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弘昼却偏偏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弘昼时不时附和点点头,正色道:“是了,舅婆的确是个好人。” 若隆科多福晋不是个好的,当初就不会提醒弘自己要他与李四儿赔不是了:“可是舅公,您既知道能娶到舅婆是您的幸运,那舅婆不要您请太医您就不请太医吗?舅婆要您办百花宴您就办百花宴吗?” 他一副“您怎么这样听话”的眼神,更是正色道:“阿玛时常教导我们要有明辨是非的本事,连我都知道女人有些话不能当真。” “比如去年我被皇玛法接进宫一段时间,额娘口口声声说一点都不想我,可我知道她肯定是想我的。” “比如我每次进宫时都会专程去看看惠玛嬷,惠玛嬷总说要我下次不要来了,免得我走路受累,可我知道惠玛嬷肯定是想见我的。” “有些道理,连我这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您怎么就不知道了?” “您既知道舅婆贤淑,又怎能全信她的话?” “我若是舅婆,被您这样一气,这病只怕也是久久好不了。” 说着,他的眼神更是落在一脸不痛快的李四儿面上,摇摇头,插刀子道:“今日是万寿节,是皇玛法的寿辰,您说说,您带着一个侍妾进宫合适吗?我若是舅婆,怕要被您气的多喝两碗药了。” 宜妃娘娘等人虽有心替隆科多与李四儿开脱,但皇上后宫的妃嫔何其多,更有与她素来不对付的惠妃娘娘在场,当即一众妃嫔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是呀,这世上女子本就不易,‘贤淑’二字扣在头上,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若佟佳福晋病重时有夫君在身侧安慰几句,只怕心情也能好上许多。” “谁说不是了?到了咱们这个的年纪,大病没有,小病不断,隆科多大人府上自不缺药材,可佟佳福晋这病却是久久未愈,只怕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正是这个道理,我可是听说今日隆科多大人带进宫的这位李夫人在京中十分有名了,难怪连宜妃娘娘都认识她……” 众人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便是巧舌如簧连宜妃娘娘都有些插不上话。 以她一人之力,哪能对抗得了这么多人?光是惠妃娘娘都够她好好喝一壶的。 隆科多更是吓得连忙跪地,道:“太后娘娘恕罪,臣乃行武之人,向来粗枝大叶惯了的,没想那么多……” 他刚开口说话,外头就传来太监尖厉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自顾不上他。 众人更是齐齐起身请安。 皇上一走进来,率先就看到了太后娘娘身侧那张可爱的小脸,只觉得几个月不见,弘昼似乎又长高了。 如此,甚好。 很快,敏锐的皇上就发现殿内气氛有些不对,不光站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他的表弟隆科多更是跪地不起,不免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宜妃娘娘整理措辞,正欲开口时,谁知却被早已准备的弘昼抢先道:“皇玛法,是我在问舅公,舅婆哪里去了。” 说着,他更是不给旁人茶话的机会,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他虽大概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但却侧重于隆科多福晋花园痛哭、抱病在床不能进宫丈夫却将小妾带进宫、隆科多不给隆科多福晋请太医等事上。 最后,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皇玛法,您说舅婆可不可怜?” “我听说舅公这门亲事是故去的孝仁皇后牵线定下的,当年故去的孝仁皇后可喜欢舅婆了。” 他就算对大清历史不算了解,却也知道皇上与故去的孝仁皇后感情深厚,若非如此,也不会老二刚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 果不其然,本就脸色不大好看的皇上听到弘昼最后一句话,脸色是愈发难看。 皇上扫眼看向隆科多,冷声道:“隆科多,你也知道朕向来不过问臣子家中事,可今日你既将侍妾带进紫禁城,这就是不单单是你的家事这般简单。” “前些日子你口口声声与朕说你们家福晋身子不适,既然如此,你府中侍妾不留在家中照顾也就罢了,为何还跟着你进宫?” “你说,你对得起故去孝仁皇后为你定下的这门亲事吗?” 若非此时身在紫禁城,若非在皇上跟前,隆科多就要气的破口大骂了,骂弘昼心思歹毒,不怀好意,骂四爷教子无方! 可如今,他就算心里难受,也只能憋着,战战兢兢道:“臣,臣……” 他向来能言善辩,可如今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四儿瞧见隆科多这模样不免着急,竟连自己身份都忘了,扬声开口道:“皇上,冤枉啊!” “妾身倒是有心照顾福晋,只是福晋却不要妾身照顾。” “福晋更是叮嘱妾身多与老爷分忧,这比照顾她来的更实在些……” 她这话倒也不是撒谎。 