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折见此便知事态严重,须得他亲自处理才行。 他与晚青妤道别正欲出门,小厮跑来禀报:“公子,江侧妃已经到了翠玉轩。” 她果真还是来了。 萧秋折闻言止步,又重新折回卧房,对晚青妤道:“江侧妃来了,我陪你去见她。” 他迟迟未离,正是担心江侧妃前来,她一人难以应对。 “好。”晚青妤应声,随他出屋。 二人并肩而行,晚青妤心中微紧,面上却不显。她久未与人打交道,唯恐事情办不好还给他添乱。 二人至前堂,只见江侧妃立于屋内,见他们过来,目光落在晚青妤身上,随即换上笑容。 江侧妃乃萧秋折母亲怀他时入府,她容貌姣好,性情温和,眉眼间透着几分精明。 她入府不久便有了身孕,于萧秋折出生后诞下长子萧郢,后又接连生下一子一女。 萧秋折母亲早逝,江侧妃一直觊觎正妃之位,奈何萧秋折强势,压得她难以出头。 她乃出身将门世家,父兄皆立过战功,昔日家族风光无限,后因暴虐成性的弟弟打死高官嫡子,落得个家势中落,再难翻身。 如今她在府中生有两子一女,孩子们虽然不及萧秋折,但也算得上才子佳人。她自认为萧秋折不过因嫡长子身份得势,实则不比她的儿子强多少,又觉他失母后终将失宠,早晚会让出亲王府大权。 所以,多年来,萧秋折孤身奋战,既要争权夺势,又要应付欲将他逐出家门的“家人”。 他压力如山,能坚持至今,确非旁人可比。 晚青妤与江侧妃的嫌隙,始于婚后奉茶之礼。彼时,她依礼恭敬,双手奉茶,举止端庄,未曾有半分逾矩。然而,江侧妃却当众含沙射影,言辞间暗讽她家教不足,礼数不周。 她出身名门,规矩礼仪虽不及亲王府那般繁复讲究,却也自幼习得世家风范,举手投足间自有分寸。江侧妃此举,明摆着是借题发挥,连带她的家人一起嘲讽,如此这般,着实令人难堪。 然而,晚青妤性子虽温婉,却非软弱可欺之人。当时她忍无可忍,抬眸直视江侧妃,唇角微扬,语气淡然却掷地有声:“既然如此,日后我便不再奉茶。”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江侧妃脸色骤变,未料她竟敢如此顶撞。然而,晚青妤神色从容,目光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自此,直至她搬至山上,再未给江侧妃请安奉茶。即便江侧妃心中不悦,却也奈何不得。因这是萧秋折默许之事,连萧亲王亦不敢多言。府中众人虽替江侧妃心有不甘,却无人敢置喙半句。 只是萧秋折护得了她一时,却难护她一世,平日里他忙于公务,恐难归家。日后若是江侧妃再进行刁难,他不在时,她只能独自应对。 二人入屋,面对江侧妃,萧秋折仅颔首示意,未行大礼。 晚青妤亦随他颔首,轻声道:“青妤拜见江侧妃。” 虽然晚青妤对江侧妃并无好感,但该有的礼数却是一丝不苟。 江侧妃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柔声道:“青妤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一番,迎接你才是。” 晚青妤突然回府,确实令人意外,尤其是江侧妃,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疑虑。 晚青妤微微一笑,抬手请她入内,语气淡然:“我回来不过是小事一桩,不便惊动府中众人。” 江侧妃落座后,笑意不减,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两年未曾回府的人突然归来,怎能不算大事?依我看,该设宴庆祝一番才是。” 晚青妤神色平静,回道:“若江侧妃有此心意,青妤自当领情。” 江侧妃瞥了一眼萧秋折,见他并未搭话,心中冷笑,她不过是随口客套,自然不会真的为她设宴。 “青妤可都安顿好了?打算住在何处?”江侧妃又问,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府中上下皆知,这二人成婚不过是利益交换,毫无情分可言,且已分居两年。如今晚青妤突然回府,如何居住自然引人注目。 晚青妤早已料到她会如此问,神色从容,笑意浅浅,回道:“暂时住在翠玉轩吧!” 江侧妃:“住在翠玉轩也好,秋折一直住在那儿,早已习惯。” 晚青妤:“翠玉轩确实不错,我也喜欢。不过兰风居是我们成婚时的院子,我在考虑是否搬回去住。回头我先让人收拾出来,做以准备。” 提到兰风居,江侧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刚向太妃请示,准备把兰风居给她的小儿子萧絮住。虽然太妃尚未应允,但她心中有数,太妃不会拒绝。如今晚青妤突然回府,兰风居怕是很难再落入他们手中了。 晚青妤望了一眼门旁的方齐,对江侧妃道:“萧秋折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我先让人沏茶,待会儿与您讲讲我在山间的趣事。” 萧秋折一直未动,晚青妤心知他是在担心自己。她心中清楚,大事要紧,家中琐事她自能应付。 萧秋折望着晚青妤从容自若的模样,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他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去忙。” 说罢,他递给晚青妤一个安心的眼神。 晚青妤接住他的目光,眨了眨眼,心中微动,他这一眼,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 萧秋折出了房间,方齐早已急得满头大汗,低声禀报:“赵家老爷子死了,赵家人到大理寺闹事,非要七日之内查出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如今大理寺乱作一团,大理寺卿不敢得罪赵家人,特让我来请您。” 