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琴不曾接,而是看了一眼明棠的脸色。 见明棠点了头,鸣琴这才双手接了,睥她一眼:“在小郎的院子里,好好做事就是了,我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人,不和你计较那些。” 双采就垂着手站在明棠身前,跪伏在地,深深磕了几个头:“先前是奴婢轻狂,冒犯了郎君与姐姐,奴婢知错了。” 明棠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喊她起来了。 鸣琴见她站立不稳,脸上冷冰冰的,却还是搀了她一把。 * 白马寺在京畿,若是要接她那位二哥回来,来回也要三两日。 明棠冷眼看着二房这几日为了接这位郎君回来可谓费尽心思,二夫人事必躬亲,上上下下都打点好,连马车都一连问了又问,生怕是坐着颠簸的,甚至拿了块自己压箱底的火狐料子,叫贴在马车中,省得那位好二兄着凉。 不仅如此,等马车走了,二夫人又将自己院子旁的菡萏院都腾了出来,说是给二郎回来住着,急哄哄地开了库房,寻了一批好东西,将整个菡萏院装点起来,翘首以盼。 与明棠回京的时候一比,高下立见。 二房热闹着,明棠的潇湘阁却冷清的很。 郎君回府,身边按例都要配着使女小厮,按照二房接明二郎的分例,菡萏院之中已经备了四个使女八个小厮。那边烈火烹油,整个明府却好似忘了明棠,她身边除了她自己带着的鸣琴,也就一个讨来的双采。 不仅如此,整个潇湘阁如雪洞都如一般,明棠住的正房,转两圈都瞧不见一个瓶瓶罐罐。 明棠的阿娘出身江南望族沈氏,乃是家中独女,当年随夫北上,带来的嫁妆绵延何止百里,否则也不能在镇国公府之中拔地而起一座潇湘阁这般大的院子,只可惜如今空留院子,当年的富贵陈设如今皆不知去了哪里。 前几日院子里积满了灰尘,还不显得这样空旷,这几日鸣琴与双采擦洗好了,更加显得光秃秃。 鸣琴打心里替明棠委屈:“奴婢也听人说了,接小郎回来原是为了承袭世子之位,可府中这般,连二房一个庶子都比小郎过得好,摆明了叫小郎挂不住面子,说出去人家都要笑话,这是哪门子的世子。” 明棠却不说话,只专心地调弄着脂膏,将莹润的脂膏一点点填进瓶子里。 见她和没事人似的,鸣琴更是难受了:“这起子人只会欺侮小郎性子好,拜高踩低!” 明棠正装好了一瓶脂膏,伸手便叫她拿去给双采用,止血消肿,消痕祛疤,还顺手赏她两瓶。 鸣琴急得要上火:“小郎连自己的事儿都不上心,怎么记挂着咱们使女的事儿?” 明棠不答,只叫她去,鸣琴也只得跺了跺脚,转身去了。末了也不知是不是听错,好似听见明棠悠悠地叹息:“我性子可不好,一时欠我的,总有一日要讨回来。” 几束日光从雕花窗里投进来,落在她的脸侧,明明灭灭。 脂膏自然是给双采的赏赐,她有一桩事情做得好,当赏。 鸣琴去后院寻双采了,暂留明棠一个人坐在屋中,她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各自收好,唯独捧着一个天青色的小瓶出神。 此物是她给谢不倾的谢礼,只是如今制好了,又不知该不该送给他。 忽而眼前横过一只手,便见那瓷瓶被拎到一人掌心,天青色的瓷胎与他的指尖映衬着,那一点绯色越发耀眼。 谢不倾。 明棠忽而浑身僵了起来。 她压根不知这尊大佛何时来的,出入层层守卫的镇国公府还宛如逛自家花园子似的,随心所欲的很,整个上京也只有一个谢不倾这般有恃无恐。 见她浑身发僵,谢不倾玩味地笑了一声:“怎么,不愿意见本督?”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明棠身前,微微倾身下来。 谢不倾一靠近,那点儿淡淡的檀香气又若隐若现地环绕在明棠身侧,她一面下意识想躲,又禁不住嗅了嗅,果然不觉得一丝反感,心中顿时疑惑起来。 而谢不倾见她不答话却若有所思,以瓷瓶轻轻敲了敲明棠微启的红唇。 他不是个耐性极佳的人,明棠立即反应过来。 瓷瓶冰凉的触感将明棠的思绪拉了回来,明棠抬眼便瞧见谢不倾正俯身垂眸看她。 他眉眼生得极好,瞳色又深,垂眸看她的时候,无端叫明棠看出些缱绻之意,差点跌进他眼中深潭。 明棠见惯了美人,虽是第三次见他,还是被他容色所慑。她在谢不倾的脸上寻不到一点瑕疵,若非此人是她肖想不得的九千岁,抛开种种单论容貌,连她都禁不住要为青年俊朗动凡心。 明棠刚要开口,却见谢不倾收了瓷瓶,他的手指正好压在她的唇上,一按便软软地陷进去。 “会含么?” 第15章 那一夜你也是得了趣的 明棠几乎没反应过来。 含? 含什么? 含哪处? 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绯色从脖颈一直红到了耳根。 谢不倾被她的惊愕取悦了,目光从明棠雪白的脖颈滑到她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她的肌肤雪腻,如今又有日光照着,几乎能够看见她脖上的青筋,同她的人一样,娇嫩可怜地藏在肌肤下,却有着汩汩的血液流动。 然而那微微起伏的胸膛皆隐在衣襟下,宽袍遮掩,一马平川。 他曾替明棠沐浴,知晓这平平无奇下藏着如何雪腻软玉一捧,只消解开,便也算扑面而来。 谢不倾有些兴味。 于是他的指尖从她的唇上往下,顺着自己方才的目光,一路往下。 