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瑞眉宇间有着令人难以忽略的担忧及畏惧。看的宁海心疼得很,他出声提醒道,“娘娘正为纯贵妃菡萏宴烦心。” 闻言,亓官瑞放下手中琴谱,站起身,他问道:“菡萏宴定于何时?” “五月初七。” “初七、那不是——” 见宁海颔首,亓官瑞心底了然,算是知晓了缘由。 “走罢,咳、咳咳…莫要母妃等急了。” …… “儿臣给母妃请安……” 一到沉鱼宫,亓官瑞便拖着羸弱的身子向萧妃行了跪拜大礼,等来的却不是“免礼”二字。 亓官瑞尚未起身,忽觉额头被什么东西砸中,赤红的液体瞬间流出,亓官瑞晃神间起身,才看清楚地上沾了血的茶杯。 此时,他顾不得额间疼痛,他俯身叩首,“母妃息怒。” 见他这般,萧妃心中怒火丝毫未减,不容易生得个儿子,却与废物无甚区别。遇事只知隐忍退让,如此怎能成大事。 “呵,息怒。” “有你这等逆子,叫本宫如何息怒?” 亓官瑞声音颤抖,“儿臣知错。” 闻言,萧妃竟大笑起来,“哦?三皇子何错之有?” “儿臣自知无用,无以护住母妃,叫母妃在这后宫中受尽了委屈。” 此番话出,萧妃紧皱的眉间松开不少,却也未有笑颜。 她开恩般的发话,“起来吧。”话落,她轻摇手中团扇,旋即用扇指了指宁海。 “去请御医为三皇子包扎。” “多谢母后。” 萧妃情绪稳定下来,叫人给亓官瑞赐了坐。 见其伤势不重,她才缓缓开口道:“瑞儿,为娘此番叫你前来,是有事与你相商。” 亓官瑞恭敬的颔首,“母妃请讲。” “纯贵妃那个贱人,竟敢将菡萏宴定于本宫生辰之时。”她放下团扇,说道,“她在朝中无甚依靠,却有个妹妹,如今已是笈笄之岁。” “若本宫将她许给你做侧妃你可愿意?” 纯贵妃之妹白渠跟随其阿姊一直住在宫中,亓官瑞对其有所耳闻,却不知到底是位怎样的女子。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萧妃没有直接将人塞他床上已算理智。 “儿臣愿意。” 闻言,萧妃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此刻倒是想起了亓官瑞额角处的伤。 “太医到了,快,好好瞧瞧。若我儿脸上留下疤痕,本宫定要你们好看。” 刚进殿的太医便受此“威胁”,他直打哆嗦,“是,娘娘。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萧妃阖眸养神,随即不耐烦的“嗯。”了声。 太医见她闭眼,心中的忐忑消减不少,待静了静心,他才拿着药箱走向三皇子。 亓官瑞见他走近,便微微颔首,道了声谢,“有劳太医了。” 闻言,太医心中两行清泪落下,怪不得三皇子受陛下宠爱,如此品性,不争不抢,从未盛气凌人,倒不像他那母妃。 有此想法,太医处理伤口都愈发细致轻柔起来,生怕叫羸弱的三皇子疼着了。 萧妃见他处理伤口,也没再出声。她微微倚着,任由青芷打扇,她眉间似有些皱,大抵是思索着什么。 半晌,太医看好了伤,转身跪拜萧妃,随即开口,“禀娘娘,三皇子殿下的伤并无大碍,臣给开些祛疤痕的药只需每日涂抹几次便可。” “嗯,青芷…” 听闻无碍,萧妃懒得多费口舌,她唤了青芷给那太医打赏,便让其退了下去。 萧妃语重心长起来,她嘱咐道,“瑞儿,你当仔细着身子,你是陛下的长子,该争些气,且等着为娘为你寻个好的助力。” 