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里真假参半,都给说给旁人听的,他有何想问,不如直接问她。 她抬眸对上男人发红的眼眶,容回盯着她的眸子,薄唇轻抿,“你对墨怀……” 许青怡不语,待他说完。 可他的话断断续续,像是斟酌了半晌却为心绪所烦,以至话不成句。 容回大掌捏住绯红床单一角,缓缓攥紧。 许青怡心悦他三年有余,从前他拒她避她,一贯少言少语,她没得到他便一直追逐。 如今得到了,会不会觉着他没想象中的好? 她一贯明媚开朗,而他是个亲近之人都会说木头的性子,较之容砚的风趣诙谐,他则过于无趣了。 “你……”半晌,他好不容易从嘴中憋出个字来。 方才不是热烈得很,眼下却说不出话了? 许青 怡估摸着时间,蹭了蹭他,“你有话直说便好。” 她听着。 容回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明显,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你喜欢墨怀么?” 说罢,他又觉着问得不对,连忙再问:“墨怀的性子。” 许青怡叹了口气。 原来他忧心这个。 醋缸子炸了,她明白。 莫名地,她心里一阵愉悦,笑道:“原来表哥担心这个。” 许青怡眼尾一扬,“你猜呢?” 容回呼吸顿住。 她还有闲情逗弄他。 见他顿愕茫然的神情,许青怡不再逗他,正色道:“在我看来,容砚只适合做友人。” “容回,你知道的,我喜欢一个人藏不住。从前你说我对你仅是执念,求而不得才会执念太深。如今我承认我对你,有执念在,但喜欢大于执念,得到你后,反而更喜欢了,喜欢看你不同的模样,喜欢你只在我面前不同的神情。” “但是……”许青怡停顿一瞬。 容回正听得眉目稍扬,这转折让他身子不由颤了颤,他倾耳去听。 她继续道:“我同你这话,不代表打算和你回去,只是我不想让你误会。” 说着她戳了戳容回胸口,往里轻按,“毕竟,话还是说清的好。” 容回按住胸口那只柔荑,握在手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好”字。 屋外人声喧闹,许青怡躺在榻上,推了推身上的人,“我很累。” 想到她一会儿还需帮人看诊,容回从方桌上拿过把蒲扇,半靠在她身侧,轻轻扇着风。 许青怡眼都不带抬的,闭上眸子,嘟嚷:“表哥,怪我太包容你了。” 我还是太包容你了,容回。 不然分明跑了,还允许你一次次突然出现的亲昵。 容回执着扇柄的手一顿。 包容吗? 他竟然有些龌龊地思忖起这两个字来。 入腥臭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怪穆良朝。 “我的错。”说着,容回俯下身在她额头留下一吻。 许青怡一把推开他,“有话夜里再说。” 容回乖顺地坐下。 意思是夜里还能再来。 …… 休憩不过须臾,许青怡便拾掇清自己,吩咐容回不许随意到前屋后,快步推开门。 接着便是问诊、把脉、开药……一转眼两个时辰过去。 看着门前松松散散的人影,她舒展舒展肩颈,伸着懒腰往院内走。 容回不知何时从侧门出去了,至于容砚…… 甫一踏进院子,便瞧见容砚穿戴整齐站在树下,屋内几个婢女的身影忙活不停。 许青怡狐疑地走过去,“这是作甚,你铜墙铁壁不成?” “准备回府,人手够,你给我拿些药便成。”容砚抬了抬那只康健的手,指指屋内,“大哥的屋子我让人收拾好了,你同他说一声。” “成罢。”许青怡上前探了两眼他的伤,“我有闲暇便去看你。” 安王府不在县内,距安阳几十里路。 但容砚是因她所伤,她自然得多探望几次。 许青怡将药罐放入竹盒中,出门时亲手交到卫林手上,“记得每日三抹,伤处切忌碰水。” 卫林望了望自家殿下,抿唇,“多谢许姑娘。” 马车上,容砚手肘按在窗栏处,手背撑着太阳穴,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 卫林不解地问:“殿下就这般走了?” 容砚辗着手中一串菩提子,嗓音喜怒不明,“不走的话,大哥住哪?” 妙手堂院内一共四间屋子,一间是药铺,一间是许青怡的屋子,还有间容回住过的屋子,至于剩下的那间门牖紧锁,显然不想为他人所扰。 若是他留在妙手堂占了大哥的屋子,大哥便只能去许青怡的屋子了。 容砚目光悠悠,望着渐落西山的日头出神。 —— 蕉园。 天色未暗前,穆良朝便被迫用了晚膳。 容回睨他一眼,“不想吃,晚些可没了?” 穆良朝嘴角狂抽,仁清哥早早用罢晚膳,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夜里跑去妙手堂。 可容回追着未来娘子走,他为何要跟着受罪? 容仁清每日不定时回来,有时甚至夜半将穆良朝扯起来问计。 天下安有如此受苦的军师? 穆良朝叹了口气,男大不中留,陷入爱河的人果然可怕。 用罢晚膳后,容回急着到净室去,一番沐浴焚香,因着胸口那道伤,动作慢了些,出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奴仆们将几身衣裳放在卧房的衣架处后,便匆匆退下。