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明鉴,这匪患是因为清波郡地动才冒出来的,臣起初忙着安抚流离失所的百姓,一时不察,倒是让他们为祸四方。”公孙治深深躬身,不卑不亢说。 “臣正要向陛下请旨,派兵剿灭这群山匪,不想惊扰了将军和公主,还请恕罪。”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明绮点头,没再说什么,她看向一旁的青凤。 只一个眼神,青凤就明白她要做什么,抽出腰间长鞭,当下给了那山匪一鞭子。 “伏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派你们来的!” 山匪哀嚎一声,壮硕的肥肉跟着抖动一下。 “大人饶命!”山匪大叫:“是老大派我们来劫些银钱回去,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的老大是谁,在哪里!”青凤看了眼明绮,当下又是一鞭子。 “是、是我们匪寨的老大,就在清波山的半山腰。”山匪一股脑地说着。 青凤正要再打,却被公孙治拦住:“这位大人请慢。” 公孙治看向靠在巨石上双手抱臂的明绮。 “将军,清波城就在前面,不如先随在下进城,这山匪左右成不了什么气候,便交由臣来处理。” “公孙太守不会是觉得本将军狗拿耗子?”明绮唇角微弯,似笑非笑。 “在下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明绮审视公孙治半晌,才说:“终归你才是清波郡的太守,这山匪就交给你处置了,只有一点,令他说出匪寨的具体位置,半个月内,我要那个匪寨彻底消失。” “是,请大将军尽管放心,在下有分寸。” 公孙治在烨朝的一众太守中,称得上青年才俊,他是文状元出身,听说来清波郡不到三年,就将整个清波郡治理得海晏河清。 但或许是因着地动的关系,来到城里,分明太阳落山没多久,就已经家家屋门紧闭,路上行人寥落。 公孙治将明绮等人安排在了他的家中,而他则宿在公堂。 公孙治是出了名的清官,家中宅院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屋里的装潢也是寻常。 谢卿卿睡不着,便去粘明绮。 “这清波郡的天闷得厉害,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一定有一场大暴雨。” 明绮穿着单衣,坐在窗边听着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偶尔应和两声,心中却漫不经心想着,她方才似乎招了萧霁过来。 那日她和萧霁食髓知味,今晚无事便有些想重温旧梦。 不过经谢卿卿这么一闹,旖旎的心思就淡了许多。 “公孙治不愧是文状元出身,身上颇有几分文人独有的风骨。”谢卿卿仍旧天马行空地说着。 明绮忽然侧头看她,略带探究地问:“你觉得公孙治这个人如何。” 她问的自然不是公孙治身上有什么风骨,而是问谢卿卿这个人能不能收为己用。 谢卿卿沉吟片刻,最后慢慢坐在竹椅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他能将清波郡治理得不错,但也不能说明他是可用之人。” “我现在也说不好,总要再考察考察。”她总结说。 明绮挑眉:“几年不见,你现在谨慎了许多。” “这也是姐姐教的,我们做事要谨慎再谨慎,就像那京兆尹,多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姐姐不是到现在还在试探。”谢卿卿说。 明绮笑了下,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谢卿卿消停了一会儿,又问:“姐姐现在对萧霁是如何想的?” 明绮神色一顿,好奇地说:“怎么这么问。” 似乎从她回来,身边的人总喜欢打听她对萧霁的态度。 “我只是觉得萧霁那个人古怪得很,姐姐可不要被他表现出来的假象骗了。”谢卿卿不留余力地上着眼药。 明绮不置可否,端起面前有些凉的茶水喝了一口。 “说起来,我看萧霁那个样子,不像是对姐姐没有感情。”谢卿卿又说。 “这又是何必呢,姐姐喜欢他的时候他不珍惜,等姐姐对他只有利用了,他又装作乖顺模样。” 谢卿卿打量着明绮,忽然警铃大作。 “姐姐不会对萧霁动心了吧,我看到萧霁脖子上的痕迹了,姐姐小心男色误人啊!”谢卿卿苦口婆心。 明绮看着她的样子,不由扑哧笑了下,无奈说:“放心,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他对我们设下的局很重要,我又怎么会动心耽误大事。” “何况,他之前做了那种事……” 明绮忽然眸色凛冽地看向屋门的方向。 她骤然站起身,厉声说:“谁在外边!”
