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针线真是极好的,细致得和宫里的都有得比,想必祈王也喜欢。” 君吾道:“殿下她甚少看我绣的东西。” 谢青的手顿了顿,“你并不给祈王做衣服穿吗?” 君吾愣住了。 谢青看见他这模样就摇了摇头,“这做夫郎的,哪儿有不给自己的女人做衣服的道理?” “可是......”君吾张了张口,他总是下意识觉得殿下穿的都是极好的东西,他自己绣的怎么能入殿下的眼呢? 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思过来了,他从来没想过给殿下做点什么,好像就默认了殿下不会喜欢似的。 但寻常人家的女人身上,穿的可都是自家夫郎绣的衣服。 杏花村是这样,京城里也不例外。 唯独他家的没有。 君吾心里一紧,忽然明白过来今日出门时殿下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了,君后。” 谢青知他是最懂事的,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道:“一会儿君鹿就回来了。” 君吾却起了身,“我不等他了,他的尺寸我省得,衣服肯定合身的。” 谢青见他急着回去,眼里带了几分笑:“行,那你回去。” 出了坤宁殿后,君吾又扶着肚子去了那日见到司天监的地方等着,不成想那人竟已经在等他了。 “你迟了。”那人道。 君吾怕他生气,惶恐地解释:“我府上离得远,莫名来一趟不合适,只能找别的借口遮掩一下。”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计较此事,只是颇为凝重道:“是个女胎。” “真的!?”君吾面上一喜,笑着又摸了两下自己的肚子,“她这些日子活泼的很,我想着应就是个女孩呢。” 君吾独自高兴了半天,见司天监的人一言不发,不由问:“还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吾不知该不该告诉王夫。” 君吾心中登时有了股不好的预感:“你说。” “此胎虽是女身,但王夫怀她那日不属阴阳,是个极为不祥之日,极有可能会克死自己的母亲。” 君吾脸色白了一瞬,“你说什么?” 他飞快地回想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可他与殿下本就行事非常频繁,准确的日子他自己也算不出来。 那人沉声道:“此胎命中带煞,倘若顺利降生,她的母亲便会时有血光之灾,直至被煞气克死,王夫当慎重考虑。” 君吾一下子慌了,“那、那我该怎么办?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吗?” “无法可解,王夫若不相信,等胎儿降生看是不是个女胎,就知吾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怎么会这样?君吾心口怦怦直跳,他的女儿会克死殿下吗?那怎么可以? “我自然是信您的。”君吾垂着眼。 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卑贱之身,都无法为殿下生孩子了吗? 默了一会儿,君吾又听他道:“其实......也并非全无法子可解。” 君吾抬眼,“是有法子的?” 那人却不明说,只道:“宫里人多眼杂,很多话不方便说,王夫若真有诚心,三日之后便去城东一家酒楼,等你到了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你,到时候吾再为王夫一一说出解煞的法子。” 君吾点了点头,满怀心事地回去了。
第62章 走到宫门口时, 君吾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澈润的眸子静静看了会儿停在自己面前的马车, 又转身毅然往宫里走去。 此刻君鹿已经下学回了坤宁殿, 君吾迈进殿去,君鹿便抬起头来高兴地喊了声:“哥!” 君吾摸了摸他的头,道:“我给你带了两件衣服过来, 你去后面试,我有几句话想问君后,你不要过来打扰。” 君鹿见他神情认真, 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等谢青出来,君吾拉住他问:“君后, 你与陛下是同年岁的人,便也是和怀王同年岁的人, 你可知道当初怀王夫是怎么没的吗?” 谢青才刚睡醒, 听见他的问题懵然了一会儿,诧异地看了君吾一眼。 君吾道:“我隐隐觉得此事似乎和怀王有关, 但猜不真切, 只是感觉殿下她好像很在意怀王夫的事。” 自他入府以来, 殿下没跟他提过一句怀王夫的事,君吾也识趣地从来不问,但是他总是忍不住想起祠堂里那两块灵位奇怪的摆法。 殿下大约是恨怀王的...... 这是一段尘封的往事了,那时谢青还未出嫁,所能探听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但有一点他十分确定,对君吾道:“怀王夫定然不是难产死的。” 君吾心上一颤, 心里隐隐有个想法蠢蠢欲动。 “我虽不知实情到底如何, 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怀王夫去的时辰和他难产的时辰对不上。”谢青双目远眺,回忆起当年的事端来,“我清清楚楚记得那晚,我父亲去怀王府看过他,回来时同我说起此事,说怀王夫生了个极漂亮的女婴,眼睛澄澈得宛如新出的银盘。” “当时我便好奇,一个人的眼睛竟能是银色的,可不等我追问几句,怀王府又来了人,将父亲请走了。” “去干什么?”君吾问。 谢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总之父亲第二日才回来,回来时便已改了口,说怀王夫生的是个妖孽,让我绝不要对外人提起这个女婴,他说这话时,怀王夫定然还没死。