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让许顺福去中省殿要人时,你知道许顺福说了什么?” 云姒不解抬眸,美人颈仰起,杏眸被烛火映出一抹灼亮,她穿着松青色襦裙,隐约可见肌肤白皙欺霜赛雪,和一抹单薄襦裙挡不住的红。 云姒只犹豫了一下,就将手递给他。 谈垣初勾唇,眸色很淡又仿佛颇深,他漫不经心地轻缓道:“他说,养心殿内还没有主子娘娘留宿过。” 话音甫落,云姒蓦然瞪圆了杏眸,一抹烧热从脖颈窜上她白皙的脸颊。 ******* 云姒被调到御前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后宫,各宫主子娘娘听见这个消息的反应都不相同。 长春宫,容昭仪指尖划过案桌,刚做好的指甲断了一半,铜芸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容昭仪冷下脸: “蠢货!” 铜芸低着头,没敢去想娘娘骂的是卢才人还是杨宝林,或者两者都有。 整个殿内噤若寒蝉,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半晌,铜芸想了想,偷觑了眼娘娘的神色,说了件也许能让娘娘高兴的事情: “听说今日中省殿去了长乐殿一趟。” 容昭仪闭了闭眼,知道这个时候再怒都无济于事,她轻呼出一口气,转而看向铜芸:“哦?” 见状,铜芸心底松了口气,她站起来,掩唇幸灾乐祸笑道: “她不再是从前得宠的杨婕妤,这待遇规格当然也得降下来,听说,刘公公让人去长乐殿撤了许多越了位份的摆件和奴才。” 杨宝林一直都颇得宠,还是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 听说闹得很是难看。 岂止是难看,长乐殿内简直乱成一团,刘公公没有亲自去,小融子回了中省殿后,没再被分出去,一直留在中省殿,这次的事情也被刘公公交给了小融子。 小融子在和宜殿待了一年,但卢才人很少带他出宫,他在外人眼中依旧是个生面孔。 小融子领着一堆宫人去了长乐殿,几乎未得通报就闯进了长乐殿,杨宝林本来就得肝疼,听见外面吵闹,直接起身出了内殿。 一见外面情景,当即冷下脸: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 小融子看似恭敬地一拱手:“奴才依着规矩来收东西。” 杨宝林听得一愣,她在宫中一直都是得赏赐,中省殿来长乐殿都是送东西的,每一次对长乐殿的态度也毕恭毕敬。 她少女怀春时就嫁入王府,向来得宠,何时被这人这般下过脸? 杨宝林臊得一张脸通红,又恼又怒,一顿劈头盖脸地斥骂: “混账玩意,你说什么呢!给我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刘顺安就是这样管教手底下的人的?!” 她再怒,小融子脸上神情也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平静道:“宝林主子,奴才们也是依着规矩行事,还请宝林主子不要为难奴才们。” 小融子对她一点客气都没有,他一直都记得,去年中秋宴时姐姐回来时的狼狈,虽然是被卢才人拖累,但真正下命令让姐姐受了一番苦的人却是杨宝林。 而且,上一次落水,如果不是姐姐命大,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从前不行,如今这笔账自然是要从杨宝林身上讨回来。 杨宝林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小融子没管她,对其余宫人使了个眼神,立即有宫人上前抬东西,他指向什么,下一刻这件东西就被宫人抬走。 规格这两个字在后宫其实很难有定数。 眼见长乐殿要被搬空,仿佛连柱子上的朱玉都要挖走,杨宝林再也忍不住,她直接扑上去: “放肆,这夜明珠是我晋升婕妤时送来的,我看谁敢动!” 宫人有点犹豫地看向小融子,小融子一点怵意都没有,他面无表情:“宝林主子也知道这是您当初晋升婕妤才有的东西,但现在宝林的身份,再有这夜明珠放在宫中就不合规矩了。” 见他居然真的敢,杨宝林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头顶,她拿起夜明珠就朝小融子砸去: “狗奴才!” 小融子没躲开,夜明珠直接砸在他额头,眼角瞬间破了一块皮,鲜血直流,殿内瞬间哗然,雅玲也惊呼一声,她惊恐地看向这一幕。 中省殿的宫人也惊呆,等看见小融子额头不断冒着鲜血时,都不禁冷了脸,心底涌上一阵胆寒和怒意。 明知他们是按规矩办事,百般阻挠就算了,居然还敢动手? 她真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杨婕妤吗? 小融子额角一疼,随即察觉到视线有点模糊,他随意抹了一把血迹,他低头看向手上的殷红,阴冷地看向杨宝林。 他模样可怖,杨宝林一时间当真有些被唬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小融子扯出一抹笑: “瞧奴才,刚才忘记说了,宝林宫中可不止这些摆件超出了位份,殿内伺候的宫人也是超出了份额,奴才还得撤掉一些宫人。” 宝林的位份只有四个人伺候,其中两个人还是殿内的粗使宫女。 小融子这一趟离开后,长乐殿当真是只剩下了空落落的一座宫殿,杨宝林看着一片狼藉的宫殿,整个人都在发抖: “欺人太甚!” 甚是欺人的小融子回了中省殿,刘公公见他额角的伤,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小融子没说话,四周宫人添油加醋地把长乐殿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公公一点点冷下脸,他看了眼小融子: “回去擦药,我记下这件事了。” 坤宁宫中。 皇后慢条斯理地修剪着盆栽,消息传到她这里,只得她轻笑一声: “那宫女是长得不错。” 