菡萏宴将至,世家贵女咸集一处,自是尚好的时机,可亓官瑞体弱,怕就怕他那时染病无能,坏了她的大计。 菡萏宴定不止她一人有此心思,这宫里头的小贱人,多得很! “儿臣明白,定好生将养身子,母妃也定要保重,近日天热,莫要染了暑气。” 见他还算懂事,萧妃便将人放了。亓官瑞离开许久萧妃才站起来。 这些年她苦苦经营,便想为亓官瑞谋个太子位,哪知母子二人倒愈发的疏远了。萧妃嘲弄的勾了勾唇,勉强又讽刺。 如今纯贵妃盛宠,宫里太监宫女惯会见风使舵,对她沉鱼宫愈发的阳奉阴违。谁又记得,亓官泽尚未登基之时,对她许下的“乘风逐尔上崇阿”。 后宫新人数不胜数,恐怕他早已忘却了萧寒淑罢。 沉思良久,萧妃终开了口,“宁海,你去请皇上。” “是,娘娘。”宁海语气带着欣喜,萧妃许久未曾主动,就是心里还存着气。 萧妃刚失宠那会儿,他与青芷劝过,皇上毕竟乃九五之尊,有延绵社稷之重担,后宫多些女子也无可厚非。 奈何萧妃只觉被负,心中憋着气,不再主动,皇帝来时便不动声色的伺候,不来时她也不会主动寻他。 如今娘娘竟有心,复宠定是指日可待。宁海心里面上都高兴,出门是遇到小太监请安,竟也耐心的回了。 “青芷,去把新裁的那套衣裳拿来。” “是。” 那是一套殷红的舞裙,衬得萧妃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似雪。 萧妃换上舞裙,让青芷为她梳了个飞天髻,修身的衣裙加之利落的妆发显得萧妃高挑迷人。 “皇上驾到!” 她已经许久未在亓官泽面前换上舞裙了。故而亓官泽进房见到她那一瞬,眸中闪过的是一抹惊艳,随即流露而出的是些无法言明的落寞。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 见他进来,萧妃上前便要行礼,谁知话未说完便被庆帝接过话头。 “爱妃免礼。”庆帝牵过萧妃的一只手,左手在下右手在上的将其裹住,旋即亲昵的拍了拍,他道:“许久未见爱妃如此装扮,倒比尚在王府时的惊艳。” 萧妃笑的亲昵娇羞,她将庆帝推至床前,“谢陛下夸奖。”待他落座,萧妃才继续道,“皇上,臣妾特地练了许久的舞,今夜便献丑了。” 话落,萧妃便甩了长袖快步退后,劲腰随乐摇曳,红烛透过殷红舞衣,佳人笑靥倾城,年岁同经历更为其填了丝丝韵味。 佳人一舞,庆帝朗笑几声,豪饮杯中之酒。这些年,他倒忘却了曾经最爱的舞姿,迷恋中夹杂些喟叹,以及弥补的决心。 一舞完毕,庆帝终是醉在萧寒淑一舞之下。见其眉宇间的留恋,萧妃笑颜之下藏的是讽刺与嘲弄。 原来,他爱的从不是她,只是那一舞罢了。当年许下“乘风逐尔”之诺的少年郎也早已殁在了新帝登基之时。 “陛下醉了,臣妾伺候陛下更衣罢。” 半夜之时,庆帝堪堪醒过酒意。许是过于贪杯,庆帝此刻头疼欲裂,正欲抬手扶额,却有一人枕在手臂之上。 看清那人容颜,他懈了气力,也没在管那头疼之事。他尚记得睡前的事,萧妃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看向他的眸中微微含泪,好不委屈。 看来确是他这些年冷落了她。 要想补偿却也不急于此刻,哪有他一国之君醒着,身旁的妃子却熟睡的道理。 思及此处,庆帝捏住萧妃细腰,收紧了力道,不多时萧妃便被疼醒了。 悠悠转醒的萧妃自然知道庆帝做了何时,她却有怒不敢言,只得小声道,“陛下掐臣妾作甚。” 