赵家老爷子乃是国舅爷的叔父,年过六旬,仗着家世横行霸道,因晚青桁得罪了他的小儿子,一直纠缠不清,非要剁了晚青桁的手来补偿。萧秋折昨夜刚命方齐将他送出京城,谁知今日就死了。 “怎么死的?”萧秋折冷声问,脚步未停。 “猝死。我们刚将他送出京城,他就断气了,许是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方齐回道。 萧秋折眉头微皱,心中暗叹,赵老爷子平日里纠缠人时精神十足,谁料竟会突然猝死。不过,死了也好,再也不会祸害人了。 方齐忧心忡忡:“赵家势大,此事很快便会传到皇后耳中。若皇后插手,事情就麻烦了。” 萧秋折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你先去封锁消息,让大理寺卿到岳堂见我。” 方齐点头:“是。” —— 萧秋折离去后,晚青妤命人奉上茶点,又端来瓜果,耐心与江侧妃讲述自己在山间的日子。 起初江侧妃还听得认真,渐渐便觉乏味。晚青妤讲的不过是山间风景与日常琐事,什么读书、养猫、种花、种菜,每一样都讲得细致入微。 晚青妤声音温柔,娓娓道来,听得江侧妃眼皮直打架,险些睡着。她实在坐不住,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问晚青妤如何用饭。晚青妤回道:“我与秋折一同用饭,厨子会单独准备。” 江侧妃离去后,晚青妤小憩片刻,随后唤来府中嬷嬷,细细询问府中近况。 嬷嬷事无巨细,将府中大小事务一一禀报,还提到了王爷的新宠周姑娘。 从嬷嬷口中得知周姑娘性子温顺,颇得王爷欢心。然而府中上下皆不喜她,尤其是江侧妃,为此还闹到太妃跟前。太妃管不住王爷,不予处理,江侧妃只好又去找萧秋折理论。 父亲风流,做儿子的也无可奈何。萧秋折无法阻止父亲寻欢作乐,只能尽量阻止他再纳妃纳妾。 晚青妤听罢,长叹一声,心中愈发后悔随萧秋折回府,也愈发同情他的处境。 她歇息片刻,便让管家取来家谱,细细翻阅。待她看完,天色已晚 。 玉儿前来询问:“小姐,您是先用饭,还是等姑爷回来一同用?” 晚青妤此时并不觉饿,走到门前望了望天色,道:“再等等吧,他应该快回来了。” 纵使再忙,天色已晚,他也该回家了。 玉儿未再多言,也觉得等萧秋折回来一同用饭更为妥当。 晚青妤本打算等他回来再收拾房间,毕竟房中全是他的物件,她不好轻易挪动。后来转念一想,索性自己先住偏房,让他住主房。于是她将偏房按自己的喜好布置一番,又将随身物品搬了进去。 收拾时,她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了一些信。那些信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摞书旁,用一根洁白的丝带系着,丝带干净如新,显然时常打理。 她凑近细看,觉得有些眼熟,粗略一数,约有十几封,每个信封一模一样,上面并无署名,只画了一小截柳枝。 柳枝? 晚青妤蓦地眨了下眼,这些不正是她十二岁那年写给他的信吗?他……竟然全都留着?留了整整七年?
第9章 “我来送我们成婚的日子。…… 她简直不敢相信,当初她还怀疑这些信是否真的送到了他的手中。 如此说来,她写给他的每一封信,他都看过了?她在书上抄的那些羞人的情话,他也都读到了? 然而,他却一封信也不回? 晚青妤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她本以为他早已将少时之事忘却,没想到他竟然连信都留着。 这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年少时的冲动当真可怕,她当初是如何厚着脸皮写下这么多信的? 她的脸颊愈发滚烫,玉儿察觉异样,关切道:“小姐,您不会是又发热了吧?” 说着,她伸手探了探晚青妤的额头,惊呼道:“怎么这么烫?我去请大夫!” 晚青妤急忙拉住她:“不必,我只是有些热。” “热?”玉儿疑惑。 晚青妤快步走向偏房,随口道:“在山间住惯了,回府后有些不适应。” 玉儿未再多想,帮她将物品一一归置妥当。 收拾完毕后,晚青妤静候萧秋折归来用饭。然而左等右等,他始终未归。 玉儿劳累一日,晚青妤便让她先去歇息,自己独坐偏房,捧书细读。 不知不觉已至深夜,月色如水,洒在窗棂上,映得屋内一片清辉。主房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似有人影晃动。 晚青妤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中微动,起身轻步走向主房。她抬手掀开主偏房之间的珠帘,不料正撞上往偏房而来的萧秋折。两人猝不及防,撞了个正着。 晚青妤身形一晃,险些跌倒,慌乱间伸手扯住了萧秋折的衣袖。萧秋折反应极快,顺势扶住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子。待站稳后,晚青妤抬眸,正对上他的眼眸。 四目相对,晚青妤忽而想起他书桌上那些整整齐齐的信笺,心中一阵悸动,脸颊瞬间红了。她急忙松开手,低垂着眼眸,转身退回偏房。 萧秋折见她神色有异,眉梢微动,心中疑惑,却未多言。他缓步跟上前,声音低沉:“夜已深,怎么还未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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