百枝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让那样容貌的宫女待在御前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觑了她一眼,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轻慢地摇了摇头:“卢才人不过刚去,皇上就调了那个宫女去御前,你觉得会这么巧?” 百枝听得一愣,半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娘娘是说,那宫女早在半年前就勾引了皇上?” 下一刻,百枝又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答案:“不可能,要真是这样,她怎么可能还在和宜殿做了半年的宫女?” 皇后剪断了一根花枝,轻描淡写: “谁知道呢。” 百枝倏然噤声,知道娘娘心中早有决断,她犹豫许久,才敢又出声:“既然娘娘觉得那宫女和皇上早有了首尾,为何不阻止那宫女去御前?” 皇后娘娘放下了剪刀,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笨,她情绪淡了下来: “时隔半年,皇上还能记得她,本宫拦和不拦有什么区别?” 皇上真的想要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岂是旁人能拦得住? 闻言,百枝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她悻悻道:“那娘娘,我们要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吗?” 皇上惯来薄情,对后宫看似不着调其实一直都很有分寸,这还是头一次皇上主动看上一位宫女。 百枝难免觉得心底有些不安。 这满宫的后妃挑选,皇上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从前是先帝和太后娘娘替皇上操心,后来登基后,选秀是全权交由皇后娘娘操办。 也因此,云姒尤为显得特殊了一点。 皇后进了殿内,殿内宫人安静地低垂着头,四处染着淡淡的檀香,白色烟雾袅袅升起,香味宜人,很快,有宫人呈上了茶水,她端起来抿了一口,淡淡茶香蔓延口腔,她舒心地松了松眉眼,对百枝的不安不置可否,她漫不经心道: “难得皇上喜欢,让他尽兴就是。” 百枝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哑声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皇后也不耐再回答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蠢。 她在意的是:“你刚才说,永宁宫也给中省殿送过消息?” 百枝回神,忙忙点头。 皇后轻挑眉,勾了下唇: “这就有意思了。” 百枝不解地看向她,皇后放下杯盏,轻缓道:“这个宫女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咱们不问世事的静妃娘娘也动了心思呢?” 百枝犹豫地回答: “她长得好看?” 皇后觑了她一眼,恹恹地垂下眼,懒得再说话。
第33章 “由她去。”【1更+2更】 那日云姒从殿里出来后, 整个养心殿的风向都变了。 女子襦裙没有一点凌乱,她轻垂眼眸,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 一缕青丝不规矩地落在了脸侧, 和适才进去时仿若没什么不一样, 但常德义的眼神愣是一点都没敢再往她身上瞟。 云姒出来后, 很规矩地向许顺福服身行礼:“许公公。” 许顺福被她一噎: “云姒姑娘可别折煞奴才了。” 云姒哑声,似乎有点羞赧,进去时淡粉的唇瓣如今娇艳欲滴,耳垂也红得仿佛要滴血。 许顺福心底寻思着, 就皇上对云姒姑娘这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心思, 怎么着也得给云姒姑娘安排个单独的住处。 毕竟,皇上也不是没有过往云姒姑娘厢房跑的经历。 他招来常德义:“云姒姑娘的住处是否安排好了?” 常德义抹了一把汗,心底叫骂一声,云姒是皇上看中的人, 你倒是早说啊! 他哪里知道云姒住在哪儿了,赶紧朝秋媛使了个颜色, 秋媛还有点愣,但很快回神,快速道: “回公公, 奴婢让云姒……姑娘住在初儿之前的房间了。” 秋媛话中稍顿, 最终还是在云姒名字后添了姑娘二字。 她忽然想起云姒刚来时, 喊她秋媛姑娘的事情, 她心底苦笑一声。 初儿在御前伺候时候就一直得脸, 她也是单独住在一间厢房, 云姒姑娘身份再特殊, 也还是奴才身份, 总不能单独让她住进偏殿。 想到这里,许顺福道: “云姒姑娘觉得如何?” 云姒能觉得什么,她只是一个宫人,当然要听从安排,她轻声说:“奴婢没有异议。” 许顺福简短地“呃”了声,想让云姒不要自称奴婢,但又没有立场,索性许顺福不管了,反正是皇上不给位份的。 许顺福也知她今日刚到养心殿,有许多东西要收拾: “秋媛,你陪云姒姑娘回去收拾东西。” 云姒惊愕抬头。 许顺福差点笑了,这姑奶奶难道觉得,她真的是来当一个普通宫女的? 说句难听的,他平日中的事宜都有专门的小太监打理,如今皇上对云姒有心思,他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配让皇上一直重用他。 秋媛没有一点异议,恭敬地应下来,然后领着云姒回到厢房。 宫女们住的厢房和太监们是分开的,她们在正殿的西侧,要经过一条很长的游廊,厢房四周栽了几棵槐树庇荫,途中,秋媛很安静,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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