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抱着粥粥往自家方向走。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口,沈玉轩的脸色兀地变得苍白了几分,衣袖上也晕开一片深色,站立的地面落下几滴深红的血液。 方才的马车虽没有直接撞上来,但是抬高的马腿却正好踢到了他受伤的右臂。 已经结痂的伤口瞬间裂开,血液涌出,大部分都被身上的衣物吸收,多余的血被他用手接着。 现在掌心淌满了血,不少顺着指缝落下。 沈玉轩的手掌渐渐失去知觉,地上淌的血也越来越多。 周围路过的人看到满地的血,吓得不轻:“你这是受伤了?赶紧去看大夫啊!” 沈玉轩流血太多,脑中都开始有些恍惚,耳边嘈杂的声音也不甚清明。 又有好心的人,在他身边指路:“前面不远就是澄心草药铺,你赶紧过去看看。” 沈玉轩用另一只手捏住手腕处的衣袖,不让血继续往下淌。 他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确实能隐约看到药铺的牌匾。 有人想过来扶他,被他躲开。 沈玉轩缓慢朝澄心草药铺走。 。 快回到家,薛如怀中抱着的粥粥仍在哭个不停。 隔壁刘大娘丈夫听到声音,赶忙出来看:“这是怎么了?方才粥粥不是还好好的吗?” 薛如将街上碰到的事解释了一遍。 刘大娘丈夫听完一阵后怕:“你们没事就好,那县太爷的公子可不好惹。” 两人又说了几句,薛如带着粥粥走进自家院子。 “粥粥快看看这个是什么?”薛如为了转移粥粥的注意,从院中木架上取下一个风车举在她面前晃动。 粥粥并不理会她,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仍在呜呜流泪。 薛如只好又换了别的东西,拨浪鼓、草编的蚂蚱......能吸引注意的东西,都拿到粥粥面前试。 粥粥这次好像是真的被吓怕了,这些原本都是她最喜欢的东西,现在都不感兴趣。 薛如没办法,只能先带她回屋,给她 擦脸上的泪。 桌上放着沈明轩送的包着零嘴的纸包,薛如拆开其中一个。 从里面拿出一块软糕,先自己咬了一口,确定不会噎人后,才递到粥粥面前:“粥粥要不要吃这个?” 软糕香甜,入口即化,很适合小孩子吃。 粥粥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食物,终于开始有了好转,抽噎着从薛如手里抓过那块软糕。 她已经学会怎么吃东西,张开嘴,咬了一口。 准备下咽的时候,喉咙却又肿又痛,立马又哭了起来。 薛如还以为是她不喜欢吃,想将软糕从她手里拿出来。 粥粥抓着不肯松手,肿着喉咙喊:“要,要!” 薛如这才知道她是喉咙痛,没再跟她抢,哄着说:“粥粥不哭,等会就能吃了,好不好?” 粥粥想吃手里的东西,慢慢地停下哭声,看着薛如说:“吃。” 薛如见她终于不哭,轻轻拍着她的背,应声:“好,粥粥吃。” 刘大娘一走进屋,就看见粥粥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往嘴里塞着软糕。 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还带着哭过的红肿。 “你跟粥粥没事吧?”刘大娘回来的路上听到其他人谈论,也知道街上纵马的事。 薛如给她倒了一杯茶:“没事,就是粥粥有些吓着了。” “那就好。”刘大娘接过茶,稍稍放心,“我方才从街上回来,听到人说,有人被马车撞了,流了好多血呢。” 薛如并未在意,闲聊似地问:“谁被撞了?” 刘大娘说:“街上的人都不认识,估么着是正好路过这里的,也不让人扶,脾气古怪得很。” 薛如眼皮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那人长什么样?” 刘大娘说:“我也没仔细问。不过听人说那人去了澄心草药铺,应当是没什么事。” 说起这个,刘大娘想起薛如认识的那个,同样脾气古怪的男子:“那人走了?” “谁?”薛如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刘大娘指了指门外:“就是鬼鬼祟祟出现在门口的那个。” 薛如这才知道她在说谁,对于她这个形容也有些好笑:“他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刘大娘带着些八卦的语气问:“我方才听你喊他二少爷,可是哪家认识的?” “就是沈府的。”薛如说。 “沈府的二少爷?”刘大娘双眼大睁,忍不住抬高声音,“你说他是沈府的那个举人老爷?” “沈二少爷是举人?”薛如想不到这性子古怪的沈玉轩居然会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她没认识多少字,但也知道举人是什么意思。 在她原来的村子,出过一个秀才,就被称作是“文曲星下凡”。 而这举人,是能够直接领官家俸禄的,比秀才不知道厉害多少。 “可不是嘛。”刘大娘叹息,“当初要不是沈府老爷病逝,这沈二少爷说不定能直接考中进士,留在京城做官。” 守丧期间,不可参加科举考试。 薛如也替沈玉轩感觉惋惜。 “不过明年春闱,沈二少爷应该能赶得上。”刘大娘笑着说,“到时候你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呢。” 薛如也笑了笑:“我跟着沾什么光?” 