门一阖,容回立即挑了身玄色绣暗红纹的衣裳,叩上腰封,轻轻拿过那枚镂空木佩挂在腰封处,再对镜扶正玉冠。 穆良朝靠着墙,双手环在胸前,“仁清哥,够了,当真够了。” 他若是生了这张脸,日日素衣出门。 容回双手摊开,微微一抬,理整衣袂,“嗯。” 看着表兄清冷矜贵的模样,尤其是那张清心寡欲的脸,穆良朝笑了笑,从怀中掏出样东西。他走到容回跟前,递上去,“哥,秘籍。” 容回以为是甚话本子,接过去,面色不改地翻来。 只是,甫一看到画上交叠的男女,他瞳孔骤然紧缩。 耳畔回荡起许青怡的话—— “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带人来。” “穆良朝……是不是给了你春宫图?” 那话音激得他指尖一颤,猛然合上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扔回穆良朝怀里。 容回睨他一眼,“用不上,你若是需要便多寻几本自己看。” 穆良朝一噎。 好心当成驴肝肺。 —— 明月初升,残血当空。 容回赶到妙手堂,掏出钥匙打开偏门,将木栓往门后一卡,信步走入院子。 他推开许青怡卧房的门,跨步进去,唯有榻前燃着根蜡烛,屋内昏暗,没有她的影子。 门外响起轻慢的脚步声,容回回头看去。 许青怡穿着身里衣,手里拿着块帨巾,边走边绞着长发。 “这便过来了?”她看了眼容回。 男人站在她榻前,一身玄色,分明同寻常无异,但总说不清何处不对。 容回接过她手里的帨巾,将她按到圆凳上,一手拎着帨巾按在长发上,另一只手凑上来,隔着布摩挲她那头青丝。 许青怡回头笑笑,“轻些,别弄疼我。” 容回喉结滚动,不经意地瞥过她细白的脖颈,“嗯。” 许青怡任由他擦着,期间换了块帨巾,小半个时辰过后,墨发半干。容回又换了块帨巾,想拉她入怀,她戳了戳他,“想做甚?” 二人身上俱是沐浴后的清香,含笑香气和松香交织竟格外沁鼻。 夜色宁静,互通心意的郎君娘子共处一室,不免生出些旖旎。 许青怡转了个身,逗弄他,“表哥如今这般清闲,朝中无事?” 不然怎地不是跑这儿,便是跑那儿? 霍然间,头顶的力道骤然消失,身后的动作停住,一息过后,头顶响起一道悠悠绵长的声响。 容回继续替她擦着头发,“青怡,我辞官了。” 辞官?! 许青怡蓦地回头,错愕地凝着他。 “何时的事?” 容回绞着她的发丝,说得轻巧,“程家行刑后不久。” 她一顿,就是她离京那两日。
第76章 情通“别叫我表哥。” “为何辞官?” 许青怡扯着容回的衣襟,仰头看他。 虽说容回身处高位,她一直忧心,可如 今他霍然辞了官,她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如释重负。 一阵酸涩感蔓上心头,捏着他衣襟的力道紧了又紧。 理清官场,为民造福,是他一直的理想啊。 容回对上她倏然黯下来的眸子,将她抱到腿上,“如今外戚倒台,变法也顺利推行下去,我辞官乐得清闲。” 乐得清闲,他说得倒轻巧。 自她识得他以来,他便一直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如今辞去官职,日子清闲下来,他如何受得了? 闻言,许青怡眼眶一热,眸中泛起一丝水光,“可你不是喜欢在朝堂么?” 他自幼读书,为的不就是为官做宰使政治清明? 看着她忧心的模样,容回心头一软,摸着她的头,“我不是还有爵位在,只要想,不愁参与不了朝堂之事。” 是,险些忘了,他还有个爵位。 许青怡猛地推他一把,手掌按过胸膛,容回被压得低低抽了口气。 她红着眼,忙去剥落他的腰封,扯开他的衣襟,一片棉白霎时落入眼底。 还好还好,并未出血。 容回含笑看她,其实只疼了那一瞬,但她想脱他衣裳,便随她去。 怀里,女人一瞬不瞬地打探着他的胸膛,许青怡凝着凝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摸那道旧疤。 很长的一道疤,记得那时他的胸口被刀剑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往外流,筋骨可见,连同身上布料都陷进去。 那时,她险些以为他活不了了。 可给他止血后,和阿云两人将他带回妙手堂,她才发觉这男人身上还中了毒。经过一番细心诊治照料,容回在半个月后醒来了,待伤口愈合后,他拒绝了驱痕膏,说是:“便当长个教训罢。” 那日,容回将将醒来,在院子里悠悠逛了一圈,又同季南云说了几句话,身上便没了力气,只好虚弱地躺在榻上。 “来,你的药。”许青怡端着一碗黑黝黝的药汁进来,放到榻旁的案几上,“如今你能起身了,药便自己喝罢。” “……多谢姑娘。” 躺了大半个月,体中还有余毒,他四肢酸软,勉强端上碗盏,望着泛着黑色幽光的药汁,踟蹰片刻猛然往喉间灌,一口气喝罢,眉头微蹙。 她拿出袋蜜饯递过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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