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里的下人正一件件分门别类归置着, 忙得热火朝天,纷纷赞叹礼物的贵重。 左不过一些名贵的珠宝首饰,如今母亲的百宝阁都是她的了, 每日都同首饰打交道,阿蓁兴致缺缺。 只让人搬了张摇椅出来,坐在院中摇着蒲扇看着天上的弯月发呆。 今日就要过去了,也不知今夜抚州的月亮和上京的月亮是不是一样的。 荣安瞥见小姑娘闷闷不乐的,眼珠子一转,想了想, 上前笑道: “姑娘不过来看看这些东西吗?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如今许多人都想巴结姑娘,今日各个府上送来的都是好东西呢!” 巧玉在一旁给阿蓁剥着蜜柚, 也附和荣安道:“是呀是呀, 上回姑娘在沈家的宴会受了委屈,听说那沈家夫人一直心怀愧意。 今日送了一株极为罕见的红珊瑚摆件来供姑娘赏玩呢, 姑娘可要去看看?” 小姑娘兴致缺缺,有些垂头丧气道:“你们想看便去看吧,我正好想自己坐会儿, 不用在这陪我了。” 隐隐期盼了一天,没想到生辰这日也没有太子的只言片语,虽早在心里告诉过自己要识大体,可阿蓁心中还是很失落。 巧玉见如此也不能引起小姑娘的兴致, 叹了一口气, 拉着阿蓁的手道:“姑娘别伤心, 殿下心中定记着姑娘的生辰呢,如今许是真的无暇分身。” “距离上次朝中得到的战报,已经两个月过去了,这么久都再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殿下是否平安......” 阿蓁握着巧玉的手,突然有些神色慌张道:“巧玉,我的心好慌啊,今日是我的生辰,可殿下却连封家书都没有,你说,会不会......” 这些时日,她每晚都做噩梦,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还总爱胡思乱想。 巧玉揉着小姑娘的脑袋安慰道:“不会的,姑娘别胡思乱想,还记得今日太后娘娘同你说的话吗,殿下骁勇善战,定能凯旋归来的......” 巧玉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安慰小姑娘,突然,一道温润爽朗的声音从院墙上方传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揶揄的意味。 “是哪个小姑娘在担心我担心得掉眼泪珠子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阿蓁急忙抬头往黑漆漆的院墙上方看去,只见太子一身厚重的战甲从院墙上运功飞了下来。 她似是不敢相信般揉了好几下眼睛,急得拽着身旁的巧玉问:“我是不是病了,出现幻觉了?我好像看到殿下回来了!” 院子里的众人看到太子出现也是一脸震惊,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太子,连行礼都忘了。 巧玉合上惊讶得能塞下鹅蛋的嘴巴,推着阿蓁上前,笑着小声道:“姑娘你没看错,真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得到肯定之后,阿蓁立即欣喜迎了上去,太子也快步朝小姑娘走来,两人在院中的梨花树下站定。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阿蓁喜极而泣,抬手描着太子清俊面庞的轮廓,泛着盈盈水光的杏眸流下两行清泪。 太子白皙的肤色如今变成了浅浅的小麦色,整个人清瘦了许多,冒出来的胡茬扎在她的掌心痒痒的,也不知有多久无暇打理了。 “让蓁蓁担心我了,”萧宴祈伸手用带着厚茧的指腹给小姑娘擦着粉颊上的泪痕,随后从胸前的战甲下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 “沿海的战事终于在半个月前了了,这半个月来,我跑死了三匹马,差点以为赶不上蓁蓁的生辰了。” “今年来不及给蓁蓁写天灯祈福,这支桃花粉簪是我这半年来闲暇时雕的,还望蓁蓁莫要嫌弃我的手艺。” 阿蓁破涕为笑,扑到太子怀中,声音软软道:“喜欢!只要是殿下送的东西,阿蓁都很喜欢!” “蓁蓁喜欢就好,”萧宴祈只抬手抱了一下小姑娘便将人推开了。 看着小姑娘有些不满的小表情,他轻笑解释道:“这一路风餐露宿,我身上脏得很,等我洗干净了再抱蓁蓁。” 小姑娘脸上飘过两朵红晕。 是她太心切了些,太子一路风尘仆仆,又翻墙进来,这院中还有这么多丫鬟婆子,现在这院中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且太子惯爱洁,为了能赶上她的生辰连日赶路,真是难为他了,阿蓁的心像是被裹了团蜜般。 她清了清嗓子,随后看着院中的一众丫鬟婆子厉声道:“除了荣安和巧玉,你们都回后罩房歇着去吧。 今夜之事不准外传,若是谁耳报神去告诉我母亲,那往后就不必进我这梨花院了!” 丫鬟婆子们齐齐应是,随后退了下去。 二小姐是这府里几位主子的宝贝疙瘩,便是有夫人作保,她们也不敢逆了这小祖宗的意思。 往后要是被这小祖宗恼上了,往后在这府里怕是没立足之地。 阿蓁看着人都退下去后,吩咐了荣安去给太子备水沐浴,派巧玉悄悄去顾月澜那给太子拿身叶长榆的干净衣裳来。 萧宴祈在身后看着雷厉风行的小姑娘,笑得促狭,“半年不见,我们蓁蓁御下的本事比以前强多了。” 上回他来的时候,小姑娘可是慌慌张张的,怕他被院里的嬷嬷发现,去通风报信呢。 “殿下就别取笑阿蓁了,快些去沐浴出来然后好好同阿蓁交待一下为什么这大半年来音信全无。 殿下最好有理由,不然阿蓁这回要生好大的气,半年不理殿下!” 