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想起刘大夫所说,易容药苦涩难当,带来的疼痛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她不由得询问出声。 谢陵轻笑,他温热的吐息,洒在葡萄白皙的肌肤上。葡萄觉得,那一块柔软的肌肤,定然是通红的。 谢陵道:“是很苦,很痛。不过,可以忍受。” 谢陵没有去说,在葡萄离开长安城的日日夜夜,他要如何忍受头痛,借酒消愁,才能勉强入睡的。易容药的痛苦,相比之下,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谢陵不去提及,因为长安城给葡萄带来过不好的回忆。那些回忆,和谢陵脱不了干系。 折腾了许久,谢陵也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葡萄逐渐察觉到不对劲,没等到她质问,谢陵就主动开口交代。 他贴近葡萄的耳边。 “假的,都是假的。” 兵不厌诈。主将命不久矣,敌军才能彻底的放松警惕。谢陵并不认为,有废太子的只言片语,便足够敌军将他们击溃。 葡萄脸色一变,起身就要离开。 谢陵却拉着葡萄的手,面色泛白。 “不要走,其他人不知道此事。” 葡萄自然明白,孰轻孰重。事情关乎军情,她不能随意为之。刚才,葡萄还满脸恍惚地走了进来,如今她气势汹汹离开,定然会惹人怀疑。 葡萄重新坐了回去。 谢陵搂着她的腰,轻声道:“我想通了,你不必原谅我。” 葡萄惊讶地望着谢陵,谢陵继续道:“你想要报复我,尽管来报复。你不如嫁给我,日日夜夜折磨我,这才是真正的报复。你想,你做了世子妃,整个国公府,都要听你差遣。到时,你想克扣我的吃食用度,或者找人给我下药,都方便许多。至于若是有谁,敢瞧不起你,你开口打杀了就是。有国公府在,他们只能敬畏着你。”
第86章 第86章 废太子被挑落马下的一瞬间, 他的眼睛中闪过难以置信。 毕竟连边关的百姓,都知道江北大营尽显颓势,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生擒了敌军的主将、副将, 谢陵跃下骏马, 浅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废太子。他的视线一扫而过, 没有对废太子说出多少嘲弄的话语,只是朝着身后士兵说道。 “将罪人——元轩,带下去。” 一场战乱,就此平息。背井离乡, 离开边关的百姓们, 听到这个消息, 纷纷往回走。他们脸上一改离开时的沮丧神态,变得神采奕奕。为了求得安稳, 他们舍弃了家中的房屋, 为了轻装简从,全部的身家只是带走了十分之一二。颠沛流离的日子,并不好过,百姓们迫切地想要回到自己的房屋里,点燃炭火,烧上一壶暖暖的热茶。 元轩被捉,但他丝毫没有作为俘虏的战战兢兢。元轩高昂着脖颈,仿佛自己仍旧是鹤立鸡群的那一只雪白的鹤。他自信于皇帝对他的宠爱,十几年的父子亲情,皇帝在元轩身上付出了太多情意。即使皇帝下令, 把元轩当做一个罪人看待,再没有什么废太子。元轩也深信不疑, 待他被押送到长安城后,皇帝会想出千方百计,保住他的性命。 因此,元轩一点都不害怕。相比敌军被捉的主将,他显得从容不迫。 谢陵走过元轩的身旁时,元轩眼神阴鸷,仿佛要把谢陵剥皮抽骨一般。元轩自然辨认的清清楚楚,是谢陵,让他在千军万马前,狼狈地从骏马上坠落,成为了一个失败者。 元轩期待着谢陵对他说些什么,到时,他要狠狠地骂上谢陵一顿。元轩清楚,谢陵这样的人,大概是会把皇帝当做天。他不无恶意地想着,他要在谢陵满心满意地以为,自己因为在边关有功,而受到皇帝奖赏时,打破谢陵的美梦。元轩要禀告皇帝,要皇帝不许奖赏谢陵,他要谢陵成为一个笑话。 元轩已经准备好了,如何嘲笑谢陵。但是谢陵,并没有如同元轩所料,他径直地走开,没有分给元轩半个眼神。 “……谢世子脚步匆匆,这是急着去寻葡萄姑娘呢。” 士兵们调侃的话语,传进元轩的耳朵里,让他眼神一黯。 谢陵正是要去寻找葡萄,他提出的报复手段,被葡萄冷冷拒绝。 这让谢陵感觉到挫败不堪。他是真心实意地,愿意为葡萄想出法子磋磨他自己,但葡萄却不肯相信。 葡萄自然不会如谢陵所愿,嫁给他,当什么国公府的世子妃。谢陵口口声声说着,当了世子妃后,有何等的好处。谢陵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要葡萄如何克扣自己的棉衣。 正如同此时,即使葡萄已经拒绝了谢陵的提议,他却仍旧不肯放弃,还在磨着葡萄同意。 “……冬日寒冷,你不让奴才给我炭火,让我冻得手指发肿。夏日炎热,你不让他们给我冰块,我若是想用水,就让我自己去挑……” 听着谢陵这一句句的假想,葡萄恍惚觉得,她要成了什么大恶人一般,竟然想出这么多磋磨人的法子。 葡萄推开谢陵,说着要走。 “你既然无病无灾,看着活蹦乱跳的,定然不会死的。恬姐儿听了,也就放心了。” 谢陵摇头,他拉着葡萄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你一走,我便活不过明日了。” 葡萄被他无赖的言语,气的胸脯起伏,瞪圆了乌黑的眼睛。 “无赖!” …… 元轩终于见到了,能让冷面冷心的谢陵,脚步匆匆地去见的葡萄姑娘。出乎元轩意料之外,葡萄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的确是个美人,但不是牡丹国色,而是路边清丽野花一般的美丽。