这与前些日子在喜乐来的时候又不同,那时候是掌心贴着肌肤的摩挲,酸痒的感觉几乎将明棠逼疯,而指尖却带着几分凉意,从她的下巴滑到脖颈,带来一连串细微的麻痒。 这感觉不比那一日叫她承受不了,可若有若无的痒意宛如搔拨一般,明棠又禁不住在发抖。 明棠不知道,她被迫仰起头看谢不倾,眼角已然晕红,沁出一点点淡淡的水光。 明棠能感觉到谢不倾的目光沉沉,并不露骨淫邪,可承载的欲意几乎是瞬间便勃发起来,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兴味,明棠却有些陌生。 这目光就好似昂藏的紧迫之意,步步紧逼。 明棠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节节败退。 她连目光都无法应对谢不倾的攻势,对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败下阵来,满盘皆输。 前世里在金宫做眠梦的时候,明棠被人用更露骨的目光看过百次千次,那些人恨不得将她看杀阶前,明棠也不卑不亢,只觉得反感;而在谢不倾这清淡又带着些郁沉的目光里,她就感觉自己好似不着寸缕。 谢不倾的目光就像是……微微钝了的刀,杀不了人,却能割开联结的衣带,挑开朦胧的衣袍。 即使她身上如今穿着的是最保守的男子衣袍,明棠仍旧觉得自己在谢不倾的目光之中无所遁形。 她就像是原本紧紧卷起的画卷,而谢不倾那只手一动作,画卷就被抖落开来,雪白匹练一般的白纸落了一地,一角飘进桌案上的笔洗里,尚未作画,便被笔洗里的水沾湿了一角。 就是这样的想象,明棠都觉得头皮发麻,难堪欲死。 谢不倾甚至不曾动作,明棠眼角的那一滴泪就已然坚持不住,一下子顺着她的脸颊鬓边,滑落到脖颈上。 那泪珠正好顺着隐隐约约的青筋蜿蜒而下,谢不倾的目光顺着那滴泪珠,一下子宛如看中猎物的豹子,紧缩起来。 明棠顿时觉得自己好似被豹子叼着脖颈的兔崽子,她瑟缩了一下,而谢不倾已经扶住了她的脖颈,由不得她退缩。 他的指尖从善如流地顺着泪珠划下,在明棠懵懵然的视线里拿了起来,施施然地置于唇角,以舌尖卷去了。 明棠只能愣愣地看着谢不倾舔走了指尖的那一滴泪珠,却不知为何感觉,那湿热缠绵的触感似乎应该是落在她的脖颈上。 很快那只手便去而复返。 谢不倾的指尖就搭在明棠的颈侧,隔着一层软腻的肌肤,能清楚地感知到青筋微微跳动,血液就在其中流淌的感觉。 一跳一跳的,极有活力。 谢不倾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牙痒。 虎豹猎食,先以利齿断其咽喉,温热的血液顿时涌出——明棠这般弱不胜衣的模样,血是否也如同她一般甜? 他舔了舔后槽牙,忽然俯身下去。 明棠方才才想过的画面如今成了现实,唇舌的触感又与手截然不同,手指是坚硬的,唇舌却宛如话本子里看过的软剑——软时缠于腰间,而抽出,便成了杀人的利器。 只是如今在案板上待宰的不是鱼,而是明棠这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忽而这般的软硬又换成了尖锐的牙,明棠半个身子被压在身后的窗上,只感觉那牙齿衔住了自己的脖颈上的软肉,轻轻地磨,似乎下一秒便要穿透她的肌肤,痛饮她的血肉。 但那牙齿也只是磨了磨,须臾便退出了去。 明棠还有些发蒙,愣愣地看着谢不倾,他离自己太近,又俯首在自己身上,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瞧见他锋利的下颌线,瞧见他吞咽时滑动的喉结,鼻尖只有那挥散不去的檀香气息。 很快这气息便从脖颈往上,明棠只觉得耳朵被刺痒温热一团包裹,夹杂着湿热的笑声一股脑灌进自己的耳廓:“本督虽没有那东西,那一夜你也是得了趣的,以什么替你解了毒,你可会含?” 虎狼之词。 明棠脸色红成一片,思绪果真被扯回那一夜里,想起那破城而入的刀兵,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 第16章 明世子连伺候人都不会 正要答话,忽然听得鸣琴的声音在外头传来。 鸣琴也不知是不是心里还有气,连声的叹息从外头由远及近。 她一路往房中来,谢不倾却仍旧好整以暇地将明棠圈在他的臂弯与雕花窗之中,不见放开明棠之意。 明棠的目光隐含了些急切,可谢不倾却恍若未觉,仍旧以犬齿衔着明棠的耳珠,微微挑弄轻含,微凉的手指捏在明棠的颊边,暗示性极重。 他是习武之人,自然耳聪目明,不会不知鸣琴回来了,可他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谢不倾的耐心不佳,但在这一刻,他的耐心似乎出奇地好。 迫使来的总不够味美,送上门的猎物才足够甘甜。 明棠不敢置信,他明知鸣琴会直接进来,他也不怕被人瞧见? 她忍不住推了推谢不倾,谢不倾亦不动。 倒是明棠这样一动,才发觉谢不倾腰间的佩剑未摘,正好压在自己的腰侧。她被冷硬的剑鞘硌得生疼,下意识伸手去拨开。 那剑沉而硬,触手极凉,明棠畏冷,忍不住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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