小姑娘推着太子进了东屋,往自己往常沐浴的净室里走,声音虽奶凶奶凶的,可却笑得眉眼弯弯。 “好,等会儿任凭蓁蓁审问。”萧宴祈还是忍不住低头啄了一口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嫣红的唇瓣,才进了净室沐浴。 阿蓁站在原地摸着被太子舔过的下唇傻笑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出去叫秋兰去小厨房要些宵食过来。 叶长榆本就比萧宴祈瘦一些,且两人都偏爱深色的衣裳,如今萧宴祈穿着叶长榆的衣裳倒是没有半点违和。 阿蓁等了半刻钟,看到太子从净室后出来了,笑吟吟道:“殿下赶路定是没正经用膳呢吧,方才阿蓁让小厨房送了些宵食过来,殿下先过来用些,边吃边说。” 这半个月都是在赶路吃干粮,萧宴祈虽不重口腹之欲,但这会儿闻着这一桌香喷喷的宵食也确实饿了。 依言坐下拿起筷子细嚼慢咽用了起来,只是桌子底下一直牵着小姑娘的手不放。 等太子放下筷子,阿蓁给他递了一杯茶,满脸期待道:“殿下方才说沿海的战事了了,是不是将云洲岛夺回来了?” 萧宴祈颔首道:“不止将云洲岛夺回来了,我和你爹爹还乘胜追击,打入了东夷。 让东夷此后对大晋俯首称臣,每年都要向大晋进献三千万两白银的岁贡。” “这半年来杳无音信是因为常在战船上漂泊着,诸多不便,也怕蓁蓁知道了担心,且朝中还有别的东夷的奸细,因此战报也传得模棱两可。” “但是我没想到,不让蓁蓁知晓,反而让蓁蓁更加担心了,对不起,我好像总是这般自己以为是。” 想到方才进来时听到小姑娘在院中说的话,萧宴祈的心揪疼。 “太好了!”阿蓁喜极而泣,扑到太子怀中蹭了蹭,环着他的腰娇蛮道:“殿下回来就好,阿蓁这回就原谅殿下了!” “那我爹爹呢?”阿蓁仰头接着问:“战事结束了,殿下是骑快马回来的,那我爹爹想必也快回来了吧?” 闻言,萧宴祈迟疑了片刻,但怕小姑娘最后才知道会真的生他的气,还是如实和小姑娘说了。 “你爹爹早在一个月前就回到上京,在西郊的大营里养伤了,只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回侯府。” 阿蓁顿时坐直了身子,晃着太子的手焦急道:“什么?我爹爹受伤了?可严重?” 萧宴祈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安抚,“蓁蓁别担心,你爹爹一直有太医全天照看着,如今正在慢慢恢复中。” 随后他一脸歉意道:“你爹爹那日也是为了救我才被东夷人伤到的,蓁蓁对不起,我没有替你照顾好你爹爹......” 阿蓁听得泪流满面,哽咽道:“战场刀剑无眼,如今你们都能回来就好,只是殿下现在能不能带阿蓁去西郊大营,阿蓁想去看一眼爹爹才能放心......” 这时,柳絮茹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也神色焦急道:“请太子也带臣妇一同前去!” 柳絮茹方才和儿媳在水榭里喝茶闲聊,看到巧玉过来找儿媳时支支吾吾的就觉得古怪。 后来听到女儿差人去小厨房要了许多样的宵食就更加纳闷了,女儿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好胃口过了。 她寻思了一会儿,索性过来瞧瞧,横竖闷得很,今夜同女儿睡也不是不可,谁知却听到太子这一番话。 萧宴祈看着母女焦急的神色,没法说出拒绝的话,一行人深夜坐了马车出城,赶去了西郊的大营。 西郊大营里,叶天雄正叫下属给背上的刀伤敷好药正准备忍着痛闭眼歇下。 谁知这时却听人来报,太子带着妻女过来看他了,怕伤口吓到妻女,他忙着急忙慌地穿着外衫想掩盖身上的伤口。 柳絮茹掀了帘子进来时正好看见丈夫包着染了血的纱布的背部,登时红了眼眶。 “好你个叶天雄,受伤了居然敢瞒着我窝在这,是不想要侯府这个家了是不是?” 叶天雄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停手看着进来的妻子讪笑道:“茹儿你听我解释......” 跟在母亲身后进来的阿蓁看到父亲身上的伤也红了眼眶,哭着喊道:“爹爹......” “哎呦,两位小祖宗,你们母女俩可别哭了,只是小伤,我没事的,你们这样哭,我都哄不过来了。” 叶天雄看着上前泪流满面的妻女手足无措,瞪着后头进来的太子,厉声道: “太子,我不是嘱托了让你瞒着她们的吗,今夜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怎的带着人来了?” 阿蓁替太子解释道:“爹爹别怪殿下,是女儿要殿下带我们来的,爹爹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不让我和阿娘知道呢......” 叶天雄揉着女儿的脑袋安抚道:“宝贝别担心,爹爹没事的,这只是一点战场小伤。” 他说笑般给女儿讲着当时的情形,想让女儿放心。 “当时那东夷将首的弯刀险些砍到太子身上,幸好你爹爹我武功盖世,眼疾手快才将太子救下......” 随后叶天雄又笑得有些苦涩道:“蓁蓁长这么大,爹爹做为父亲都没为蓁蓁做过些什么。 爹爹知道,蓁蓁刚回家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怨恨我这个父亲的,如今我替蓁蓁救了心上人一命,也是算为蓁蓁做了一点事了......” 柳絮茹闻言,别过脸泣不成声。 阿蓁哭着摇头道:“女儿早就不怨爹爹了,爹爹不要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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