第21章 梦碎 话音落,明绮已经闪身到房门前,将其一把打开。 门外只有零星几声虫鸣和猫叫,远处则是打更人嘹亮又悠远的声音。 谢卿卿走上前,也学着明绮左右四顾,轻声说:“姐姐听错了吧,这地方应该没人来偷听的。” 明绮将信将疑将随身佩剑收回剑鞘,转头看见谢卿卿状若乖巧无害的表情,她的眉头无意识蹙了一瞬,垂眼凝视着谢卿卿。 “姐姐?”谢卿卿捏着裙子,不安地喊她。 “没什么,应该是我多心了。”明绮收回视线。 守在院子外的青凤听到动静,快速走进来,压低声音问:“主子,出什么事情了。” 明绮没说什么,而是把谢卿卿推给青凤:“天色已经很晚了,你护送公主回她住的地方。” 谢卿卿走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但明绮存了送客的心思,便是她也不能强留下来。 她只好蔫哒哒地说:“姐姐也早些休息。” 看着谢卿卿和青凤离去的背影,明绮踏出房门,低头看着不远处的灌木。 借着柔和的月光,依稀能看见灌木上被刮住的,一小片衣服料子。 明绮走过去,两根手指将料子挑起来,缎子柔软细腻,散发着和月影一样的光泽。 柔和的月光倾洒在明绮的脸上,晚风轻轻拂起她鬓角的碎发。 树影婆娑间,明绮神情微不可察淡了几分。 夜深人静,石子铺成的小径上只有谢卿卿和青凤两人。 谢卿卿走在前面,脸上全然没有在明绮那里的乖顺无害。 她没什么表情地问青凤:“你确定他听到了?” 青凤挠了挠头:“我没有跟他进去,但见他方才有些踉跄地出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你到底让萧霁听到什么了,他的脸色看上去那么差。”青凤有些不安的问她。 “没什么,只是让他认清姐姐对他只有利用的现实。”谢卿卿冷说。 青凤脚步停住,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谢卿卿转头,拧着眉头问。 “他毕竟在主子的计划里,万一此事之后他不再配合主子,以主子的性情,少不了要用些强制手段,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青凤犹疑说。 “那不是更好,不然他的日子也太舒服了吧,还沉浸在破镜重圆的美梦里。”谢卿卿冷笑一声。 “你竟然会同情一个废人,不仅护不好自己的妻子,诸多冷待不说,还对自己的妻子痛下杀手,明姐姐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你是见过的。” “或许当年有误会也说不定。”青凤不确定地看她。 谢卿卿像是被点了炮仗,当即站在一块石头上,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他。 “什么误会?就算刺杀的事还有的推敲,那买通姐姐心腹给她下药的事情呢!那心腹可是我亲自审的!她咬死了是萧霁指使。”谢卿卿怒说。 青凤噤声:“你也别生气啊,我只是随口说说。” 谢卿卿轻哼,从石头上跳下来继续向前走。 “萧霁这件事对主子全部的计划没有大碍,公主又是主子信赖效忠的人,我才答应帮公主做一次,但也只有这一次。”青凤跟在她后面一脸肃穆。 “当然,之后有别的事情我也用不上你。”谢卿卿摆摆手,径自走向自己的屋子。 = 萧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美梦骤然破灭大抵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心中惶惑,难受得仿佛要炸开,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第一次有这样清晰的认知。 明绮真的不爱他了。 她只当他是一枚棋子,一枚抓住萧厉山的棋子。 萧霁浑噩坐在凳子上,他慢吞吞从怀里拿出日日不离身的布包。 小心翼翼将布包打开,那对明绮曾珍而重之的玉镯静静躺在桌子上。 他低着头看了半晌,神情晦暗又破碎。 那年明绮接过他递去的和离书,冷冷看了他许久。 他实在不敢看她,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听见叮当碰撞声。 等转头一看,才知道是明绮把他送给她的镯子扔在了石头上。 那镯子是母妃留给他的,他在成亲日,背着萧厉山偷偷塞给了明绮。 她的力道不小,镯子当场就裂成了几瓣。 他看见了却不敢捡,只敢等明绮走后,院子里四下无人,他才敢去将四分五裂的镯子捡起,又偷偷找了城里靠得住的老师傅修补好。 但无论如何修补,镯子上面还是有密密麻麻的裂纹,不复之前的光彩不说,稍微磕碰就又会再次碎裂。 似乎两人的结局,从开始就已经注定。 但至少她还活着。 这就已经很好了。 不知看了多久,萧霁如冰雕一样的表情终于动了动。 他狭长的眼眸缓慢眨了一下,最后伸手将两只女用的镯子,小心翼翼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张开的手心里还有之前被他抓出来的血痕。 = 翌日。 天光大亮,清波郡就下起了暴雨。 哗啦啦的雨,不断从屋顶冲刷下来,如一道卷帘。 明绮坐在屋檐下的美人靠上,看着愈演愈烈的雨势。 谢卿卿白着脸站在一边,揪着自己的裙子,几度想说什么,却又怀着某种担忧止住声音。 青凤则要惨上许多,他跪在明绮身前,衣衫都已经被渗进来的雨水打湿。 明绮没有看两人,只侧头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 有些荒凉的院子中,精瘦的青年头戴斗笠,冒雨持剑,快速来到明绮面前。 “主子,整个府邸都找过了,雨下得太大,没发现萧公子的踪迹,府中有下人说天不亮的时候曾看见萧公子向大门外走。”青影单膝跪下,沉声说。 青凤脸白了白,低声说:“是属下失职,主子罚我吧。” “若真丢了萧霁,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轻饶你。”明绮扯了扯朱唇,眼中毫无笑意。 “明姐姐……”谢卿卿小声说。 明绮第一次没有理会谢卿卿,而是低头看向青凤:“昨晚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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