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转过身去,嘟囔道:“我要去告诉阿玛,年额娘不喜欢我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一把被锦瑟抓住,只听见锦瑟没好气道:“好了,你进去吧。” 锦瑟知道,因昨日之事四爷本就对她不满,若再闹腾开来,四爷会不会允许她留在王府都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她也不想病中的年侧福晋因这件事伤神。 弘昼喜气洋洋走了进去。 年侧福晋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方才她听到外头锦瑟与弘昼在外头争执,却装作没听见,却不曾想弘昼还是闯了进来。 除去她把弘昼当成亲身骨血的时候,她对弘昼的喜欢就像对猫儿狗儿的喜欢,自己心情好或弘昼懂事时愿意逗一逗,至于别的时候,她则巴不得弘昼离自己越远越好。 随着弘昼一声奶呼呼的“年额娘”,年侧福晋眉头微微皱了皱,睁开眼就看到弘昼那张可爱的小脸。 弘昼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年额娘,您生病了吗?您现在还难受吗?” 年侧福晋瞧他如此可爱,脸色和缓一两分:“没事儿的,我休息几日就好了。” 她觉得弘昼懂事的时候也是招人喜欢,就比如这时候,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看着她,也不多话,很是乖觉。 她也舍不得将这孩子赶走。 很快,吉祥就端着药走了进来:“主子,该喝药了。” 年侧福晋刚坐了起来,弘昼就站起来道:“我来,我来,我要喂年额娘喝药!” 吉祥哄道:“五阿哥乖,奴才来吧,您还小,这药又烫,若是一不小心把药弄洒了怎么办?到时候烫着您和主子就不好了。” 弘昼正色看着她:“我会喂药,我还给我额娘喂过药了!” 说着,他又再次熊孩子上身,大有一副“你要是不依我就不罢休”的架势,他吵吵嚷嚷的,吵的本就没休息好的年侧福晋脑瓜子是嗡嗡直响,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好了,就叫弘昼喂吧。” 在她与四爷提起要将弘昼接到身边来照顾几日时,四爷就已提醒过她,这孩子顽劣得很,若是不达目的就不会罢休的。 弘昼在吉祥的叮嘱声中如愿接过药碗,有样学样给年侧福晋喂起药来,一勺药喂到年侧福晋嘴里之前还知道吹吹,怕烫着年侧福晋了。 只是小孩子哪里会伺候人,便是弘昼小心翼翼,却仍把控不好速度,更是一会药滴到年侧福晋手上,一会药喂的太烫了些……看的锦瑟等人是心惊胆战,担心不已。 可最叫锦瑟等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随着外头有个丫鬟进来了,吓了弘昼一跳,他手一歪,这碗滚烫的药就全洒到了年侧福晋手上,身上……烫的年侧福晋惊声直叫,眼眶都红了。 锦瑟没好气呵斥道:“五阿哥您这是做什么?您不是说您给耿格格喂过药吗?怎么还把药端洒了?” 弘昼眨巴眨巴着眼道:“我是给额娘喂过药啊,我给额娘喂药时也把药端洒了。” 只是当时和今日情况并不一样,由于他的刻意把控,当时那药也就溅到耿格格身上几滴,大多数都洒在了被子上褥子上,半点没烫到耿格格。 这下,年侧福晋都没话说了,疼的只吸气。 吉祥又是哄又骗,这才把弘昼i弄走。 但她们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白日里弘昼经常在院子里玩蹴鞠,小小的一个人再加一个球跑的可开心了,蹴鞠击打在墙上,一下接一下,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吵的年侧福晋根本睡不好。 锦瑟出去将弘昼的蹴鞠没收了,弘昼又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起“跳房子”的游戏,要玩“跳房子”,得先在地下画好“房子”,精益求精的弘昼画完一个只觉不满意,再画一个,一个接一个……尖锐的石头划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还不如他玩蹴鞠。 如此也就罢了,到了夜里,弘昼睡不着觉,跑到院子里荡秋千不说,还放声歌唱,歌声更是嘹亮悦耳:“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孔雀穿花衣;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扎小辫;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爬上山……” 便是他长得好看可爱,可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胖乎乎的娃娃坐在秋千,随着秋千咯吱咯吱发出声音,这孩子更是放声歌唱,别说吵得很,这画面,光是想一想就吓人得很。 如此一来,年侧福晋如何能安心养病。 锦瑟气的不行,要去找弘昼理论,可刚开口,弘昼就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她:“锦瑟姐姐,不是年额娘说要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吗?难道我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锦瑟语塞。 她也试过暗中给弘昼使绊子,可架不住弘昼身边有个厉害护短的瓜尔佳嬷嬷,瓜尔佳嬷嬷见招拆招不说,更是主动找到她,含沙射影道:“……锦瑟姑娘也是年侧福晋身边的老人儿了,平日里体面的很,可正因如此,我觉得锦瑟姑娘就该慎言慎行,若真闹出什么事来,不光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年侧福晋都跟着面上无光,到时候又好护着你?” 锦瑟就算没有与瓜尔佳嬷嬷交过手,可也知道宫里头出来的老嬷嬷并非简单之人,自然是退避三舍,恨不得绕路而走。 