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辞恳切,毫无敷衍之意。说罢,站起身,语气缓了了许多:“我须得回去了,你快些收拾,我们即刻动身。” 晚青妤握着他递来的帕子,丝滑的触感令人舒适,帕上还带着淡淡的竹叶清香。 他的时间确实宝贵,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既然他已答应她的条件,她也不必再犹豫。 她起身道:“好,你稍等片刻。” 她卷起袖子,准备收拾碗筷,忽又停下,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笑道:“麻烦你帮忙洗碗,我去收拾东西。” 洗碗这等事,萧秋折此生从未做过。他位高权重,双手不沾阳春水,今日竟被她吩咐做这些。 晚青妤在此处住惯了,许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一时未觉有何不妥,说完便转身出门。 她唤来玉儿,二人一同收拾需带回京城的物品。虽东西不多,但有些重要物件与书籍需要带走。 玉儿喜形于色,几乎要哼起歌来。看来她是真的过够了这穷苦日子,也真心希望晚青妤日后能过得更好。 晚青妤一边收拾,一边琢磨,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她问玉儿:“你觉得萧秋折的话可信吗?” 玉儿从不妄议主子,何况正主就在院中。她回道:“姑爷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晚青妤闻言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莫不是被他收买了? 她思索片刻,又问:“那付钰书呢?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玉儿自幼跟随晚青妤,深知她的过往,尤其是她年少时与付钰书的那段情缘。 付钰书确实是个好公子,对晚青妤关怀备至,有求必应。他不仅能给她情绪上的慰藉,还对晚府的事情亲力亲为。 只是,他性子执拗,尤其是前两年与父亲闹矛盾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去便是许久。待他归来,小姐已嫁作他人。任凭他如何懊悔流泪,也无济于事。 二人就此错过一段良缘。若他当时感情再浓烈些,性子再稳重些,也不至于抛下小姐离去。毕竟那时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谁能等得起? 当时晚府老爷夫人皆十分喜欢他,两家门当户对,只要他去提亲,这桩婚事必然能成。如此,小姐也不至于被逼无奈嫁入亲王府,而后隐居山林,过这般穷苦日子。 如今,他中了探花,在京城风光无限,又想起了小姐。玉儿总觉得,这般情形,不太合适。 她虽无权干涉小姐的婚事,但作为旁观者,却看得明白。即便小姐日后与付钰书再续前缘,嫁入付家,后半生也未必好过。毕竟小姐并非头婚,即便付钰书不在意,付家其他人也难免介怀。 付钰书再好,又有何用? 玉儿沉思片刻,回道:“付公子人不错,又与小姐一同长大。只是太久未接触,不好判断了。” 不好判断,玉儿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晚青妤不再多言,默默收拾东西。 二人收拾妥当,走出房间。萧秋折已洗净碗筷,立于院中。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山林间郁郁葱葱,春花点缀,生机盎然。 萧秋折转过身,恰逢灼灼日光倾洒,映在他青隽的面容上,只稍眉眼轻轻一动,便能牵人心弦。 他见她已打点妥当,眉头终是缓缓舒展。 山间风光旖旎,居于此地久了,连人的气质都被这片灵秀所染。 他静静看着她。 曾经那个在每封信上都会写上一句“我心如春风拂柳”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但亦不似往昔。 忽而忆起他们成婚时。
第5章 “他当真是青妤的相公?”…… 那时她年方十七,样貌娇俏可人,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少女的青涩。一双杏眼明亮如星,说话时嗓音温柔,面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她待人温和,但是却极有主见。她可以对你和善,也可以附和你的想法,但是妄想左右她的心思。 这样的她,他早在两年前便已看透。如今时隔两年多,她身上的青涩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娴静随和的气质,仿佛对世事都带着几分淡然。她的身量似乎比从前高了些许,容貌也愈发精致,杏眼桃腮,雪肤乌发,红唇娇艳,那份与生俱来的贵女风姿依旧未减分毫。 京城中虽不乏姿容出众的女子,但像晚青妤这般既吸引人又难以靠近的,却是独一份。 上次见她,已是半年前。那时她回京城为父亲和兄长祭拜,作为女婿的他自然也要到场。两人许久未见,甫一见面,竟都愣了一瞬,仿佛彼此是陌生人一般。那时的她面容憔悴,眼中满是忧伤。她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连一声招呼也未打。 祭拜结束后,他去找她,恰逢她正在房中与母亲说话。他在外等了许久,却始终未见她出来。后来方齐过来叫他,说有要紧事需他处理,他只得匆匆离去。 再相见,便是现在。 她一步步向他走来,冰肌玉骨,卓越多姿,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眼睛。他侧目看向一旁的桃花树,等她走到跟前,接过她手中的包袱,转身朝院外的马车走去。 晚青妤和玉儿出了院子,站在院门外停下,望着这座住了两年多的小院,心中满是不舍。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承载着她们的快乐时光。院里的那片青菜还未长高,怕是吃不上了。 萧秋折将行李放上马车,瞥见她神色忧伤,轻声说道:“我会派人过来照看。” 割舍总是最考验人心的事。晚青妤咬了咬牙,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是萧秋折租来的,车夫是镇上的人,名叫二虎。