父亲与怀王夫私交一直不错,两人从小一起长得,若当时怀王夫已经因为难产死了,我父亲必然不会是那样一副凝重的表情,全然无一点悲色。” 君吾静静地看了谢青一会儿,轻声呢喃,“也是女婴。” “什么?”谢青追问了一句。 此事还不宜多说,君吾摇了摇头,换上轻松的神色来,“我只是觉得自己对妻主的事关心太少,所以来找君后问问当年的事。” “这样是好的。”谢青拍了拍君吾的手,“不过事发时祈王才出生一两日而已,她定然早将此事忘了。” 出了坤宁殿后,君吾的神色更为凝重了,他一脸心事地出了宫门,正要上马车去,却见殿下正站在门外等着他。 “妻主。”君吾乖乖叫了一声,主动伸手握住楚御琴的手。 “怎么此刻才出来?天都要黑了,两件衣服要试那么久?”楚御琴禁不住出言挑剔,君吾却把脸埋进她怀里蹭了蹭,软着声气,“我也想早些回去。” 楚御琴一愣,对君吾主动的投怀送抱弄得措手不及,僵了下身子才掺着人上了马车,上午时心中因妒忌产生的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 马车上安安静静的,君吾忽然道:“妻主对司天监了解多少?” 楚御琴侧过身,看了他一眼。 “我总是觉得司天监颇为神秘,心想若是寻常人见到她们,定然三言两语就会被她们绕进去的,这世上可怜人这么多,有谁会不信命呢。” 这小笨雀向来沉默寡言,这还是头一回主动谈起什么事。 楚御琴目光浅淡,无意识地打量着君吾的表情。 “你在宫里见过司天监的人了?还同她们说了话?” 君吾眨了下眼,抬眸朝楚御琴望了过去。 他道:“有一件事,我同殿下说了,殿下定然也会觉得奇怪的。” 他露出渴望的目光来,极想倾诉些什么,可楚御琴一看到他这个眼神就什么也不想管了,压下身来含吻住君吾的唇瓣,将他圈在自己怀里肆意欺负了一番。 只吻过软红的唇还不算,且要对着耳垂颈侧都细致地舔吻过一遍,最后又弄得一发不可收拾,马车只能在祈王府门口停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三日后,君吾收拾好便去了城东,他的马车刚驶进城东,就有几人过来迎他,问道:“可是祈王夫吗?” 君吾在里面应声:“是。” “请随我们来。” 君吾便下了马车跟她们走,君吾发现这些人引他去的都是偏僻之地,好像是有意不想叫人发现似的。 他一路沉默不语,直至进了一家酒楼,被引入雅室后看见熟悉的人,君吾才道:“既是为我解惑,您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吗?” 那人低声一笑,道:“我等都是窥测天机之人,不可叫人窥见真容的,否则会罪责己身。” 君吾道:“那日您说的法子究竟是什么呢?” 那人道:“王夫可听说过这世上有以命换命的道理?” 以命换命?君吾神色微变,几乎都要对上了。 “这是什么说法?” “虽然王夫的孩儿命中带煞,可王夫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富大贵之人,若我说得不错,王夫出身并不高贵罢?” 君吾一愣,“是。” “且吾算出,王夫并不是一嫁了。” 君吾紧张地捏了下手心,“这你都知道?” “吾不光知晓这些。”那人神秘道,“吾还知晓一件这天下人都不知道,却只有王夫和祈王知道的事。” “......是什么?”君吾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王夫曾嫁给祈王的母亲,吾说得可对?” 君吾怔住了,这件事除了殿下知晓,他自己知晓,也就只有君家的人知晓了。 那人一看君吾表情就知道自己并未说错,接着道:“王夫命中富贵,命格又十分纯澈,倘若王夫愿意用自己来换女儿一命,那祈王世女今后也必会大有所成,一帆风顺了。” 他满眼含笑,眼神却冷,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这个柔顺又温吞的男子。 这样合算的买卖,哪个做父亲的会不答应呢? “可是......我若是去了,我家殿下会想我的。”君吾认真地道。 司天监的人一愣,似是没想到君吾来了这么一句。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孩子,三令五申地叫我打掉,如果孩子不好,生下来扔掉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能再生,为什么要用我的命去换孩子的命呢?” 坐在君吾对面的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他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第一个孩子,毕竟是不一样的,等你生下她,你就会舍不得了,而且...也不是只能用你的命来换,也可以用别人命来换,你想一想,用那些不值钱的人来换自己女儿的命,这不是很合算吗?” “别人?是谁?”君吾道。 “阴时阴日出生的男童,只要五......不,只要三人,就能全然洗清世女身上的煞气了,以后你们一家团聚,和和美美,不过死几个下人就能换来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话音未落,那人却觉得君吾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他的身后。 “只要三个吗?”一道女声忽然从背后响起,阴沉沉的音色几乎让此人立即毛骨悚然起来。 “这次,怎么不是七个了?” 司天监的人缓缓回过头去,只对上一双冰冷的凤目,在日光的折射之下,她的眼瞳竟泛着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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