。” 第226章 去林县 华清月说这话时,眼眸中满是藏不住的向往之情,恰似春日里蓬勃生长的新绿,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陆焱瞧着她这般模样,原本抿得笔直的嘴角,不知不觉间缓缓收起了冷峻的弧度。 “林县也好,那儿气候温和,丝绸之乡,你去了那边,便能随心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他声音低沉而温和。 将嘴里那句他能不能与她也同去的苦涩之语深深吞在心底。 以后……“华清月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以后。”陆焱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两人异口同声,刹那间,四目相对,整个屋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与外界隔绝开来,再度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时间仿若静止,只余下彼此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声。 华清月的心头却渐渐泛起一丝慌乱,恰在这时,床榻上悠悠传来陆焱低沉的声音:“你先说。” 华清月嘴角微微弯起,杏眼氤氲着朦胧的水汽,轻声道: “若是你以后有机会来林县,记得来看看我们,我带你去看看林县是不是我口中所说的好地方。” 她的话音刚落,陆焱立马回应:“好,有清月你这一句话,我必定会来。” 他说完,又补充道。 “若是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告诉我,之前对你的承诺一直作数,不管何时何地,但凡你有需要,我一定为你做主。” “好。” 等章绪匆匆赶来时,华清月已然拜别众人,乘坐着马车渐行渐远。 陆焱望着空荡荡的卧房,心中五味杂陈,喉头涌上一阵酸涩,轻咳几声后,终究是一句话都未再说,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透过窗户,遥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移开。 “我看她对你态度似乎有改观,既然放不下,何不再争取争取?”章绪顺着他的目光,说道。 陆焱没回复,视线依旧落在马车行驶过的路上,仿佛那里还留存着离去人的影子。 片刻后,他说:“现在这样就很好,她至少不恨我。” 章绪叹息一声。 “也不是说一下就让你怎么样,总归得能有相处的机会,她这一走去林县,你们相隔这么远,那还怎么慢慢培养感情?” “会有这么一日的。” ……… 半月后。 华清月一行人总算进了林县,下午就住进了绣娘为他们置办的宅子中。 等他们收拾好,已经过了午时。 “姑娘,你不知道,这一刻我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怎么了?”华清月看着桃兮。 “前几次的后怕,我担心陆大公子再追过来。” 陆焱对她的执念,桃兮从头到尾都是看在眼中的,哪怕这一刻她都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容易来了林县。 一路上,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频繁将头伸出马车边,看看有什么可疑之人没有。 可几千里路走下来,别说可疑之人,就连一个陌生的搭讪之人都没有。 华清月看着天空高高挂起的太阳,轻笑一声。 “桃兮,以后他不会了。” 桃兮品着这句话,若有所思,清扬也不知看见什么大声喊她,将她从愣神中反应过来。 咧开嘴敲了一下头:“嗐,看我这记性,我不是在收拾东西吗?竟然来这闲聊起来了。” “姑娘,您歇着,我去帮武叔和清扬。” “去吧。” 华清月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拉起一个弧度。 “日子如果能一直这么过下去,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啊。” 转眼间一年过去。 华氏布庄从林县各大布庄中脱颖而出,几乎日日人满为患,一布难求。 除了因为她华氏产出的布是真好,还有就是她童叟无欺,乐善好施。 华清月从初来林县时不仅承诺将收入的一部分钱财支援边疆驻防,还在林县及周边建了好几所善孤堂,里面收养了无数无家可归的孩子。 华娘子的名声在林县名声大噪,熟识的人都知道她嫁了人,丈夫从军,至今未归。 “华娘子,你今年向边关捐了这么多钱财,可曾打听到你夫君的下落了?” 隔壁大娘古道热肠,见华清月一介女子操持偌大家业颇为不易,每隔一段时间便来探问她家夫君是否归来,时刻准备为她说亲。 华清月也不恼,笑着回应:“张大娘,还没有呢,到时候等他回来我一定请您喝杯酒,主动来告诉您。” 那大娘见她生得貌美,小嘴所言之语仿若古寺的钟鸣,让她这个老婆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自初见之时便心生做媒之意,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这想法日益加深。 这么好的姑娘家,没个男人照顾,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她现在变成有事无事都来买点边角布料,主要是来打探消息。 “华娘子,那行,那我这老婆子就等着,不过我这老婆子说话不好听,可也实在,战场上刀剑无眼,看你岁数也不大,你这夫君一年都没来个书信,你心里可得有个数才是啊!” 华清月一愣,脑中想起陆焱的样子来。 随即摇了摇头,“大娘,我心中有数的,我夫君一定会回来,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工的。” 这句话一出,到把旁边之人准备说的话悉数堵在口中,她只好讪讪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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