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煜对自己做小工这件事并不自卑:“虽说国子监破格免了我的束脩,但我也不能光靠家中给予的银钱,需得自食其力才行。” 温稚颜对他这个品质非常认可,一脸鼓舞地朝他挥了挥手:“待明年春闱,必定不负你如今的努力。”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温稚颜被店小二带上了楼。 小二刚被训斥过,面色不太好看,说话也有些冲:“新来这个账房先生年纪轻轻的倒是学那些下流手段,谁知道背地里使了什么花招,让掌柜的这么疼他,除了算账旁的都不用他做......” “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莫要生口舌是非,旁人如何与你何干?”温稚颜自知无法替柳掌柜管教自己的手下,但也不允许他这样恶意诋毁自己的同窗。 小二翻了个白眼,讪讪退下。 与此同时,醉仙楼二楼的另一雅间,一行人正在小酌宴饮。 “青州一案,失踪少女已经扩散到十三人,至今不知去向。”卫凛端起酒杯,忧心忡忡。 “若非行周及时察觉,孤倒是忽略了晏怀安,没想到他竟有此狼子野心。”晏启明敛去一贯的温和,眉目间略显阴鸷:“就是不知他派人绑了这些少女做甚。” 卫凛:“前些日子同福书肆接到一封来自青州的信件,收信人是苏侍郎家的二小姐。我调查过此人,胸无点墨,趋炎附势,不像是心有城府之人。苏小姐最近跟赵家关系密切,不知这背后是否有苏侍郎指点。” “苏茂山这个老狐狸一直是大皇子那边的人,不知怎么又跟三皇子攀上了关系。” 案件没了头绪,卫凛揉了揉眉心,余光瞟向窗外,顿时来了兴趣:“外间那可是温姑娘?” 其余三人视线一同望去。 晏行周端茶的手一顿,低头看了眼指尖,莫名想到那夜的柔软触感,面色有些不自然。 晏启明温和笑笑,眼底藏不住的情愫:“是她没错,几位若不介意,可否请阿颜一起?” “我自然是不介意。”卫凛手肘碰了一下一旁的晏行周,挤眉弄眼。 对面那人名叫贺知许,男生女相,姿容过剩,如今跟卫凛一同在大理寺任职,闻言轻抿了一口酒水:“下官也不介意。” “那就请进来吧,长庚自然更不用说了。” 觉得被代表了的晏行周:...... 趁晏启明亲自去隔壁接人,卫凛悄悄靠在晏行周低声道:“太子殿下一口一个阿颜,叫的比你这个未婚夫还亲密。” “那又如何,她哥哥曾是太子伴读,两人相熟也不奇怪,况且......” 碧草逢春意,沅湘万里秋。 她小字叫沅沅。 晏行周没有说完。 少女一身鸦青色襦裙,言笑晏晏地进来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大方懂礼,凭谁看了能不喜欢? “你真有福气。”卫凛眼睛都快看直了,余光瞟向一旁的晏行周,见他却不为所动。 “你是不是男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晏行周没有理他。 他们二人都抱都抱过了,岂会因为见一面就一惊一乍,自顾自地拉开身旁的椅子。 与此同时,晏启明也拉开了自己旁边的椅子,招呼着:“阿颜。”
第12章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温稚颜看着两人同时的动作,一个笑容温和,一个眉眼冷峻,想了一会,选择坐在晏启明身边。 这样就能面对面看着晏行周了。 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晏行周脸色更黑了。 几人谈笑风生,举杯共饮,温稚颜虽年纪小,但走过许多地方,见多识广,时不时说上几句,不冷场也不会显得聒噪。 柳掌柜虽不知几人真实身份,但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一看诸位谈吐,便知个个非富即贵,亲自提着新酿好的青梅酒送来。 “今日这酒是送的,还请各位莫要嫌弃。” “有劳。” 柳掌柜最喜欢看美人,抬手斟酒间目光时不时打量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晏行周,连酒水溢出来了都未察觉,顺着桌角流到了温稚颜的身上。 “抱歉,姑娘可要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无妨。” 一旁的晏启明见状从屏风后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披风搭在了温稚颜的身上。这一动作落在其余几人眼里,却是各怀心思。 只有温稚颜还在懵懂:“不用在意,一会就干了......你们怎么不吃了?” 卫凛忍不住又瞟了晏行周一眼。 他觉得他已经快冷成一座冰雕了。 温稚颜注意着晏行周的神情,见他今日好似没什么食欲,忍不住问道:“这醉仙楼的菜式可是不合世子口味?你都没怎么吃。” 此话一出,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静,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饶是贺知许这般拷问犯人也面不改色的性子,也被眼前这个少女弄得有些头疼,默默饮着杯中酒。 姑娘,他们兄弟两都快打起来了~! “还行吧,勉强入口。”晏行周淡淡道。 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温稚颜身上,这个披风挺丑的,暗紫色跟鸦青色一点也不合适。 不过还知道关心自己吃的少,算她有点良心。 晏启明察觉出几分不对,熟稔地又往温稚颜的碗里夹了一块白玉清衣酥,道:“记得阿颜从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温稚颜已经吃的很饱了,正欲拒绝,就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眼前闪过,将那枚酥点夹到了自己碗里。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挤出一句:“多谢太子殿下。”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吃饱了。” 晏启明瞥了一眼方才伸手的晏行周,面不改色地将那盘酥点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我竟不知行周如今也吃甜了?” “尚可。”晏行周并不会吃别人夹给他的东西。 