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听了这话一愣。 她知道淑妃为人聪慧,这么尊贵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攀交情,说什么亲姐妹的话。 她是想……与她做姐妹? 施菀的脑子飞速运转,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朝政知识来思考眼下该怎么回答。 陆璘曾和她说,面对淑妃的示好,她愿接受就接受,不愿接受就不接受。 因为一切都有他替她在前面开路,她不必理会家世的事。 可是如果和淑妃做了姐妹,一切都会好一些吧……淑妃也并不是奸恶之人,她只是想要外朝的倚仗,而自己又为何要对宫中的力量如此不屑一顾? 如果自己成了淑妃娘娘的姐妹,那就不必靠陆璘替她抵挡一切了,她自己就能为他们的未来出一分力。 她跪下道:“我从不知娘娘家乡竟是荆湖南路,同饮洞庭水,没成想我竟能与娘娘靠得如此近。我从没有姐妹,娘娘如此貌若天仙,秀外慧中,若我能与娘娘沾上一点姐妹关系,只怕梦里也会笑醒。” 淑妃立刻道:“既如此,要不然你我结为异姓姐妹如何?” 施菀露出喜色道:“我自然求之不得,娘娘虽比我小,但身份尊贵,我愿认娘娘为义姐,当娘娘为唯一的娘家人。” 淑妃起身扶她起来道:“那就如此说定了,回头我们找个日子,把皇上叫来作个见证,我们行个结拜礼。” 施菀点头笑道:“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什么娘娘,你现在就叫我姐姐。” 施菀看着她,恳切道:“姐姐。” “诶,那我叫你菀菀好了,我太喜欢这名字了。”淑妃拉着她笑。 明明是“联姻”,是合作,是两个家世不好的人抱团取暖,可这一刻施菀却真从这一声姐姐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她的确没有姐妹,从来就没有过,连堂姐妹都没有,这是唯一一个。 淑妃不易,她望这个姐姐能安安稳稳,两人扶持着安然在这京中守住一片自己的天地。 从宫中出来,陆璘就等在外面。 她很是意外,送别宫中的姑姑,走到他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陆璘回答:“办完事,听说你进宫了,想着正好有地方要带你去,就直接来找你了。” “什么地方要我去?” 陆璘笑了笑,“不乘马车,我们走过去?” 此时才是五月初,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她愿意在这京中与他走一走,点头同意了。 陆璘拉了她往街上去,她连忙缩回手:“还有人看着呢!” 于是走了几步,待人少一些他又拉住她。 拐过一道弯,街道热闹了,又有了人,她又要缩回来,他却不放道:“没事,这儿人家不认识我们。” 的确不认识,但她因为进宫,特地换的大袖,这是礼服,太隆重了,总是扎眼。 扭扭捏捏间她趁他不注意才又抽回手,然后刻意转移话题道:“我刚刚做了一件事。” 陆璘问:“什么事?” 施菀看着他笑:“说出来吓死你。” 陆璘更是笑了起来,饶有兴趣道:“那你吓吓看?” 施菀清了清嗓子,趁两人走到个僻静的地方,说道:“我成皇亲国戚了。” 陆璘问:“淑妃要和你做亲家?” 施菀一愣:“你为什么这么想?” 陆璘看着她一副理所当然模样:“雨杏好看,说不定被哪个皇子看上,而淑妃本就想与你靠近。” 施菀掩嘴笑,他问:“不对么?” “对是对……可雨杏才五岁啊,你以为她是天仙啊,五岁就被人看上。” 陆璘不服气了:“她不是天仙吗?” “自负,不害臊。”施菀睇他。 雨杏像他,夸雨杏不是夸他自己吗,就没见过这样的! 随后她才道:“我要与淑妃结拜姐妹了,淑妃今日提的,我同意了。” 陆璘一听便凝神想了一会儿,说道:“皇后娘娘大概身体好不了了。” “什么?”施菀不懂,这与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陆璘解释道:“三月是亲蚕礼,该由皇后娘娘主持,但皇后娘娘今年身体尤其不适,亲蚕礼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宫中传言,会让淑妃娘娘代为主持。 “如今淑妃娘娘突然要与你结拜,我想她是着急了,也许是皇后娘娘将要崩逝,那时便要立新后,淑妃此时主持亲蚕礼,再认你做姐妹,拉拢陆家,便有六成可能登上后位。” 施菀这才知道除了她知道的那些,里面还有这隐情。 “那……我这决定对吗?”她担心地问。 陆璘笑着勾了勾她鼻子:“有什么对不对的,若皇后娘娘真的崩天,我们家大力支持淑妃为后就行了,皇亲国戚的施大夫,托你的福,我要和皇上做连襟了。” 施菀被他逗笑,随后连忙朝他“嘘”,让他小心点,他们这样子看上去就像在盼着皇后娘娘殡天一样。 又走几步,陆璘拉着她到了个铺面前,这铺面在街心处,足有八间大,看着就宽敞阔气。只是关着门,不知是什么生意不做了。 然后陆璘拿了钥匙出来去开上面的门锁。 施菀吃了一惊:“你怎么有钥匙?” “我买下它了,专门找商人看过,说附近没有大药铺,这地方又靠近城中大户,开药铺是很好的位置,而且离家也不远。”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 施菀却忘了迈门槛,还站在外面。 “你买来……开药铺?”她问。 陆璘回头道:“不是说好的么?在京城再开个杏林馆。只是我手上的钱付了这门面费就没了,钱都在你那里,后面的药材,伙计,一应都要你自己来了。”说着朝她伸手,牵她进去。 施菀进了里面,果真这里比江陵的店面还要大,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一下子就盘下这么大的门面,以前那都有丰大掌柜掌舵,现在可就她一人。 “这是不是太大了?我原本想着先从小铺面做起。”她道。 陆璘回答:“做什么小铺面,你是除疫医官、江陵名医,给娘娘看过病,拿着太医局金牌,你既来京城开药铺,那自然要大手笔,省得没多久又要折腾着换位置。” 听他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绝世神医一样,施菀都不好意思起来。 随后两人往后院去,这儿院子大,后面有供人休息住宿的房屋,一应俱全。院子中间有一棵梧桐树,枝繁叶茂,如巨大的伞撑起一片阴凉。 “原本想砍了这梧桐,种上杏树,怕你反对,便没有,等你过来自己看了再说。”他说。 施菀笑了笑:“就这样吧,梧桐长得这么好,看着像疏桐院,更熟悉一些。” 他深深看着她:“就听你的。”他又牵起了她。 施菀沉默一会儿,随后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来:“这个,给你。” 陆璘看过去,发现是一只香囊,精巧异常,练色的布料,上面用灰蓝色绣线绣的白梅,黄蕊,黑枝,一股幽暗冷香韵味,似是夜间赏梅。 是她绣的,看得出来费了心神,一针一线含着情思。 他将那香囊缓缓接过,握在手中,触着那光滑的布料,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明的情绪,那情绪似潮水将他整个人淹没,他看一看那香囊,将她抱入怀中。 经年之后,她再次对他表露出爱意。 “什么时候绣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极柔地问。 她在他怀中回答:“你和雨杏回京,我在江陵的时候,闲得实在没事做。” 陆璘低低笑了起来,在她头顶轻喃道:“何其有幸,此生得遇你。” 清风徐来,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自叶隙间投下来,洒落一地光辉,点点缀错,犹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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