但她说的“照顾”,则是每日去正院恶心隆科多福晋一番,侍奉隆科多福晋喝药时要不是故意将药撒了,就是隆科多福晋要睡觉时她非得唱曲儿……谁敢要她伺候? 李四儿胆子倒不小,更是道:“皇上这般斥责我们家老爷,实在是冤枉了。” “至于方才弘昼小阿哥所言,更是有失偏颇……” 皇上冷冷扫了她一眼,不悦道:“朕与隆科多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妾说话?” “这里是紫禁城,可不是佟佳府,更不是菜园子!” 弘昼看皇上这脸色,忍不住在心里替皇上竖起大拇哥儿,依他对皇上的了解,若不是看在李四儿是个女人的份上,就要差人拖他下去打板子了。 李四儿的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是,妾身知错。” 她这一招对隆科多倒是好使得很。 可惜,皇上不是隆科多,瞧她嘴上虽说着“知错”,可面上仍一片不服气的样子,扬声道:“魏珠,隆科多虽为九门提督,却也是朕的表弟,他的家事朕也不是不能管。” “既然他府中侍妾不懂规矩,那就送两个懂规矩的嬷嬷过去好好教一教,什么时候她的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叫那两个嬷嬷回宫。” 魏珠正色应声,就退下去安排了。 隆科多就算再偏宠李四儿,这个时候别说说话,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能连声谢恩。 皇上更是道:“你也别光顾着与朕谢恩了。” “你乃九门提督,若连自己家中事都处理不好,哪里能处理好京中之事?如今怕是知道你隆科多宠妾灭妻的人不在少数,却无人想到你居然还敢将你的爱妾带到宫里。” “朕倒是问问你,今日你要将这李氏带进宫,带她参加朕的寿宴,明日可是要待她去上朝了?” “朕虽对你的福晋没有印象,可既然这人是孝诚皇后帮你选的,那定不会有错。” 隆科多已吓得浑身如筛抖,连声道:“臣知罪,还请皇上降罪!” 他只觉狐疑,皇上怎么会知道自己宠妾灭妻? 殊不知弘昼与四爷是父子连心,今日弘昼当众告状,前些日子四爷进宫给皇上请安时也曾佯装无意说起隆科多与李四儿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皇上当时就已心生不悦。 皇上虽后宫妃嫔众多,也曾宠格外宠爱过一些妃嫔,但后宫之中,却是从未妃嫔骑在皇后头上的先例。 若后宫规矩都不严明,那就是后院失火,定会殃及到前朝的。 皇上对隆科多是疾风骤雨一番训斥,到了最后,隆科多便带着满脸眼泪的李四儿退到座位上。 皇上的好心情却并未受到隆科多影响,很快就与众人闲话起来,更是道:“……朕知道你们一向有心,可为了万寿节的寿礼,你们也要费不少心思,索性就要你们免了今年的寿礼。” 众人齐齐感念皇上。 接下来就是宫中宴会老三样了,赏歌舞,看杂耍,听戏。 众人是面上高兴,实则是心里各怀心思。 像四爷,弘昼等人自是高兴的很,但老八,老九等人则是心里愁云惨淡,想着若隆科多因李四儿得皇上厌弃,那他们从前做的那些岂不是白费力气? 等用过了午膳,多饮了几杯酒的皇上则要回乾清宫歇一歇。 至于剩下的人,则忙着四处请安和套近乎了。 弘昼兄弟三人也跟在四爷身后去了永和宫请安,与从前每一次一样,德妃娘娘对他们是不冷不热,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父子几人前脚刚出了永和宫大门,正欲折身回设宴大殿歇息片刻时,就有小太监寻了过来:“奴才见过雍亲王,皇上吩咐了,请弘昼小阿哥去校场一趟了。” “皇上啊,想亲自考考弘昼小阿哥的骑射。” 四爷轻声应是,正准备带着弘昼过去时,谁知那小太监又道:“皇上说了,就要奴才带弘昼小阿哥一人过去,免得说话不方便。” 言语之中的亲昵是溢于言表。 四爷一愣,继而连声称是。 弘昼就这样顶着四爷不解的目光,弘历担忧的目光,弘时羡慕的目光中走了,到了校场,皇上已在等着他了。 弘昼一见,飞快跑了过去,欢欢喜喜道:“皇玛法!” 说着,他更是道:“您不是说要去歇息一会嘛?” 皇上笑看着他,道:“朕若不这样说,如何能单独见你?” 弘昼却正色道:“可皇玛法,您喝了些酒,若不睡一睡,怕是会难受的。” 皇上道:“不碍事,朕的身子骨,朕心里清楚。” “朕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小孩子瞌睡多,若是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更加睡不着了。” 说着,他便拍了拍弘昼的肩膀,道:“小孩子果然是一天一个样,这话可没说错,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 弘昼点点头,飞快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更是将荷包打开,里头装的给皇上的香囊,正色道:“皇玛法,您看,这是我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他指着香囊上的纹路道:“这是您和我,您觉得像不像?” 皇上哑然笑道:“的确与咱们有几分相似。” “不是说好不让你们准备礼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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