接下来的几日,年侧福晋名义上是在养病,实则却是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整个人是愈发憔悴。 偏偏四爷前来问她身子骨如何,她却如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只能说没事。 是啊,叫她怎么说?总不能说弘昼太闹腾了吧? 想当初她与四爷说起要将弘昼接到身边养几日时,四爷就提醒过她,她也知道弘昼的性子,她要再说这样的话,四爷不说生气,却是会不高兴的。 后来还是忠心耿耿的锦瑟瞧着年侧福晋越来越憔悴,大着胆子与四爷委婉提起了这事儿,“……奴才们这些日子一直尽心尽力伺候主子,可主子身子向来瘦弱,如今又要照顾五阿哥又要养病,一心不能二用,这病自然就好的慢了许多。” 但这话从锦瑟嘴里说出来,还不如年侧福晋直接与四爷开口。 四爷知道锦瑟相当于年侧福晋的耳朵,眼睛和嘴巴,锦瑟之所以会这样说,想必年侧福晋早有了这个意思。 他淡淡道:“既然如此,明日就要弘昼搬去如意室吧。” 连他都觉得奇怪,耿格格的病来的奇怪,好起来也奇怪,这几日身子已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走几步了,想必过些日子身子就能大好。 锦瑟浑身轻松了一大截,只是刚抬头,就见着四爷抬脚往外走去。 她心里一惊,王爷不是来看主子的吗?怎么走了? 她心中虽狐疑,却不敢多问。 四爷转身就去看弘昼了。 只是弘昼并不在自己屋子里,而是在院子最角落的地方玩“跳房子”的游戏。 小小的孩子站在院子角落,这里蹦蹦那里跳跳,嘴里更是嘟囔着说上几句话,而后自顾自笑了笑,又继续玩了起来。 四爷只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从前那样活泼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弘昼已看到了四爷,却还是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玩着游戏。 四爷喊了他一声:“弘昼?” 弘昼看到四爷时面上一喜,很快跑了过来,只是半路上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嘘了一声道:“嘘,阿玛,小点声音,年额娘正病着,要好好休息了。” 四爷一把就把他抱了起来。 胡闹的小孩子突然变得懂事无非几种原因,弘昼变成这般模样想必突逢变故,再加上寄人篱下受尽白眼,四爷难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不要紧,这里离你年额娘屋子远得很,咱们说话她不见的。” 弘昼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四爷见他面上神色怯怯的,迟疑片刻道:“弘昼,你住在你这里开心吗?” 弘昼沉默好一会,这才道:“阿玛,我可以说实话吗?” 四爷被他逗笑了:“自然可以。” 弘昼老气横秋叹了口气:“阿玛,我不想在这里。” 说着,他的眼眶里就浮起眼泪来:“年额娘对我很好,这里也很好,只是,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想额娘!我想回去!” “我知道,额娘肯定也想我,额娘病着,我和她说说话,她就能好的快一点……” 四爷却不会任由着他这般胡闹:“这怎么能行?若是你额娘将病气过到你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是喜欢弘历吗?将你送去如意室住些日子好不好?那里有你钮祜禄额娘,还有弘历。” “不好。”弘历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搂住四爷的颈脖,头埋在四爷的肩膀上:“我喜欢钮祜禄额娘和哥哥,只是我最喜欢的还是额娘,就算额娘将病气过到我身上我也不怕,只要在额娘身边就好了。” 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有一次做了噩梦,梦见额娘没了……” 他并没有撒谎,他梦见耿格格没了后当时就被吓醒了,虽只是个梦,但他觉得还是怪吓人的。 四爷与孝懿皇后也好,还是与德妃娘娘也好,从小到大感情都不算深厚,瞧见别人母子情深只有羡慕的份儿。 他原想拒绝弘昼的,可看到弘昼楚楚可怜的样子,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弘昼面上当即就由阴转晴,欢呼雀跃起来,更是挣扎着要从四爷身上下来,奶声奶气道:“阿玛,我这就要嬷嬷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回去找额娘啦。” 四爷瞧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雀跃,只觉得弘昼顽劣些也不是坏事,脸上都不由自主浮现几分笑容来。 只是等着四爷去看望年侧福晋后,这份好心情却是荡然无存。 年侧福晋话听说弘昼即将搬回去后,浑身轻松了不少,只是她想着是不是弘昼在四爷跟前说了些什么,便隐晦提了提弘昼近来很不听话一事。 四爷的疑心重是刻在了骨子里,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如今看着年侧福晋道:“当初我就与你说过,弘昼顽劣,可你却执意要将这孩子接到身边养着,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难不成还要指望一个小孩子乖觉懂事吗?” 年侧福晋张了张嘴,只觉得四爷有些陌生,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变成一句:“是,您说的是,妾身知错了。” 可就算她这般伏低做小的态度,四爷却已经站起身道:“好了,如今你正病着,就安心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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