他认得晚青妤。晚青妤在这里住了两年,从未提起过自己已婚。今早这位公子找到他时,自称是晚青妤的相公,着实让二虎吃了一惊。二虎没想到晚青妤竟有这样一位矜贵俊美的夫君,还是京城人士。 萧秋折最后上了马车,刚坐下,便听晚青妤道:“从村头过吧,我想去和李婆婆道个别。这两年多来,她帮了我不少忙。我这次生病,还借光了她家的银子。” 萧秋折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吩咐车夫改道。 不多时,马车到了村头。此时的村头早已围满了人,见马车过来,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快看,二虎带着他们来了,看来是真的要走了。” “二虎说那相公生得极好,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矜贵得跟仙人似的,出手还特别阔绰。” “他当真是青妤的相公?怎么这么久都没听青妤提起过?我还以为她未出嫁呢!” “二虎说,是那男子亲口告诉他的,确实是青妤的相公,不然青妤也不会跟他走。” …… 马车停下,晚青妤和玉儿先下了马车。萧秋折本不打算下去,但听到那些议论声,便整理了一下衣衫,也跟着下了车。 原本喧闹的村头,在他下车后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看着这位气宇不凡的贵公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比二虎描述的还要俊美百倍,单单那份气质,便已无人能及。 晚青妤没想到村头会围这么多人,不善交际的她,脸颊瞬间泛红。她向几位熟悉的村民打了招呼 ,随后在人群中找到了李婆婆。 李婆婆年过六旬,身形有些佝偻。她泪眼婆娑地握住晚青妤的手,哽咽道:“青妤啊,婆婆没想到你真的要走了,婆婆舍不得你啊……” 晚青妤在这两年里与村民们相处得极好。村子虽小,住宅稀疏,但这里的人都很和善热情。她反握住李婆婆的手,温声道:“青妤也舍不得婆婆。婆婆放心,我以后会常回来看大家的。您在家要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李婆婆红着眼睛连连点头。她身后的介凌走上前来,看着晚青妤,眼中满是不舍。介凌是李婆婆的孙子,今年一十六岁,生得眉清目秀,性格腼腆,平日里常帮晚青妤做些力气活。 晚青妤家中有什么干不动的累活,玉儿总是去找他帮忙,而他每次都会非常热情地相助。介凌喜欢读书,也会常来借书,时间久了,两家人便熟络起来。 现在晚青妤突然要走,介凌自是不舍的。他眉目温润,因在山间长大,身上有一种干净清爽的气质,说起话来如翠竹般清朗。他唤了一声“青妤姐姐”,随后问道:“姐姐这一走,弟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前几日我们探讨的那篇文章还未有结论,姐姐突然走了,我日后该找谁探讨呢?” 晚青妤轻轻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本手记递给他:“那篇文章我写了自己的见解,给你看看。里面还有一些其他文章的见解,也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介凌接过手记,感激道:“多谢姐姐,我会认真看的。我听说姐姐要去京城,等我年中进京赶考,不知能否去看望姐姐?” 介凌自幼喜爱读书,因家中条件不好,所读之书多是借来或捡来的。他日夜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能走出山区,闯出一片天地。他极能吃苦,寒窗苦读十几载,终是在今年通过乡试,获得了进京赶考的机会。 晚青妤很欣赏他,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不服输、不向命运低头的韧劲。她相信他日后定能出人头地。她依旧笑得温和,回道:“我自是欢迎你到京城来。等你到了京城,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届时你可以去晚府,我会将我二哥介绍给你认识。” 晚青妤的二哥晚青禾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很赏识聪明好学的才子。他若见了介凌,定会喜欢。 介凌激动地向晚青妤躬身行了一礼。这一礼中包含了诸多情感,也夹杂着些许私人的情愫。介凌虽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他与晚青妤说完话,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萧秋折,眸光微微一沉,并未打招呼。 萧秋折迎上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似乎嗅到了某种信息,唇角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晚青妤又向几位熟悉的村民一一告别,随后上了马车。 三人坐在马车里,玉儿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们与姑爷并不熟,坐在封闭的空间里,气氛难免尴尬。小姐垂眸不语,萧秋折也端坐着沉默。 玉儿思量一会,对晚青妤道:“小姐,我有点不舒服,想坐外面透透气。” 晚青妤关切地问:“严重吗?要不要停下来休息?” 玉儿急忙摇头:“不严重,就是胸口闷得慌,想吹吹风。” 玉儿的意思很明显,萧秋折一眼便看了出来。晚青妤却只顾着担心,并未察觉这是在给她和萧秋折制造独处的空间,回道:“那好,你快去透透气,若还不舒服,尽快告诉我。” 玉儿应了一声,出了马车。 此时,马车里只剩下晚青妤和萧秋折。二人本是夫妻,然坐在一起别别扭扭极不自在。 晚青妤回想着在晚家时做的账簿,突然有些后悔跟他回京城。晚府虽大,但只是个官家府邸,账目并不复杂。再加上她父亲没有纳妾,为人清正廉明,账簿做起来很是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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