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幼孩就出来了。 “拜好了就走吧,你爹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女子牵着他的手走下台阶,头都不回,不想在这多待一刻。 幼孩望着女子不高兴的脸,好奇问道:“娘亲,你为什么不拜啊?” 女子没好气,“老娘跪天跪地跪菩萨跪死人,但不跪这个死人!”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问娘亲问了五年,至今都没得答案。 女子瞪他,生气道:“人和人是有区别的,死人和死人,也是有区别的。老娘就是不想跪他!”她训斥道:“只有你,膝盖软,跪他跪了五年!没出息!” 幼孩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有点成熟,他表情很受伤。“这不是神仙太遥远了,我跪个凡人,好懂我的心声么,让你和爹爹长命百岁!” “就他?自己都没活百岁!”女子没好气。 每每提起庙里这尊王爷,娘亲就不高兴,真是奇怪了! 瞧她神色不妙幼孩咕噜转折眼珠子赶紧转移话题:“娘,你是不是还在恨爹?” 女子咬牙切齿:“我恨他干嘛!我爱他!” “娘你就别装了,装也不像!儿子知道,你一直恨爹当年把你绑走了!这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要记一辈子?!” 提起这个事情女子就炸毛,生气得牙痒痒。 “敢绑老娘,敢绑老娘……” 他偷笑,女子更加愤愤:“你还敢笑!”说着就要去拧他的小耳朵。他反应极快躲开,双手捂住嘴巴,又狡辩:“没笑没笑!”眼睛圆圆大大的,跟女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他就这件事情做出中肯的评论:“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是支持爹爹的,若不是爹当年把你绑回来,哪里又会有我!啊疼疼疼,娘轻点,轻点……”他的小耳朵就被女子拧住,一阵求爹告娘。 “回去一起收拾你俩个!” 女子愤愤,手腕上的碧色珠串映着光,清润好看。 听她说是俩,幼孩放了心。把爹拖下水,才符合坑爹! 女子一路拧着他的耳朵下山,惹得路人好笑,娇女掩帕。幼孩苦笑以掩尴尬。还好今日邻村的月月跟他赶的不是同一个庙堂,险啊! 女子和幼孩的身影越来越远…… 庙堂前,石阶上,依旧人来人往。 沧海桑田只会轮回,再回不去。那些往事都封了,淡了,终有一日没人再记得。 浮生若梦,前尘往事,都散了吧! (天堑篇完)
第43章 卷一 白药井井1 深冬,到处白茫茫一片,连续下了半月的雪,积雪尺厚。这种时令,纵是集市里面,也因为气候寒冷人烟寥寥。荒郊野外,人家户更是少,翻过山头,偶见一两户人家,也是关门闭户。天又阴又沉,雪还在下,这个冬天异常冷。 郊野外,蜿蜒的道路上,一辆马车不停向前行着,马车檐角上的红灯笼是这雪地里唯一醒目的颜色,驾车的小厮偶尔抬头看一眼,以防时间久了雪盲。有意行快,奈何积雪太深。 “吁” 驾车的小厮一勒缰绳,马儿适时停了下来。 “少爷,积雪太大,前面的路压断了。” 车的前帘被人从里面掀开,男子钻出马车来,一下地,雪就没过了脚背。 “少爷……” 小厮看着他,有点不放心。男子绕过马车,往前走了几步。前边果然塌了个大坑,马车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了。 男子折过身回来,他伸手掀开马车帘子,里面躺着的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脸,双目闭着,面色很不好。 路行不了。荒郊野外的,停在这里更是不行。何况此番出来就是要寻到那个人给她医病的,折回去肯定不行。 “常久,从这里到白药隐,还有多少路程?” “回少爷,指路的说,路塌的地方直走一里不到,然后一直往北走,大约八九里路,再穿过松雪岭就是了。” 男子默了一会儿,粗粗计算了一下。十来里路,下晚时候应该能到了。 “长久,你驾车原路返回,回去禀告老夫人,就说一切安好,好叫她放心。”男子钻进马车,再次出来,手里抱了那个女子。 小厮是个聪明的人,瞧他形容,知他是打算徒步过去。八九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徒步过去,也不是哪样难事,就是雪大点,路可能有些不大好走。少爷做事一向稳妥,何况这会关乎未来少夫人的生死,没把握更不会乱下决定,想想,点头应下。 男子将女子抱下马车,又吩咐小厮将提前预备好的貂氅给他二人围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抱着女子绕路向前走去。 没有马车代步,自然行的慢,不过也好过停在原处原地不动。 白茫茫的大地上,男子抱着女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虽行的慢,却是一步都不敢停,偶尔低头看看怀中的人,眸中越加坚定。 他一定会找到那个人把她医好。 洒盐纷纷,细粒的雪籽从昏暗的高空落下来,盖了万物。空旷的雪地上,除了隅隅前行的独影,再找不出其他活物。茫茫雪色里,那串脚印延的老远,老远…… 路行渐远,大约两里路程后,空气里似有似无缭着一阵幽香,和着风雪,有些凉。 怀中的人稍稍动了一下,男子低头,瞧她眼睛仍然是闭着的,眉却有些舒展。 “阿钰,我好像闻到梅花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 男子一声嗤笑,有些宠溺。 “你怎懒成这样,自己睁眼看看不就晓得了。” 女子皱了皱眉,还是没有睁眼。 “我自是晓得有的。天太冷了,闭着眼睛,暖和些。你看也当是我看,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 因她这话,男子像吃了蜜,甜到心头去。她这嘴巴,最晓得如何哄他开心,不过他受用。 男子抬眼扫了扫四周,瞧见远处稀稀落落,横枝斜影倒插着几株野冬梅,微微笑了笑,低头对女子道:“瞧见了,不多,也就四五株,不过开得很繁,很好看。” 女子答:“嗯。”没有睁眼。 男子道:“你好好养病,等你把病养好了,我也帮你种好一片梅花了。” 女子答:“嗯。”还是没有睁眼。 男子抱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有些路,一个人走寂寞,两个人走刚刚好。 许久,男子低首对怀里的人软语道:“井井,我会医好你的,我不会让你死。” 女子没有答话,依然闭着眼睛,好是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几不可闻“嗯”了一声。 男子抱着她继续向前走,脚步坚定,不曾迟疑。
第44章 卷一 白药井井2 不出所料,下晚时分,果然到了松雪岭。绕过松雪岭,前面层山掩映的地方应该就是白药隐了。 白药隐是一处几近与世隔绝的药谷。他要寻的人就在里面。平日里,这个地方树林瘴气掩盖,极难寻到。也多亏是雪天,草木凋枯,瘴泉冰封了,才得以顺利进了来。 到底都是天意,况天无绝人之路! 山路本就难走,裹上积雪,更是打滑得厉害。男子尽量放稳了步子,不敢大意一下。 行过数条弯道,曲曲折折犹如置身迷宫。 怀中的人咳嗽了两声,像是有点冷,朝他的怀里缩了缩。 “井井,你忍耐一些,就快要到了。” 折过蜿蜒小道,山坳中,一汪湖潭现前。远远可见茅舍竹篱,走禽圈棚。纵览整个松雪岭,眼睛所到处,无不白雪皑皑,飞鸟藏尽。唯湖潭四周尚有绿意。 男子心神一振,铁鞋踏破,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 未几时便行到山坳,他抱着手中的人,朝茅舍房屋而去,途中不免要绕过大半个湖潭。行走在潭边小路上,隔着鞋靴,尚能感受到暖热。 其他地方都雪盖尺厚,这里尚能绿意修竹,难怪,难怪。 只是,他要寻的人并不在茅舍里面。 踏了半个白药隐,最后是在湖潭旁边的茅草棚里寻到人的。那人正在喝茶。一个人。 他有些没有想到,只听说白药隐这位医术了得,却不曾听人说年纪也很轻,估摸着,应该和他差不多。 稍稍一打量,便收了思绪,态度很是诚恳。 “敢问阁下可是白药白大夫?”其实他已猜到八,九,这话不过礼貌客套而已。他向来为人亲和诚恳,待人也真诚。如今有事求人,态度上更是恳切得无可挑剔,可见怀中之人于他之重要。 白衣男子盘膝坐在那里,只在来人打量自己时回以同样目光将其粗粗打量,之后便移了眼神,顾自喝着茶,赏着前面的湖潭。 地热暖和,缭缭白雾从潭中升起,倒影着山顶冰天雪地,倒是诗意又隐逸,下着吃茶,确是别有滋味。 他没有讲一句话,挺悠闲,很自在,也淡然,说是高人隐士,受得起。 来人心头有些焦灼。 高人向来是有一些脾气的,或清高,或古怪,甚至变态,不大好说。不过诸多例子证实,有事要求高人,颇为坎坷,一番磨砺考验自是少不了了,说来竟有点俗。 俗就俗吧,能救得好阿井,俗不可耐,也是值得的。 对面的人慢悠悠地吃茶,过了有一会儿,茶吃得差不多了,终于正眼看着来人,将他打量得通透。 他怀中的人裹得严实,不见相貌,不过,从衣着身形不难辨出是个女子。瞧他雪泥沾衣,怕是徒步过来的。从进门就抱着一刻没放下过,真不手酸。 来人坦然接受他从头到尾的打量,无一点不自在。 白药终于开了口。 “你想救她?” 他张了口话还没有说出来,那个人干脆道“报上名来?” “白谋医术虽高,却不医来路不明之人。不过……”他轻轻一笑,竟有些清风修竹的雅意。 果真是隐入深山贯了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隐逸君子的不争不垢。只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真真不是那个味道,截然相反得很。 “有一种人例外,只要付得起诊金,白谋便是从阎王那里,也会给人要回来。”他望着他,似笑非笑。 抱着手中的人,他愣了一下,自报家门。 “在下新州慕容家,慕容钰,这位是……”话到此,停顿了一下。一时找不到措词如何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对面的人也不急,笑看着他,听他继续。 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又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此番来叨扰,确是有事相求。白大夫若能救得她一命,在下定是感激不尽的。”
第45章 卷一 白药井井3 白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将他和他怀中人看了个遍,那笑便更深了。 “白某的条件,慕容公子怕是没大听清楚,某就再重复一遍。只要诊金对头,还怕人救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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