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主意不在多,管用就行。 原本梗着脖子正欲与四爷叫板的弘昼一听这话顿时莫名就势弱起来,却还是嚷嚷道:“阿玛,您怎么能这样?若是中秋宴上,皇玛法见不到我可是会想念我的。” “还有额娘,额娘也就除夕宴进宫过一次,若是没有我陪着,额娘会害怕的。” 四爷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放心,皇阿玛那边我自会解释的。” “至于你额娘,到时候她好生跟在福晋身边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说着,四爷又道:“如今已是八月头,距离中秋节没几日,你有这时间也别忙着打柿子,做柿饼,多背背书好了。” 弘昼怏了。 他知道四爷不是说说而已,这等事从前可是真的发生过的。 弘历见状,便道:“弟弟,你别担心,这几日我陪着你一起背书,想必不出十日,你就能将《大学》完整的背下来了。” 弘昼觉得自己可怜。 是真的可怜。 要知道搁在别人家,十来岁的孩子才开始学《大学》,但因弘历勤勉又早慧,连带着小小的他都跟着揠苗助长起来。 他决心反抗一二,正色道:“不行,我不背,皇玛法说了,我天生擅骑射不擅念书,就连从前我住在乾清宫时,皇玛法都准我重文轻武,若是您非要我背书,我也可以背,但我进宫后肯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皇玛法的……” 他这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可他却是万万没想到他说的正起劲了,四爷走了。 四爷竟然走了? 这下弘昼到了嘴巴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讪讪道:“哥哥,我觉得阿玛变了!” “自从阿玛进了户部领了差事后对我们是愈发严苛,我这话还没说完,他就走了,哪里有这样的人?” 弘历却笑着道:“可不得不说,阿玛这法子倒是管用。” “从前阿玛对你是软硬兼施,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这话还没说完,弘昼那哀怨的眼神就落在他面上,他无奈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弘昼就在弘历的帮助下学起《大学》来。 《大学》乃是《礼记》里面的一篇文章,是论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一篇散文,很是繁琐,就连弘历也是去年年底才会背的,对不爱学习的弘昼来说更是难于上青天。 弘历向来不是那等外向的性子,也不愿意撇开弘昼单独进宫,便一日日耐着性子教起弘昼来:“弟弟,来,我背一句你背一句,很快你就能学会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他边背书还边摇头晃脑,这个习惯是跟着从前的柳老先生学的。 弘昼本就有点打瞌睡,瞧见摇头晃脑的弘历更是昏昏欲睡。 一日两日三日过去了。 弘昼是半点进展都没有。 这可把弘历给急坏了,恨不得搬到缓福轩来教弘昼背书。 弘昼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都亮了:“哥哥,你说什么?你想和我一起睡?” 自北远山村他死缠烂打和弘历睡过几晚后,竟乐不思蜀起来,只觉得和哥哥睡觉真是好真是妙,睡觉之前有人陪自己说话,夜里暖烘烘的不说,还有人给自己盖被子。 这可把弘历吓得直摇头:“不,不了,我就是想教你背书而已。” 就连坐在炕上给弘昼缝制新衣的耿侧福晋听闻这话都道:“是啊,弘昼,如今距离中秋节也没几日,若到时候我们都进宫,将你一个人留下来,你可别不高兴。” “我可是听王爷说了,今年中秋宴会上还有螃蟹宴,你不是向来喜欢吃蟹粉酥吗?肯定也是有蟹粉酥的,还有什么蟹黄汤包,螃蟹小饺,肥肥的螃蟹……肯定都是少不了的。” 弘昼听着是直咽口水,很是心动。 可是下一刻,他还是我行我素。 用他的话来说,他忙的很,每日不仅要忙着陪\'橘子\'玩耍,骑马练习骑射,观察后院的柿子和石榴熟没熟,更是要睡觉,冥想,发呆……哪里有时间去背诵《大学》? 看着耿侧福晋与弘历那连连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他真想大声告诉他们:这就是后世所谓的拖延症,很多人都有这个毛病了。 一转眼就过了八月初十,弘昼的《大学》也就堪堪背了个开头。 耿侧福晋也好,还是弘历也罢,都觉得弘昼这一篇《大学》肯定是背不完的。 到了私下无人时,耿侧福晋甚至还替弘昼求情起来:“王爷,早在前些日子弘昼是时常念叨起皇上来,刮风时担心皇上有无加减添衣,下雨时担心皇上夜里有没有睡好,就连偶尔听您说起朝中哪位老臣突然去世,他也担心皇上会不会伤心所致影响了身子,妾身觉得他是真心关心皇上的。” “这些日子他每日忙着打柿子,做柿饼也是想将这些柿饼带进宫给皇上尝一尝,您就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在中秋节这一日带他进宫吧。” 四爷扫了眼窗外,见弘昼正与‘橘子’玩的是不亦乐乎,皱皱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是我当日与弘昼说好的,哪里有食言的道理?” “三岁看老,如今弘昼都已经六岁,我不指望他能为皇阿玛,为我分忧,可该念的书总是要念的,总不能以后变成个纨绔吧?” “更何况如今距离中秋节还有几日,你怎么就知道弘昼一定背不下来这篇《大学》?” 