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得不提前回宫。 如今孝字大过天。 弘时听到这消息时有些闷闷不乐,他虽不是第一次跟着四爷来热河行宫,却觉得从前皇上对他不甚在意,如今只想着在木兰秋狝时出人头地,皇上正好也有机会下令将他立为世子。 如今,他的希望落空了。 这几日,他也就猎了几只兔子和稚鸡而已,别说出人头地,只怕是垫底。 这一次木兰秋狝,最出众的皇孙仍是弘皙,弘时是拍马都及不上这位堂兄的。 弘昼听见弘时这般碎碎念,也没在意,转身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翌日一早天未亮,皇上就率着众人回京。 与来时一样,回去时弘昼依旧与皇上同乘一辆马车,他依旧话多,拉着皇上问东问西。 也幸好有弘昼在,皇上心情才勉强能好些。 来时花了一天又大半日的时间,可回去时因皇上下令所有人速度放快些,所以只花了一天的时间。 等着一回到紫禁城,皇上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便匆匆赶去了寿康宫。 虽说皇上已有准备,可在看到太后娘娘那一刻,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太后娘娘神情憔悴,面色苍白,面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似已油尽灯枯。 候在一旁的太医们见皇上这般神色,早已吓得跪地,更是瑟瑟发抖。 见此情形,皇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从前他见到太后娘娘时,觉得太后娘娘精神不济,却不知太后娘娘面上已是擦了淡淡的脂粉,想叫自己脸色看起来好些,如今脂粉褪去,这副模样看着叫他难受至极。 太后娘娘本就是故去太皇太后之侄女,侄女像姑,皇上瞧见她,更是想起故去的太皇太后,觉得自己愧对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 他疾步上前,握住太后娘娘的手轻声喊着“皇额娘”。 只可惜,太后娘娘并未答应。 一旁的嬷嬷低声道:“回皇上的话,昨晚上太后娘娘又咳了一夜,在您过来之前,太后娘娘才歇下。” 皇上微微颔首,就带着一众太医出去了。 到了外间,一众太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答话,后来还是院正上前回话。 能官居太医院之首的太医虽不说聪明绝顶,但绝不会是个笨的,他言辞小心谨慎,委婉说出太后娘娘怕是时日无多,什么时候撒手人寰也是说不准的事。 谁知这几年性情大变的皇上并未斥责他们,愣了愣才道:“你们定要好生替太后娘娘诊治。” 除此之外,再无多言。 一众太医连忙应是。 *** 弘昼跟着四爷回去了雍亲王府。 与从前每一次出门一样,他刚进王府,就见到了耿格格与弘历。 弘昼想着出门之前的豪言壮语,多少有些羞赧,低声道:“额娘,哥哥,我没能给你们带兔子回来……” 耿格格与弘历皆知道弘昼骑射出众,听闻这话连连追问是怎么一回事,听到弘昼说起这事儿,即便耿格格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弘昼,一颗心仍是起起伏伏,含笑摸着他的小脑袋道:“没事儿就好,额娘难不成还真惦记你打的兔子不成?咱们王府什么没有?”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管做什么,行事都得小心些。” 就连好脾气的弘历听闻这事儿都直皱眉,没好气道:“这个弘晟堂兄也太坏了点,从前害你害我不说,如今竟还想要了你的命,皇玛法下令将他关在庄子上养病,真的是便宜他了。” 弘昼再次熟稔牵起弘历的手,安慰他道:“哥哥,你别生气,若为这等人气坏了身子才划不来。” “不管怎么说,弘晟堂兄都是皇孙,皇玛法下令将他关在庄子上已是最严重的惩罚,他又不是小太监小宫女,总不能打他一顿出出气吧?” “就算皇玛法不顾及他的颜面和名声,总得想想皇家和三伯才是。” 在弘昼身侧的耿格格听闻这话甚是安慰,觉得弘昼出门一趟似又长大了,懂事了,从前每每遇上什么事儿,都是弘昼不忿,弘历安慰,如今这两个孩子竟是颠倒了过来。 耿格格正高兴着了,却是下一刻就听到弘昼低声道:“不过哥哥,我觉得还是不能这样便宜了弘晟堂兄。”“这几日我好好想了想,你说我要不要偷偷差人去庄子上放把火?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而已,庄子上肯定是有人在的,难不成还会放着火不救?” 说着,他更是摇摇头,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其实我倒是想再到庄子上,趁着弘晟堂兄在茅房时往里头丢个炮竹的,只可惜那庄子离我太远了,阿玛肯定不会准我出门的。” 耿格格:…… 得,弘昼还是从前那个弘昼,一点都没变。 弘昼正高高兴兴与弘历说起木兰秋狝的趣事,怀里橘子抱着,蟹粉酥吃着,小日子别提有多快活,更是大放厥词道:“……这次出门我更是跟着十三叔学了不少,十三叔也就是如今伤了腿,若放在从前,他的骑射只怕与十四叔不相上下。” 他拍了拍弘历的肩膀,更是来了兴致:“走,哥哥,当初我们说好的,我教你骑马去。” 兄弟两人是高高兴兴出门去。 