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曾是上朝议政之处,每日都会有大臣在此唇枪舌战,后来那些大臣撞死在柱子上,再后来,所有人都走了。 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再见他的姝儿一面而已,不就是覆灭一个国家吗,便是屠遍天下人又有何妨。 他盯着那里,内心早已由忐忑变为死寂。 他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进来,却又因为殿内烧着的地龙瞬间融化,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水印。 仿佛这生不如死的两年,他隔绝了一切,没人能进入将他困在其中的无间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萧霁瑾站起身来,喃喃道:“真的只是我的妄念吗?” 他甚至快要分不清,暗卫说的那些话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求而不得后产生的臆想。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很轻很轻,却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萧霁瑾抬起头去,只见殿门前出现一道身影,素白的衣衫,发丝上沾着雪花融化而成的水珠,那张脸,是他刻进骨子里的、思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人。 萧霁瑾根本来不及分辨这是真的盛姝还是他的幻觉,只是起身跑了过去,奔向那人,一把将人箍在怀里。 温热的,带着心跳的。 他抱的很紧,恨不得将人勒入骨血里:“姝儿,你还活着对吗。” 盛姝冷声道:“是,我还活着。” 萧霁瑾明明很开心,却又笑不出来,只是抱着盛姝,用手抚摸她湿漉漉的长发、被风吹的冰冷的脸颊,确认她还在。 萧霁瑾抚摸到那唇瓣时,终于忍不住,俯身亲吻上去。 只有他知道,那唇瓣有多软。 盛姝轻轻推他,他立刻便退开了,只是双手依旧抓着她的肩膀,生怕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盛姝问:“煦儿呢?” 萧霁瑾道:“被暗卫护送着,和朝臣们一起去城外暂避了。” 盛姝稍稍放心:“这宫内只有你一人?” “是。”萧霁瑾像是一个有问必答的孩童,“他们都跑了,御林军也被我调出去了,这偌大的皇城,只有我们两人。” 盛姝便不再发问,她其实有些看不透萧霁瑾,明明对权势渴望至极,为何现在却像是恨不得拱手相让? 萧霁瑾并不去想今日会如何收场,只是握着盛姝的手:“姝儿,再陪我一会好吗?” 盛姝应道:“好。” 萧霁瑾唇角漾起笑容,牵着她道:“我带你去看……” “萧霁瑾。” 身后那人突然唤他,萧霁瑾脸上带着笑意,眸色无比柔和地看过去,却只觉胸口一凉。 他低下头去,只见一把匕首扎在胸口的位置,正在心脏附近。 心口很疼,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觉眼前一片模糊,直接倒在了地上。 盛姝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伸来的手。 萧霁瑾缓了缓,才强撑着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要递给她。 鲜血已经流了一地,几乎要到脚下,盛姝不忍地别过头,最后还是蹲下,接过那道圣旨。 萧霁瑾唇角勾了勾,道:“姝儿,别忘记我……别,让煦,煦儿喊别人爹爹,好……” 盛姝只是看着他,由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腕。 萧霁瑾握得很紧,似乎还想对她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了。 他干脆不再试图开口,只是握着盛姝的手,心满意足地度过这最后的时刻。 他看着冷漠的盛姝,只是觉得庆幸,还好姝儿不会再为他伤心了。 他大概是不值得的。 周围很安静,盛姝只能听到鲜血在地板上流动的声音,她知道,不用太久,鲜血就会流尽。 手腕上握着的力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松开了。 盛姝看着袖口上留下的那一圈血迹,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跪在尸体旁,一手握着带血的圣旨,先是小声啜泣,很快就变成痛哭流涕。 盛济匆忙赶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他原以为盛姝只是叙旧,却没想到会直接亲自动手。 盛姝听到声响,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哽咽道:“……二哥,我把他杀了……” 可是我的心口好痛。 盛济上前来抱住她:“好了,没事了,你没做错。” 有人安慰之后,盛姝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盛济只抱着她:“想哭就哭吧。” 