耿侧福晋动了动嘴,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都没好意思说,这些日子她着急,弘历也着急,弘历这□□日的时间里每天都来教弘昼背书,可这么些天,弘昼统共背了百余字,她虽没念过多少书,却也听弘历说起过的,整篇《大学》有两千四百余字,就连弘历也是整整背了半个月才背下来的,难不成四爷还指望弘昼三四日的时间就将整篇《大学》给背下来? 她还想要再劝劝,可见着四爷心意已决,也觉得弘昼这次肯定是不能进宫的。 如今雍亲王府内虽有三个孩子,但弘时也“病”了,弘历在钮祜禄格格的鞭笞下是愈发勤勉上进,没有伴儿的弘昼只能整日与‘橘子’作伴,要耿侧福晋为‘橘子’做了几个毛球,他将毛球一丢出去,‘橘子’竟能将毛球叼回来。 弘昼在其中找到了乐趣,继而培养出‘橘子’装死、打滚等技能。 他眼见着耿侧福晋送四爷出门,兴高采烈喊两人过来看:“阿玛,额娘,你们快过来,‘橘子’方才被我教的会装死了。” 四爷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道:“你慢慢玩吧,我还有事。” 耿侧福晋看着傻乎乎的儿子是长吁短叹:“弘昼,你阿玛说了这次不带你进宫,你见不到皇上,竟然还有心情玩?” “你说你,若是肯一早开始用功,也就不愁不能进宫了。” 弘昼却是满不在乎道:“额娘,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他一看到耿侧福晋面上神色,就知道耿侧福晋要说什么,忙道:“额娘,您听说过一句话吗?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说着,他再次逗起‘橘子’来:“来,橘子,再装死一个给我看看,我不喊你起,谁喊你你都别起来……” 耿侧福晋见状,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直到了八月十四的上午,弘昼还在陪‘橘子’玩耍。 不过一用过午饭,弘昼就巴巴去了如意室,要弘历带着自己将这篇《大学》多读几遍,要知道,里头还有好多字他都不认识。 弘历迟疑道:“弟弟,难不成你觉得你半日的时间就能将整篇文章背下来吗?你,你完整的看过这篇文章没?长的很!” 弘昼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道:“除去哥哥你教我的第一段,我还真没看过这篇文章到底有多长。” 说到这儿,他这才想起来翻了翻书。 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吓一跳,他皱眉道:“原来这篇文章这么长啊,阿玛也是的,明明知道我不爱念书,还要我背这么长的一篇文章,领了差事的阿玛真的是越来越坏了,我看到皇玛法肯定是要将这事儿告诉他老人家的。” 他看着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弘历,正色道:“哥哥,你还是教我念几遍吧,不管我能不能背下来,总得试一试才知道,不努力可是不行的。”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弘历只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好一会才道:“你若是早知道努力,也未必背不下来这篇文章的。” 但弘昼都已经这般说了,他便还是认真教弘昼念起《大学》来,他向来认真,先是教弘昼一字一句将整篇文章念了一遍,更是逐字逐句为弘昼解释了一遍,继而又带着弘昼念了两遍。 正当弘历再打算教弘昼念第三遍时,弘昼就已摆摆手道:“哥哥,不必了,里面的字我都会认了。” 弘历知道弘昼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所以并不意外,只道:“可是弟弟,其中的含义你都知道了吗?若只有两百余字的文章,你囫囵背诵,倒也能记得下来,可这篇文章足足有两千四百字,你光靠死记硬背,只怕是背不下来的。” 弘昼正色道:“没关系,我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说着,他更是抬脚就往外走,更是道:“时间紧张,你若再逐字逐句说给我听,肯定是来不及的。” 这话一说完,他就已跑的无影无踪。 弘历无奈摇摇头。 原来这傻弟弟还知道时间紧张啊! 弘昼抱着书本一回去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朗朗读书声。 耿侧福晋听说这事儿只觉稀奇,还专程过来瞧了瞧,更觉得十分无奈。 常嬷嬷更是笑着道:“侧福晋,奴才们老家有句老话,叫做白日摇四方,夜里补衣裳,只怕说的就是五阿哥这样的人。” 耿侧福晋是更无奈了:“连弘历背诵这篇文章都要半个月的时间,难不成弘昼还想着自己只花半日时间就能将这篇文章背下来不成?王爷说的是,他虽有几分小聪明,可也得将聪明用到正道上才是。” “若这次之事能叫他长长记性就好了,看他以后还顽不顽皮。” “走吧,他难得上进一回,我们就不打扰他了。” 她以为弘昼与从前每一次一样,也就一时来了兴趣,没过一会肯定会说念书没意思或太辛苦,所以不愿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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