即便这是他抢来的。 “你如今也是小孩子脾性了,连一块糕点都要跟小姑娘抢。”晏启明掩去眼底的失落,继而朝着温稚颜笑道:“阿颜从前不是都是唤我启明哥哥吗?如今大了却生分起来了。” “......殿下说笑了。”温稚颜摸摸鼻尖,心中腹诽: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现在叫不是僭越吗? 卫凛觉得今日这饭吃的还不如不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开口提议道:“再过不久就要秋狩了,不若我们待会一同去策马如何?” 温稚颜并不会骑马,诚实道:“我不会骑马,只怕会耽误你们。” 晏行周自顾自地饮茶:“不去。” 晏启明:“阿颜,我可以教你。” 卫凛:...... 他觉得自己又做错事了。 “大家还是一起去吧,人多热闹。”贺知许出来打圆场。 “那......好吧。”温稚颜起身,奈何晏启明的披风实在太长了,一个没注意踩到了衣摆,就这么向前栽了下去。 好丢脸啊。 她想。 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当着这么多人面摔了个狗啃泥时,腰身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捞起来,跌入一个坚硬熟悉的怀抱。 温稚颜面露窘迫,又低下头去小声道:“抱歉......”说罢,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试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岂料发间的头饰勾住了晏行周胸前的衣料,扯的她头皮发痛。 她有些后悔今日出门破天荒地戴了一对珠钗,眼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这么僵持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这下遭了,他以后更不会让自己跟着他了。 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少女如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散着水汽,晏行周挑眉,低头看着怀里笨拙的少女正努力将珠钗从自己的头发上摘下去。 本有些不悦的情绪莫名散去了一些,见少女一脸羞赧的样子,绷直的嘴角松了些许,脑海里过了一大堆话,终究只淡淡说了一句:“温稚颜,你收敛点。” “对不起......” “下不为例。” 温稚颜终于摘下了那对珠钗,揉了揉发痛的头皮:“那世子可以松手了吗?你力气有些大......” 晏行周松了手:“......抱歉。” “没关系。” 温稚颜小脸蓦然有些粉红,不过她一向很大度,忐忑地靠在他耳边问了一句:“那世子也一同去吧?” 晏行周没有拒绝她的话,一脸嫌弃道:“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去骑马?” 温稚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裙沾了酒水,发髻也松散下来。 好像不太体面...... “那,那算啦,下次吧。” 两人就这么视若无人地交谈着,丝毫没注意一旁几人的眼色。 晏启明望着二人熟悉的神情,欲言又止半晌,终究没说什么,先行离开了。 * 转眼又过了几天,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最近连续几天都是嵇博士的讲义课,又无聊又容易犯困,就连率性堂的学生们也时而倦怠,打起了小差。 今日下午这一课却有些特殊。 是晏行周的课。 少年甫一进门,学生们便忍不住惊呼起来,课堂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苏扶春媚眼如丝,偷偷拿起了桌堂里的小镜子,补了补口脂,将身体坐的笔直,朝着晏行周撩了下头发。 当然,她这媚眼完全是抛给瞎子看,晏行周压根没注意到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今日课上的内容,便皱眉盯着温稚颜的方向看。 温稚颜的那本《华阳国志》已经全部看完,正是书荒之际,昨个被邱晴雪鬼鬼祟祟塞了几本奇怪的话本子,她有些好奇是什么故事,便低头看着这几本话本子的名字。 第一本《狐狸与书生》,看起来像是志怪故事,可以读。 第二本《天之骄子俏丫头》,好奇怪的名字,没什么兴趣。 至于第三本......温稚颜还未看清,面前就笼罩了大片黑影。 晏行周走到她身前,轻敲了敲她的书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好看吗?” “我还没看呢......” 这话不假,她确实没看,苏扶春幸灾乐祸地轻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屋子里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 赵妙音倒是没出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晏行周的脸。 温稚颜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连忙道歉:“对不起......” 晏行周盯着眼前这个缩成鹌鹑的呆子,忍了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今日这堂课讲的是《吴子》第五篇。 晏行周的声音清冽动听,如久旱逢甘露一般勾起了学生们听课的心思,就连枯燥乏味的兵书经他口中讲起都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温稚颜刚做了错事有些心虚,目不转睛地盯着晏行周,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认真一点。 可她实在听不进去他在讲些什么。 她知道晏行周长得好看,但以往的他脾气古怪,语气总是生冷直白,不似今日这般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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