刘大娘说:“有赏钱拿,还有你日后离了沈府,有这层关系,找别的活计也更方便一些。这不可就是跟着沾光嘛。” 薛如听着也觉得十分有理,打心底期盼沈玉轩能够尽快高中。 别的不说,这赏钱她确实是想拿的。 薛如看了看外面的天,站起身说:“快午时了,我该回去了。” 刘大娘应声:“那你快回去吧,粥粥这边我看着。” 粥粥听到薛如要走,顾不上吃东西,抓着她的衣摆不肯松手:“娘,不。” 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急得不行。嘴一张,又开始哭起来。 “粥粥怎么了?”薛如将粥粥抱起来。 刘大娘在旁边说:“估计是舍不得你。今天她受了惊吓,肯定是想你陪着她。” 薛如贴着粥粥的脸,轻声哄道:“粥粥乖乖在家好不好?娘过几天再回来看你。” 粥粥瘪嘴呜咽,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薛如也不忍心就这么丢下她。 刘大娘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这样,我跟你一起过去,等到了沈府,我再抱着粥粥回来。” 薛如也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只是有点麻烦人:“会不会耽搁刘大娘你的事?” 刘大娘摆摆手:“什么耽搁不耽搁的,都是些家务事罢了,明天再做都来得及。” 粥粥不愿跟她分开,现在也只能这样,薛如点头:“那就麻烦刘大娘你陪我走一趟。” 刘大娘去隔壁跟丈夫说了一声,跟着她一起出门。
第8章 回府 回沈府的路与澄心草药铺正好相反,薛如原本是不打算过去看的,但是又放心不下。 想了想,还是调转方向,朝药铺所在的北街走。 刘大娘看她走了相反的方向,跟在她身侧问:“薛娘子怎么往这边走?” 薛如说:“我去药铺看一眼。” 刘大娘担心她染到病气:“药铺里都是病人,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薛如明白她的意思:“我就在外面看,不进去。” 刘大娘觉得有些奇怪:“薛娘子是要找人吗?” “嗯。”薛如没有解释太多,抱着粥粥一直往前走。 今天来药铺的人很多,铺子里的伙计忙里忙外地跑着。 刚一走到门口,就闻到浓重的药味。 粥粥将脸埋在薛如怀里,企图躲避不断钻入鼻子的苦味。 薛如在门口站了一阵,没看到沈玉轩的面孔,就打算离开。 “这位娘子,是来看病的吗?”有一个伙计注意到她,跑出来问。 澄心草药铺开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让急病优先。如果没有着急的病人,那就让孩童和老人先看。 伙计见薛如抱着孩子准备走,还以为是她觉得人太多,打算放弃看病。 “不是。”薛如犹豫一瞬,开口问,“你们铺子今天有没有来一个年轻的公子?” 她形容了一下沈玉轩的穿着和外貌。 许是他确实比较特殊,伙计还记得他:“他来我们药铺包完伤口就走了,连开的药都没拿呢。娘子若是认识他,正好帮忙把药带给他?” 没想到沈玉轩真的受了伤,薛如顿时有些愧疚,应下了伙计的提议:“好。” “娘子等一会,我这就去把药拿给你。”伙计见她点头,小跑着进去拿药。 不一会,他就拎着一大串用纸包好的药出来:“这些是他要喝的药,每日两剂,饭后服用。” 薛如抱着孩子,不方便拿东西,刘大娘在一旁接下药。 伙计又嘱咐几句,就跑进去继续忙别的事。 刘大娘看了看手里的药包,忍不住问:“你找的人是沈二少爷?” 她听到薛如的形容,也知道她要找的是谁。 薛如点头,将今天的事又仔细说了一遍:“今天纵马那人撞过来,是二少爷护着我和粥粥,我和粥粥才没事的。” 如果不是沈玉轩拉她一把,今天来医馆的可能不是他,而是她和粥粥了。 “幸好没事。”刘大娘听完拍了拍胸口,也觉得十分惊险。 她像是想到什么,试探着问:“薛娘子在沈府跟沈二少爷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两人不仅能说上话,遇到危险还主动护着。 “我跟他也只见过几次,算不上关系好,是二少爷心善。”薛如并不认为自己跟沈玉轩的关系能用“不错”来形容。 而且他们确实才见过没几面。 刘大娘可不信这些:“薛娘子日后跟他打好关系,肯定是有大用处的。” 薛如但笑不语。 沈玉轩性子冷淡,应该不喜与人走得太近。 这关系也不是她想打就能打好的。 既然沈玉轩已经走了,薛如也就不留在药铺门口,转身跟刘大娘一起回沈府。 到了沈府门前,薛如亲了亲粥粥的脸:“娘下次再回来看你,好不好?” 粥粥瘪瘪嘴,有点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念念不舍地松开手,黏糊糊地喊了一声:“娘~” 刘大娘从薛如手里接过粥粥:“日后有机会,我再带粥粥来看你。” “辛苦刘大娘多跑几趟。”薛如没有拒绝。 一旬回去一次,粥粥总看不到她,就一直惦记着。等见到的次数多起来,粥粥应该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她现在的工钱很高,日后再多给刘大娘一些幸苦费就是。 刘大娘抱着粥粥,将手中的药递给薛如:“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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