葡萄的眼睛尤其清澈,只看她的眼睛,元轩竟不敢相信,葡萄已经是士兵们口中,那个生了女儿的妇人。 葡萄经过元轩身边时,柳眉微蹙,眸中情绪复杂。元轩本以为,会在那澄净纯粹的眼眸中,看到对他的厌恶。但葡萄眸子里,更多的是疑惑好奇。 元轩神色一愣,这些时日,他见到的最多的,就是对于他的唾弃谩骂。每个人经过元轩身边,都将他看做脏东西一般。即使元轩动用了花言巧语,说动了一个看管的士兵,给他松开了束缚。但那士兵是为了利益,望着元轩的眼神中,也是嫌弃更多。 但元轩很快冷下心肠,他向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正如同元轩不想再做太子,他就去寻找前朝宝物,做自己背后的支撑。而此刻,元轩看着葡萄的衣裙,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眸子发冷。 ——谢陵,你让我成了笑话,便用这个女子来偿还罢。 元轩下手狠准,他没有武器。看守的士兵,可以在元轩的荣华富贵许诺下,放开他的束缚,但却没有本事给他弄来长剑。元轩手心握着的,是半根断掉的箭翎。那是深陷在他的肩膀中的,如今被他硬生生地拔出来。箭翎上面,还沾染着元轩的血。现在,这箭翎就要穿透葡萄那纤弱的身子,把他的血,送进葡萄的骨中。 手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在风似的攻击下,像葡萄这样的弱女子,根本没有可能躲开。 但箭翎没入的,是紧绷有力的肌肤。 元轩微微一愣,便见到脸色黑沉,挡在葡萄身前的谢陵。 谢陵抚着葡萄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他踢向元轩的膝盖,很快就将元轩踹倒在地。 周围的人,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葡萄眼眸茫然,她还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谢陵高大的身子,就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谢陵的后背连着胸膛,被刺了个对穿,汩汩地往外冒血。他把额头抵在葡萄前额,语气放软。 “葡萄,我随时都可以,为你去死的。” 葡萄错开视线,柔和的语气中,蕴含着满满的讽刺。 “我同他无冤无仇的,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有人来伤我。” 谢陵听罢,眼眸低垂,他喃喃着:“是啊。” 谢陵握着葡萄的手,把箭翎往里送了送。箭翎没入肉中的刺痛,让谢陵发出闷声。 葡萄连忙松开手,眼睫轻颤:“你做什么……” 谢陵,连死都要带着她的痕迹。 谢陵却笑了。这次和装病那次不一样,谢陵是当真受了伤,周围一片兵荒马乱,谢陵却还能笑出来。 他咬着葡萄的耳垂,在葡萄生气推开他之前,说道:“刘大夫告诉我了。” 葡萄身子一颤抖,眼眸飘忽。 “他告诉你什么,与我何干。” 葡萄的言语强硬,手指却捏的泛起青白。 谢陵压低声音,声音显得沙哑轻飘飘的,却足够他们两个人听到。 “刘大夫说,他和你说了两个秘密。第一个是,我就是秦廷玉。至于第二个……” 看葡萄一脸紧张,却还在强装震惊的模样,谢陵叮嘱她:“你莫要以为,刘大夫是什么有恩报恩的好人。他那个人,唯利是图,只要给够银钱,什么都能够说的。” 谢陵说着,便把双手挪动,放在了葡萄的小腹处。身上失血过多,让谢陵身子发冷,他拥紧葡萄,汲取着葡萄身上的温暖。 “这里,是我的。” 葡萄见不得谢陵得意笃定的样子,故意反驳他。 “不是你的。” 谢陵昏迷过去之前,听到自己的轻笑声音。 “对,不是我的。是秦廷玉的,是不是……” 那一根箭翎没入的深切,寻常的大夫难以下手。但好在兵营里有刘大夫在,他艺高人胆大,很快便将箭翎取出来,还给谢陵止住了血。 刘大夫走出营帐,见葡萄静静地站在外面,免不得多说了几句。 “你既有孕,就好生休息才是。” 吴炎武和主簿,正匆匆赶来探望谢陵,就听到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吴炎武瞪圆了眼睛,盯着葡萄。他喉咙滚动,问道:“谁的?” 话一问出口,主簿就觉得不妥当。吴炎武这番话,好像葡萄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子,有好几个姘头,连有孕了都不知道是谁的。 葡萄不理会莽撞的吴炎武,涨红着脸离开了。 主簿咳嗽一声,提醒道:“将军,还能是谁的。” 说着,主簿向营帐里使着眼色。 不管是谁的,这种时候,只能说是谢陵的。不然谢陵前脚才为葡萄受了重伤,后脚就得知心上人有了别的男子的孩子,这该是多么的荒唐…… 但吴炎武显然看不懂主簿的眼色,他沉思片刻,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定然是秦廷玉那小子的!” 主簿看了看刘大夫,咳个不停。 刘大夫轻笑一声,说道:“主簿大人若是着凉,去我那里拿两贴药,保管药到病除,就是苦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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