盛姝确实大哭了一场,哭到昏天暗地,几乎忘了今夕何年。 最后,她实在太累了,直接睡着了,是盛济将她抱了回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她刚睁开眸子,就听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道:“娘亲!” 盛姝眼睛干涩得难受,她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旁边坐着一个两岁的孩子,手里抱着玉玺,正是她的煦儿。 煦儿看到她醒了,就把那玉玺给她,用不慎清晰的话语道:“娘亲,爹爹说要把这个给你。” 盛姝反应片刻,才听懂他说了什么,于是接过玉玺,只见上面有一个角磕破了,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她摸了摸煦儿的小脸:“你怎么知道我是娘亲?” 煦儿想了想,就拉起她的手:“娘亲快来。” 盛姝跟着他下床,这才发现此处是他的寝殿,想来是二哥暂时将她安置于此。 煦儿牵着她的手走出去,指着满墙的画道:“娘亲快看,这些都是爹爹画的!” 盛姝看过去,只见画中的全是自己,有骑在马背上的,有坐在窗边绣花的,还有抱着狸奴的…… 煦儿道:“爹爹那里还有很多,我带娘亲去看。” 盛姝拉住他:“煦儿,娘亲现在不想去看,以后再看好吗?” 煦儿显得有些落寞,但好不容易才见到娘亲,他早把那些烦恼抛诸脑后了。 煦儿兴致很高,带着盛姝到处转,把自己攒的小玩意全都翻出来给盛姝看。 盛姝一直陪着他,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 煦儿大概是感觉到了,就仰着脖子问:“娘亲,你不开心吗?” 盛姝勉强笑笑:“没有,娘亲见到煦儿很开心。” 赵煦搂住她的脖子:“娘亲是想爹爹了吗?煦儿也想,可是爹爹说他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回来,让煦儿听娘亲的话,还让煦儿告诉娘亲不要伤心。” 盛姝眼眶微红,萧霁瑾知道她还活着,也知道她是来杀他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时,外面传来通传声,盛济大步走进来。 煦儿看到他,高兴地跑过去:“舅舅!” 盛济把他抱起来,道:“舅舅有事情要和娘亲说,煦儿先和乳母玩好不好?” 赵煦自小没爹娘陪伴,一点也不闹腾,乖乖巧巧地应了好,就跟着乳母出去了。 盛姝站起来,问:“怎么了?” “那些朝臣想见你。” 盛姝面露疑惑:“见我?” “对,”盛济道,“那道遗旨传位于煦儿,还立了辅政大臣,他们想让你垂帘听政。” 盛姝道:“煦儿才两岁,如何能当皇帝?还是让他们换一个人吧。” 盛济道:“之前萧霁瑾为了上位,把宗室子杀了个干净,那群老臣实在找不到能继位的人了。” “可是……” “没有可是,姝儿,自古以来都信奉君命天授,煦儿姓赵,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唯有他登基才能朝堂安稳,如今肃慎未除,大颂不能再乱下去了。” 盛姝想起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道:“就如他们所言,立刻准备登基大典。” 二哥说的对,重要的不是谁当皇帝,而是让朝堂立刻稳定下来,出兵对抗肃慎。 * 十月初五,新帝登基,改年号为绥和,由太后垂帘听政。 十月初六,出兵北征。 绥和二年的冬天,大颂铁骑攻打至肃慎王庭,将困扰大颂多年的劲敌一举歼灭。 铁骑班师回朝那日,盛姝牵着煦儿,一同去宫门迎接。 煦儿蹦蹦跳跳跟在她身边:“娘亲,舅舅和宋叔叔要回来了吗?” 盛姝应道:“是,煦儿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煦儿却道:“娘亲,你真要让宋叔叔当煦儿的爹爹吗?” 盛姝顿住:“谁告诉你的?”想来是有人听说了她和宋端的那段过往,就在煦儿面前乱嚼舌根。 赵煦低下头:“我听宫人说的,娘亲,煦儿不要宋叔叔,煦儿有爹爹的。” 盛姝把他抱起来:“娘亲听煦儿的。” 煦儿高兴地道:“娘亲最好啦!煦儿喜欢娘亲!” 在他们身后,飘起了绥和年间的第一场雪。 那天,也是飘着这样的细雪。 萧霁瑾说:“别忘记我,别让煦儿喊别人爹爹。”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3月2号开始更番外,上午十一点更新,萧霁瑾带记忆重生。 ———— 预收文《夺情》 萧述珩向来不近女色,直到在乡下勾栏里,那媚药发作的娇软女子主动贴上来,他才知什么叫做食髓知味。 他原想将女子买回去,醒来人却已不知所踪。 回京后,他就在府上看到了从乡下来的表嫂,姿容胜雪、腰肢细软,像极了那夜的女子。 后来,萧述珩白日里恭恭敬敬叫着“表嫂”,暗里将肮脏龌龊之事算计了一遍—— 女主视角/HE 女非男处/原配非好人/强取豪夺 平平无奇狗血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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