庆帝并未答话,只道,“爱妃有事求朕。”庆帝语气肯定,并没有询问的意味。 闻言,萧妃心底了然,皇帝自是不好糊弄。 “瑞儿已弱冠,该是娶妻了。恰好五月初七菡萏宴,臣妾想借此将他的亲事定下来。” “瑞儿是该选妃了,此事爱妃做主便可。”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纯贵妃竟将菡萏宴定于初七么?” 萧妃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出声,只留庆帝独自思考,偌大的寝殿突然安静下来,最终两人相拥而眠。
第9章 菡萏宴席 五月初七 摄政王…… 五月初七 摄政王府 姬窈尚在梦间便被竹菱、清音拽了起来,迷糊间,二人交谈的内容她也听去不少。 “今日是纯贵妃的菡萏宴,可迟不得的。” “公主莫不是忘记了,怎么此时还在赖床。” 待她二人将姬窈拉去梳妆台前她才清醒不少,姬窈慢声道,“你二人好生大的胆子,敢妄议本宫。” 姬窈语气里虽带着刻意的严肃,却又暗含笑意,没什么威慑力,两丫头更是不怕的。 姬窈堪堪洗漱完,想起什么般,她歪头问道,“亓官聿呢?”屋子里并无外人,姬窈话落后依旧神色自然。 “王爷上朝去了。” 姬窈颔首,她微微愣神,将与其一同进宫的念头放了放,“走罢。” 晨起尚凉,姬窈挑了件儿竹青烟云浣花月华裙,倒与今日菡萏宴相配。 皇宫 长乐宫 得纯贵妃照料细致,宫中一池菡萏开的正盛。姬窈到时菡萏池已围了不少妃嫔贵女,有人低言交谈,有人兴致勃勃瞧着那一池的花。 席间已有落座,为首的便是纯贵妃。浮光锦将她衬得清雅,正有人将其与满池菡萏做比。 纯贵妃抬手抚了抚簪在发间的凤钗,眸子微微弯起,眉宇间尽是享受之意。 “见过贵妃娘娘。” 姬窈缓步行近,站定至行礼处,她微微福身行了礼。 仿佛被搅了好事,纯贵妃眉头微皱,瞧了姬窈好半晌,到底未曾刁难,只不甚耐烦的颔首。 对于纯贵妃的“不善”,姬窈无甚在意,不动声色的坐下了。 摄政王妃的席位倒是个赏景地方,整个菡萏池落入眼底,姬窈眉眼厌厌,提不起什么情绪,正出神时,席间传来一阵轰动。 姬窈应声抬眸,一席妃红宫衣的萧妃迎着目光而来。 期间有嫔妃低声言,“那不是萧妃?她竟来了……” “小声些,当心被人听见。”说话的人谨慎小心,恰好应了她话中提醒。 嫔妃自以为小声的交谈内容还是传入了姬窈的耳中,她难得提起兴致,脑中搜寻许久,终于将萧妃对上了号。 萧妃,萧寒淑。当朝右相萧怀营之妹,曾一度荣宠非常,羡煞后宫,近几年圣宠有衰却性情狠厉,她与纯贵妃是出了名的不对付。 启国尚未立后,后宫妃嫔众多,皇后宝印如今便在纯贵妃手中。位居贵妃,手握宝印,奈何贵妃无母族助力,故而后宫分为三派。 有忌惮纯贵妃的愿意奉承讨好,亦有簪缨之女对其不服愿与同出贵门的萧妃交好,还有两边都不愿得罪的中立者。 姬窈赴宴前便已将启国皇帝后宫消息搜罗了个遍,今日菡萏宴,竟撞上了萧妃生辰,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姐姐怎的亲自来了,妹妹未曾远迎,还望姐姐莫要怪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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