只是弘昼刚走到缓福轩门口,就被门口的两个太监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小太监更是恭恭敬敬道:“五阿哥,王爷吩咐了,接下来一个月您要好生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哪里都不能去。” 乐极生悲的弘昼一下就愣住了。 他见到耿格格和弘历,光顾着高兴,怎么将这事儿都忘了? 弘历狐疑看向他道:“弟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弘昼垂头丧气将四爷生气一事又到了出来,最后更是长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哥哥,这事儿是阿玛在皇玛法跟前过了明路的,只怕谁求情都没用,我接下来一个月就不能出门了,你若有时间就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弘历刚点点头,方才说话的小太监又道:“王爷说了,五阿哥既要闭门思过,这一个月里就谁都不能见,四阿哥也是不能过来的。” 说着,这小太监又道:“王爷还说了,今日两位阿哥阔别多日未曾见面,就准您们见上一面,下不为例。” 弘昼只觉得四爷太狠了些,再次长叹一口气。 兄弟两人就如同牛郎与织女似的,恋恋不舍分开。 回屋之后的弘昼是闷闷不乐,一来担心紫禁城中的皇上与太后娘娘,二来心疼自己,想着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该如何过,他本身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将他关在屋子里不准他出门比打他骂他还叫他难受。 四爷这次是下定决心打算叫弘昼长长记性,不仅下令命弘昼闭门思过一个月,弘历不得前来探望他,就连钮祜禄格格等人也不得踏入缓福轩。 毕竟四爷十分了解弘昼的,就弘昼那性子,别说钮祜禄格格等人,就算连只狗到了缓福轩,他都得拉着别人絮叨半日的。 好在四爷并没有丧心病狂到不准耿格格出门,可怜的弘昼也就靠着耿格格出门唠嗑带点最新消息回来。 比如,太后娘娘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身起色,因此,皇上便暂时搬去了寿康宫,方便日夜照顾太后娘娘。 比如,弘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定在了明年九月,四爷对弘时的亲事十分上心,说是从聘礼至成亲的日子,皆是四爷亲自定的。 比如,福晋这几日对外称病,免了耿格格等人每日的晨昏定省。 …… 又比如,小小年纪的弘时竟闹着要迎娶侧福晋一事来。 耿格格说起弘时要娶侧福晋一事,也觉得匪夷所思,即便她性子娴静,可也忍不住与常嬷嬷讨论这事儿:“……虽说宫中惯例,皇子皇孙们向来有迎娶福晋之前娶侧福晋的先例,可到了三阿哥这儿,王爷明显是没有这个打算的,纵然王爷没与咱们说起过,也是能想到王爷替三阿哥说到董鄂氏这门亲事是何等不易,三阿哥却不知道真心,还闹着要娶什么侧福晋,这不是寒了王爷和未进门董鄂氏的心吗?” 弘昼从前就对耿格格说的这些八卦很感兴趣,虽说他整日闲着没事儿在王府晃荡,但听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论八卦之辛秘程度,还是钮祜禄格格知道的更多些。 再加上这几日他闲得慌,他已越过常嬷嬷成为耿格格最忠实的听众。 还未等常嬷嬷开口说话,他就已率先开口到:“啊?三哥这是要娶小三嫂了吗?三哥今年不是还小吗?他的心思不放在读书上,整日惦记这些事做什么?” “我要是未进门的三嫂,知道这事儿可是会气坏的,有个当尚书的阿玛,什么样的人嫁不到,嫁给一个没本事的三哥也就罢了,谁知道他却不知足……” 他虽知道弘时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大一样,却也没想到弘时会糊涂到这般地步。 耿格格说起这件事情来也是满脸无奈,更对着弘昼叮嘱到:“你这孩子,怎么说你三哥了?”“这等话若是叫王爷听到,只怕又要多关你一个月的。” 顶着弘昼与常嬷嬷好奇的目光,他更是解释到:“我听钮祜禄格格说这人是李侧福晋娘家亲戚的亲戚,好像是李侧福晋嫂子妹妹的女儿,姓钟,说这女孩模样长得不算十分出挑,却是性子柔顺,为人聪明。” “她从前也曾来咱们王府几次,钮祜禄格格还曾见过她一面,说是当时怕李家就存了这等心思。” 弘昼一听说李家,不免就想到了李松清,更是下意识觉得这事儿兴许会与李松清有关系。 说起来自怀恪郡主被送去庄子上养病后,弘昼再也没见到李松清,甚至连听都没听过这名字,但想着以四爷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只怕这人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这里,弘昼是愈发感兴趣,连连追问。 可惜耿格格对这事儿知道的也不多,是一问三不知。 弘昼这颗心啊,只觉得像被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的,迫切的想知道此事。 若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好是去问本人,弘昼只觉得如今被关在缓福轩实在是可惜了,当即他脑海中就又冒出一个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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